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淮軒看了他片刻,"說完了?不會吧!難得你下班了還留在公司,竟然只是為了告訴我這點芝麻綠豆的小事。"他打趣地說。
"嘿嘿!真是知我者莫若嚴淮軒也!我的另一個重大目的就是--解放你。"
嚴淮軒哈哈大笑,"解放我?你以為你是菩薩?還是耶穌基督?解放我!真虧你想得出來。"
虞允文垮著臉,可憐兮兮地說:"我的一片真心真意,竟然被你拿來踐踏,你……你真是太狠心了!"
看著虞允文唱作俱佳地表演著,嚴淮軒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去你的!說的好像我拋棄了你似的,再不把你的目的說出來,當心我把你轟出去。"
"是、是!遵命!記不記得上次我向你提過的PUB,如何,今天可以去嗎?"
嚴淮軒看看桌上的文件,露出苦笑,"你沒看到嗎?這麼多的工作等著我處理,我哪有多餘的時間到PUB鬼混。"
"喂,老兄,給點面子嘛!難得我那麼熱情地邀請你耶,再說,你那些文件又沒有長腳,不會自己跑掉的。"
虞允文如此竭盡心力地邀約,令嚴淮軒盛情難卻,考慮了片刻,終於有了決定,"好吧!我也很久沒輕鬆一下了。"
◎ ◎ ◎
二十分鐘後,兩人站在PUB門口。
"真有趣,店名竟然叫'少惹我'。"嚴淮軒看著招牌說。
"是啊,當初我就是被它的名字所吸引才進去的。" 虞允文也附和著。
片刻之後,兩人坐在PUB的一隅,各自點了杯啤酒。
嚴淮軒環顧室內,看到牆壁的裝飾時,他不禁失笑,只見牆上密密麻麻充斥著許多印記,有簽名、留言、手印、腳印、辰印……各式各樣的標誌,應有盡有。
有創意!嚴淮軒心想,當下給了這間PUB極高的分數。
"怎麼樣?不錯吧!"虞允文喝了口啤酒,指指角落的一架鋼琴,"要不要上去秀一秀?"他知道嚴淮軒彈得一手好琴。
嚴淮軒瞄了一眼鋼琴,"算了,下次吧,太久沒練習了,有點生疏。"他轉個話題,"這家店生意不好嗎?為什麼只有寥寥幾個客人?"
"剛好相反,這家店生意好得很!是我們來得早了。"虞允文看看手上的手錶,"現在都還沒七點呢!"
過了不久,店內的人潮果然愈來愈多。
嚴淮軒隨意地看了人群一眼,卻瞥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她!那個令他大感興趣的女子!
"那是誰?"他問虞允文。
"他是這家PUB的調酒師,就是我向你提過的,調酒技術高的調酒師。"
嚴淮軒著迷地看著她俐落的身手,沉醉在她那抹似有若無的微笑中,"麥宣意。"他喃喃地念著她的名字,腦中浮出那天辦公室裡,與她初見面的情形。
"喂,你幹麼這樣盯著人家看,難不成你對他有興趣?"虞允文開玩笑地說。
"沒錯。"嚴淮軒回答得簡潔又響亮。
"什麼?你在開玩笑吧?"
"你看我像嗎?"嚴淮軒的表情再嚴肅不過了。
"可是……他……難道你不明白同性相斥的道理嗎?"
原來如此!嚴淮軒這才知道虞允文會錯意了,不過他可沒打算那麼快就說出實情,至少得等自己稍微捉弄過他之後。
"這個我當然知道,可是……沒辦法,我第一眼看到她時,就被她深深吸引了。"嚴淮軒故意露出陶醉的神情。
虞允文渾身起雞皮疙瘩,基於好朋友的立場,自己有義務糾正他,並希望他能懸崖勒馬。
清清喉嚨,虞允文開始他的長篇大論,"軒,這是不對的,男女相戀是天經地義的事,但是同性相愛可就違反倫常了,同性戀是不被社會接受、認可的,況且,你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你的父母著想,他們只有你這麼一個獨生子,還必須靠你傳宗接代……"
虞允文突然停止,因為他似乎看見嚴淮軒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該死,你竟然耍我。"
嚴淮軒哈哈大笑,"我哪裡耍你來著,是你自己胡思亂想、妄下斷語。"
"你還否認!明明是你騙我說你喜歡他的。"
嚴淮軒眨眨眼,"我是喜歡她沒錯啊!"
"可是他……"虞允文迷糊了,嚴淮軒喜歡男人,卻又不是同性戀,難道嚴淮軒是個女人……這怎麼可能,真是愈想愈離譜了。
不忍心看虞允文如此傷透腦筋,嚴淮軒終於開口,"她是女的。"
"誰?你說誰?"
"調酒師。"
"哈!別開玩笑了。"他看了麥宣意一眼。男性化的臉龐,取代了女性柔軟的線條,修長的身材,前不凸、後不翹的更是一點兒女人味也沒有,打死他也不相信那調酒師會是個女的。
"是真的!"嚴淮軒再次強調,並把他和麥宣意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全部告訴虞允文。
"這……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虞允文仍然難以置信,"照你這麼說,這個叫麥宣意的,似乎很難搞定,你想出辦法了嗎?"
嚴淮軒搖頭,"不過,辦法是人想出來的。"
"需要幫忙就說一句,兄弟我在所不辭。"
"謝啦!"嚴淮軒感激道。
"不客氣,祝你好運!"虞允文舉起酒杯預祝他成功。
◎ ◎ ◎
嚴淮軒一回到家,隨即接到一通電話。
"喂,我是嚴淮軒。"
"小軒啊!你到哪裡去了,媽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找不到你。"電話彼端傳來他母親黃莉敏的聲音。
"媽,有什麼事嗎?"他隨口問。
"是這樣的,媽想問你星期日有沒有空?"
嚴淮軒立刻警覺,"媽,你該不會又安排相親了吧?"
"嘻,真不傀是我的兒子,聰明,一猜就中。"黃莉敏不忘稱讚自己的兒子。
"媽,我不是說過我不想相親嗎?"
"小軒,這次是蘇氏企業的干金,媽看過照片,人長得很漂亮,很適合你。"
"媽,上次你也是這麼說的,結果呢?那個叫林什麼欣的,根本是長舌婦一個。"上次的經驗,對嚴淮軒來說,就像是一場惡夢,至今他餘悸猶存。
"小軒,上次是媽看走眼,這次不會了,她真的長得清新脫俗,就連她的名字,蘇品荷,都和她本人一樣美麗。"她保證道。
"媽,我不……"蘇品荷?好熟的名字,嚴淮軒快速搜尋腦中的記憶--啊!他想到了,吳瑞雄曾經告訴他,麥宣意的好朋友就叫做蘇品荷,真的是她嗎?
就賭一次吧!
"媽,我決定去了。"
◎ ◎ ◎
星期日,位於麥宣意的住所裡。
蘇品荷趴在床上閱讀書刊;麥宣意則坐在電腦前,與電腦鬥智。
不知為何,蘇品荷總覺得心神不寧,彷彿有什麼該做的事而還沒有去做。
"宣。"蘇品荷開口喚道。
"嗯?"麥宣意應聲,雙眼仍然盯著電腦螢幕。
"我好像忘記做某件事了。"
"哦,小姐,你又來了。"麥宣意回答的習以為常,好似這是常發生的事,不足以大驚小怪。
"可是我真的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蘇品荷努力地想著。
"唉!我來幫你吧!"麥宣意一副認命的模樣,"與人有約嗎?"麥宣意問答的方式問她。
"好像是。"
"男的、女的?"
蘇品荷想了一下,"男的。"
"上司嗎?"麥宣意問。
"不是。"
"不會是鍾慕聲那小子吧?"
"當然不是。"蘇品荷睨了她一眼。
"哦,那我幫不了你了,你認識的男人寥寥可數,其中又沒有人與你單獨約會過,難道對方是你不認識的人……啊!你該不是去相親吧?"
"相親!"蘇品荷大叫出聲,"我想起來了,星期日下午兩點在藍點餐廳。"
"什麼?兩點?!現在已經一點五十分了,從這兒到市區起碼也要四十分鐘,你鐵定是來不及的。"
"那……那怎麼辦?"蘇品荷急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麥宣意一把抓起桌上的車鑰匙,"別管那麼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先到那裡再說。"
◎ ◎ ◎
嚴淮軒坐在藍點餐廳二樓靠窗的座位上。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他的怒氣也一點一滴地累積,此刻的嚴淮軒鐵青著一張臉,活像別人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在以往的約會中,向來只有別人等他,沒有人膽敢遲到,因為大家都知道,他嚴淮軒最有時間概念,最痛恨別人遲到,一旦超過時間,他會毫不留情地拂袖而去。然而此刻,他竟然破天荒地等了別人二十五分鐘,只因他想確定,那個女孩是否是吳瑞雄口中,麥宣意最好的朋友,蘇品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