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麥宣意截斷他的話,咬著牙說:"我可沒說我不答應。"
"這麼說你是願意來了?"
麥宣意沒有回答,嚴淮軒當她默認了。
沉默一陣子,麥宣意才悶悶地說:"我沒有禮服,我也不會為了這個鬼宴會而穿禮服的。"一想到那些低胸露背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麥宣意不由自主地起了雞皮疙瘩。
"沒關係、沒關係,只要你人來就可以了,至於穿什麼服裝,隨你高興就好,再說,若你穿上晚禮服,恐怕我也看不習慣。"
麥宣意鬆了口氣,沒想到嚴淮軒又在後頭加上一句,"就算你想一絲不掛地前來,我也不會介意的。"
麥宣意愣了三秒鐘.隨即大喊,"你去死吧!大變態!"然後"喀"的一聲掛斷電話,以至於她沒聽到嚴淮軒得意的笑。
◎ ◎ ◎
宴會當天,麥宣意驅車上陽明山。她身上的穿著仍然無多大的改變,一件墨綠色的襯衫搭配一條黑色牛仔褲,腳上是一雙黑白相間的NIKE運動鞋。
嚴淮軒在陽明山的家,麥宣意曾去過一次,她不知道佔地多少坪,只知道真的好大、好大,起碼比她那個可憐的小小窩大上好幾十倍。
今天原本嚴淮軒要去接她上山的,而她卻堅持自己上山。起先她也不懂為何自己如此堅持,但此刻她終於懂了,她想為自己留條後路--萬一她臨時後悔、不想進去了,可以趕緊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等事過境遷後,再向他陪罪。
像現在,麥宣意已經在嚴淮軒的家門附近來回地繞了好幾圈,心中仍然在"去或不去"之間徘徊著,最後,她停在門邊,告訴自己最多再考慮五秒鐘。
五、四、三、二、一,她決定了--不去。
唉!小人就小人吧!她安慰自己,君子當久了,偶爾換個新角色也是不錯的。
正當她要催促油門離去之時,一個聲音阻止了她的動作。
"麥小姐。"
麥宣意直覺地回頭,一看原來是嚴淮軒的管家福伯。
"少爺已經等你很久了,你快進去吧!"
"哦!"看來嚴淮軒早就料到她會臨陣脫逃,所以才會派人盯梢。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麥宣意騎車至停車場,將車子停在嚴淮軒的跑車旁。
此時,宴會已經開始,然而,麥宣意不但沒有進入大廳,反而在花園閒逛,最後,她走得腿酸了,便在噴水池旁坐下。
她從牛仔褲的口袋裡掏出一根煙,放進嘴裡再將它點燃,她深吸了一口,然後對著天空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她仰著臉,看著天上的繁星,回憶這半年裡所發生的事,從她第一次與嚴淮軒見面,到他向她告白、第一次與他接吻,再到他們兩人"差一點"上床……所有的畫面有如倒帶般,又重新在她的腦海裡上演一次,只是,有的歷歷在目,言猶在耳,有的則模糊不清,只餘下斑黃的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冥想。
"喲!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啊!"
麥宣意一轉頭--我的媽呀!怎麼是她,張盼倩!她的死對頭,今天絕對是她的凶日,否則怎會遇上這個母夜叉?
她就知道!她的直覺沒有十成准,也有八、九成,她應該堅持她的意見,不該來的,來到此是個錯誤!看來自己在星空下培養了好久的情緒,即將被這個女人破壞殆盡。
"你怎麼會在這裡?"張盼倩問。
"與你無關。"麥宣意站起身,活絡活絡筋骨。
邀請函,她當然有,還是嚴淮軒親手拿給她的,只不過,她忘記放在哪兒了……對了!她記得昨天吃晚餐時,好像被她拿來墊便當了……後來,後來就真的消失了,她聳聳肩,可能她處理垃圾時,不小心順便扔掉了吧!
見麥宣意說不出話,張盼倩更加得意了,"我就說嘛!憑你這種身份的人,怎麼可能接到邀請函?你們說是吧?"她問著身邊的四、五個女伴。
"是啊、是啊!"一群三姑六婆異口同聲地說。
"看看她!穿這種衣服竟敢來參加宴會,也不怕人嘲笑!憑你也想踏入這個社交圈子,再等二十年吧!"
一群人又對著她指指點點。
麥宣意不怒反笑,"張小姐,別淨說我了,我也不相信你的邀請函是用正當手段得來的。"她瞎掰著。
"什麼意思?"張盼倩的臉色鐵青。
"究竟是什麼意思,你我心知肚明,用不著明講,至於你的功力,很顯然地比我高出許多--我的意思是,你在臉上塗粉的功夫,的確比我多了二十年。"
"你……"張盼倩惱羞成怒,一抬手便往麥宣意的臉揮過去,不料卻被攔截在半空中。
麥宣意緊抓著她的手,"讓你一次並不代表你可以為所欲為,管好自己的雙手,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後悔'。"
"你……你放開我……我的手好痛,你這個野蠻人,快放開我……"
"你們在做什麼?"一個低沉有力的聲音響起。
"嚴總裁,這個野蠻人動手打人,你快叫她放開我。"
這群三姑六婆開始惡人先告狀,數落著麥宣意的惡行。
"你先放開她。"嚴淮軒溫柔地對麥宣意說。
麥宣意順從地放開張盼倩的手。
嚴淮軒在麥宣意的左臉上印下一吻,轉身對著她們說:"小意是我親自邀請的客人,也是我未來的妻子,我不想聽見任何人批評她,清楚了嗎?"
一群人頓時面色慘白,飛也似地逃離現場。
"怎麼不進去?"
"不想。"她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份包裝精緻的禮物,"喏!你的禮物!祝你生日快樂,我想回家了,再見!"
麥宣意往車庫走去,嚴淮軒一路跟在她身後。正當她準備跨上機車時,嚴淮軒拉住她靠在跑車上,雙手撐在她的身側,將她困在人與跑車之間,讓她動彈不得。
"放開我。"麥宣意掙扎著。
嚴淮軒透著微弱的燈光,觀察著她的表情。
"怎麼了?心情不好嗎?"他問。
"沒有,我想回家了,你快放開我。"
"永遠別想騙我,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麥宣意撇過頭,沒有回答。
"是因為張盼倩嗎?"嚴淮軒猜測。
她沒有開口。
"還是我做了什麼令你不高興的事?"
她還是不出聲。
"小意!快回答我好嗎?別讓我擔心。"嚴淮軒皺眉。
麥宣意轉回頭直視他的眼,她抬起手輕撫著他的眉頭,"我沒事,只不過一時情緒不好罷了!"
"真的?"嚴淮軒仍不放心。
"真的,對不起,我太任性了,讓你為我擔心。" 麥宣意的雙手繞到他背後抱緊他,臻首靠在他的胸前,聆聽他的心跳。
他撫摸著她的短髮,"傻瓜!夫妻分擔彼此的憂愁,是理所當然的事,何必要道歉?"他似乎己將她視為自己的妻子。
"你是宴會的主人,應當進去招待客人。"
"才不要!我寧可在這兒陪你,反正裡頭有爸媽應付。對了!我有樣東西送你。"
嚴淮軒推開她,由西裝口袋拿出一個錦盒遞給她。
"快打開看看。"
麥宣意打開它,裡頭是一隻銀白色的戒指,上鑲嵌著新月狀的藍寶石,在微暗的燈光下,更顯優雅迷人。
麥宣意盯著手上的戒指半晌,心中有些慌亂。
彷彿知道她的想法,嚴淮軒開口,"小意,收下它並不代表你必須馬上嫁給我,我知道你不想那麼早結婚,只是我想確定你是屬於我的,你懂嗎?我不想別人搶走你。"
望著他深情的雙眼,麥宣意當下便有了決定,她將戒指遞還給他。
嚴淮軒的手沉重地接過戒指,臉上難掩失望之情。
"你不喜歡這個戒指嗎?"
麥宣意搖搖頭。
"還是你不想被我套住?"
麥宣意又搖頭。
"該死!到底是為什麼?"嚴淮軒相當懊惱。
麥宣意微笑,伸出右手,"我要你為我戴上戒指。"
"你……"嚴淮軒的表情由驚愕轉為狂喜。
麥宣意笑著點點頭。
彷彿受到鼓勵般,嚴淮軒立即將戒指套入她的無名指,接著摟著她,給了她一個溫柔綿長的吻。
許久,他抬起頭,"我好高興。"他只用一句簡單的話,形容他內心巨大的波濤。
"我知道。"
嚴淮軒在她的眉心親了一記,"我愛你。"
"我知道。"同樣的三個字。
"你呢?你愛不愛我。"
"你說呢?"她不答反問。
"你喜歡我,但還未愛上我。"
麥宣意偏著頭,"對,也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