第一章
萬籟俱寂,人正好眠的深夜,亦是偷兒工作的良辰吉時。
一抹黑影悄然躍入一幢豪宅裡,矯捷的身手猶入無人之境,一切都是那麼順利、那麼輕而易舉。
進入目標物的房內,黑衣人三兩下就將設置於四周的保全系統無聲的解除。
放置在正前方的,正是那令任何人都想佔為己有的神秘寶石——天使之眼。
在雙層防彈玻璃的保護下,它靜靜的飄浮在正中央的平台上,四周環繞著瑩瑩如星晨般的光點,好似簇擁月亮的繁星,在它周圍形成一道自然的屏障,阻隔外界的侵擾,形成一幅不該存在於世上的奇觀,任誰見了莫不被它奇特的美所吸引。
世上要找出比它奇特美麗的寶石似乎已不可能,也難怪外界有那麼多人想要擁有它,就連暗地裡掌控世界所有脈動的「血膺門」老大也想一窺它的真實面目。
將第一層玻璃給降下後,黑衣人才輕碰到包圍住它的第二層玻璃時,須臾間,一道極光射出,刺眼地讓黑衣人不自覺的閉上眼。
下一秒,偌大的房間恢復漆黑,窗外依舊繁星點點,平台中央的天使之眼仍靜靜的待在原地繼續散發出淡淡的柔光,四周跟原來一樣,絲毫不見任何的改變,只除了那位闖進來的黑衣人失去了蹤影!彷彿自空氣中消失一樣,來得莫名,去得離奇。
???
一場名流仕紳的豪華宴會裡,衣香鬢影、金光閃閃,華服、美食充斥在這場虛偽做作的逢迎拍馬中,形成表面上華麗耀眼,私底下卻物慾橫流,交易著不為人知的醜惡勾當。
幾個打扮光鮮時髦的女人七嘴八舌的說個不停,故意朝立在一旁的沉靜女子謾罵著難以入耳的尖酸話語。
女子無語的垂眼看著手中的香檳,一身素雅的和服與會場上一套套耀眼華麗的禮服形成強烈對比,但卻穿出了她身上那份高貴嫻靜。
彷彿與世隔絕般的清新氣質,自然的波浪長髮只用一條粉紅絲帶綁成個簡單溫雅的公主頭,身上無多餘的綴飾,臉上也脂粉未施,但她卻能成功的在一堆盛裝打扮、濃妝艷抹的佳人中散發光芒,任誰都不免為她所吸引。
「真丟人,穿成這樣也敢出門,要是我早就躲在家裡哭了。」伊集院柔子輕啜了口手上的酒,不慍不火的開口。
「哼!就算當上伊集院家的女兒,還不是一樣上不了檯面,野女人就是野女人!
就算認了首相當父親,還是改變不了原本低賤的身份。」伊集院幸子不客氣的道,惡狠狠的瞪著那個毫無反應的女子。
「幸子,別說得那麼難聽,人家可是伊集院家的小姐,而且還是伊集院家族的第一繼承人呢,」伊集院楓子酸溜溜的道,末了還不屑的瞄了眼那位始終不言不語的女人。
「我才不承認她,她沒資格當伊集院家的人!」伊集院幸子火爆的想捏她一把,卻被她給避開,看她那副對任何事都漠不在意的模樣她就有氣。
立在一旁的沉靜女子——伊集院海,依舊是無動於衷,早習慣她們的冷嘲熱諷,今晚會出席這場宴會全是因為她的義父母,禁不住他們的請求,她再怎麼不願意也要硬著頭皮接受。
儘管身上穿的不是歐美著名設計師的傑作,但卻是日本有名的「淨月坊」所出產,是伊集院夫人為了她專程拜訪了三次才委請到他們為她量身訂作的和服,其價值不輸給會場上任何一名女子身上的華服。
她依舊沉默,但不反駁並不表示她可以容忍任何人對她的惡言惡語,輕旋個身,她緩步離開那三個女人往角落走去,隱身入一大片的花海裡。
自從兩個月前莫名的成為伊集院集人的女兒後,她一直扮演著被欺侮的角色,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一切記憶只從她獲救後開始,無子無女的伊集院集人跟其夫人當時馬上決定認她當女兒,讓她一夕之間從一個失憶的陌生人變成日本大企業的首位繼承人。
對自己,她是陌生的,失憶不會令她恐懼,但她不想永遠遺失那份記憶,只是看了不少的醫生,她卻連一絲絲的片段記憶也想不起來,彷彿它原本就不存在般。
溫柔、安靜、善解人意、說話不准太大聲、男人的決定女人不得反對,這幾乎是日本女人必須遵從的基本禮儀,也是伊集院夫人努力灌輸給她的觀念。
她會當一個好女兒,不讓他們為她憂心是她唯一能報答他們的事,而這兩個月來,她做得確實很成功,伊集院夫婦更是視她如珍寶,但就算繼承了這個大家族,她還是希望自己能記得一切,如果大醉一場能想到什麼,她願意冒險試試。
「你確定她會愛上他?」
突然移近的話聲傳入她耳裡,她不想偷聽別人的談話,轉身欲離開,卻在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時,好奇的駐足傾聽。
「只要是女人一定會愛上他,伊集院海那女人也不例外,只要等她被拋棄了,肯定會生不如死,到時候……」
她被拋棄?真不知該說那幾個女人單純還是該笑她們笨,竟然讓她聽到她們的計劃,要設計她豈是那麼容易的事?平常自己雖任她們說些難以入耳的話而似無所覺!但她卻是一直在觀察著她們,若由她來設計她們!肯定成功的機會會較大。
「可是如果他愛上她呢?」伊集院柔子不免有點擔心,雖然很不願承認,但伊集院海的外貌真的非常出色。
「不可能,只有女人會愛上他,他絕不會對女人認真。」伊集院楓子早調查得一清二楚,與其經常對一個無動於衷的女人說些難聽的話,不如設計讓她愛上一個不愛她的男人,這樣她們以後的攻擊也才會有效些,不然每次見她都是那副死樣子,她真想送她一個巴掌。
「沒錯,就算他要愛,也不會愛伊集院海那野女人。」
失去的記憶教她無從反駁起,只能黯然的退出宴會,躲到陽台上與微寒的夜空遙遙相望。
排斥她的不只是那三個堂姐,除了伊集院夫婦外,整個伊集院家族的人都排擠她,因為她無端的介入,剝奪了他們繼承財產的權利,大家都不能接受伊集院家龐大的財產會落入她這個外人手中。對她,他們沒有半點善意,若說他們雇殺手來取她性命,她也不會感到意外。
一件西裝外套突然罩在她身上,她心一驚猛地旋身退了幾步,看到一名俊挺的男子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那是個很高很有型的男人,看來有點眼熟,但卻記不起他是誰,不過她至少知道,在現今的社會裡,要像他這麼吸引人的男人已不多見,光是他渾身散發出的那股尊貴的霸氣,就夠教女人心醉神迷的了,但這卻不包括她。
她不語的就要把外套還給他,她不輕易接受別人的好意,管他是誰都一樣。
他沒反對的伸手,但卻不是接過外套,而是握住她的手,將她給拉進懷裡。
「天氣這麼冷,你還是披著吧。」他體貼的又將外套披到她身上,順勢撫上她細緻的嬌顏。
「既然知道天氣冷,就請你自己穿著。」她毫不客氣的一把揮開他的手,掙扎著要離開他溫暖的懷抱,可男女先天上的差距卻讓她怎麼也掙不開。
「你這是在擔心我?」他低笑出聲,低頭看著這個美麗的小東西。
從她一進入會場他便注意到她,除了她美艷的容貌及顯赫的身份外,他更被她那仿若置身事外的清靈姿態所吸引,像朵冰玫瑰般,教人喜愛卻又無法靠近。
聽到他自以為是的話語,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男人的臉皮還真不是普通的厚,但他卻找錯對象了。
「你若死了我會記得去行個禮,現在,請你放開我。」她無論如何都掙不開他,只好請他自己放手,但……他會放嗎?
「我若死了,會有很多女人傷心的,而你也是。」他繼續輕撫她水嫩的粉頰,享受著指腹所傳來的溫潤滑嫩,怎麼也移不開手指。
他若死了或許會有不少女人傷心難過,但絕不包括她!不過他現在的舉動卻惹怒了她。
將手上的香檳杯微傾,晶瑩的液體隨即流出,正好在他身上那件名牌襯衫上留下淡淡的暈黃。
「對不起,我真是太不小心了,你若早點放開我,或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她是故意的,但跟他惡劣的行徑比起來,她還算仁慈。
他挑高一道濃眉看著她,她的動作他全看在眼裡,若說不小心也未免太湊巧,她雪白的和服會一滴也沒沾上,卻剛好整杯倒在他身上!
「如果你現在到洗手間去清洗,說不定還能恢復原貌。」伊集院海幸災樂禍的建議,一點也不為剛剛的行為感到愧疚,這都是他自找的。
「不必了,這麼點小事無法打斷我們。」他依舊摟抱著她,想讓她的和服也沾上些污點,她卻怎麼也不讓他得逞,拚命的抵著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