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彤輝不以為然。「但是皇上,您將所有的寵愛集中在臣妾的身上,不就更容易讓臣妾招來嫉妒?雨露均沾,原本就是後宮該有的倫常啊!」陽廷徑突然有絲煩躁。他的愛後胸襟大到他有些受不了。
文彤輝說道:「子嗣方面是最免不了落人口實的。皇上僅有一子一女,更需要厚植實力,讓皇族開枝散葉,血脈的聯繫也是長保皇朝江山的手段,皇上,您說是嗎?」
陽廷煜不語。文彤輝的面容無私,說出口的話沒有矯揉造作的跡象。她本沒有爭風吃醋的理由,沒有必要假惺惺地一面為他安排美人來討他歡欣,一面又處心積慮進饞言來剷除那些美人,她不需這麼做,他待她已經夠好了,她的地位也早就穩穩紮下了,那麼,他該相信他的愛後是真的希望他多臨幸後宮妃姣嗎?
他不是沒有慾望,他偶爾也會臨幸幾名女子,但是,對他而言,除了她,吹熄了燭火,其他的女人都是一樣的,與其這樣,還不如少點麻煩,少點妃嬪爭風吃醋的理由,所以他專寵文彤輝,其他的女子則臨幸甚少,不讓她們有機會、有理由興風作浪。
國家大事他擺在第一,女人方面的事他就少花點心思,他的一番好意,到了文彤輝的面前,居然礙著後宮倫常?
她真作如此想?
「皇上?」文彤輝出聲喚他。
陽廷煜看了她一眼,喚進太監。
「參見皇上,皇上有何旨意?」小常子跪地而問。
「喚來朱卿家,候在門外記上一筆,今朕要宿在壅和官,你呢就先回去,幾名侍衛就繼續守在門外,明日你這時再來伺候著。去吧!」陽廷煜懶洋洋地敘著。
「是!」小常子領了命,心裡為皇上感到欣慰。萬歲爺有多久沒碰女人了?看來萬歲爺還是最喜歡留宿壅和宮了,還是皇后娘娘最有魅力!
「皇上?」文彤輝幾乎尖叫出聲,容色刷白。
小常子一走,陽廷煜起身靠近了文彤輝,步步逼近,他那張俊朗斯文的面容,轉眼間復上了一層難得一見的陰霾。
「還是一樣不喜歡朕親近你?」陽廷煜咬牙切齒道。
為什麼?為什麼他的愛後臉色又開始慘白?而不是像其他女人樣,一聽說他要留宿,就一臉欣喜若狂?陽廷煜的心裡有了怒氣。
「皇……皇上……這太匆促了,臣妾……臣妾尚未沐浴淨身……」文彤輝恐懼地步步向後。
「不必!」陽廷煜斬釘截鐵道。
「可是臣妾……尚未準備好……」她還沒有這個心理準備。
「準備什麼?準備逃嗎?偏偏教朕抓著了!你大談倫常,大談雨露均沾,就是為了逃避夜裡朕的臨幸,是吧?」陽廷煜冷冷逼問。
「皇上……」文彤輝退到了床沿,終於無處可退。
一張永遠端莊自信的面容,像是褪掉一個面具,露出別人從未見過,只有她的皇帝夫君見得著的恐慌一面。
「彤輝……」陽廷煜臉上閃過一絲溫柔,隨即浮起殘酷之色,上前撫住她的肩,用力一掐:「想要朕開枝散葉,多添子嗣,就要聯臨幸其他女人?可是你不知道,朕最想要的子女,是流有你的血脈的子女,朕不要其他平庸女子的血脈,只要你的,所以你逃不了的,這是你的責任。」
「是……」文彤輝低下頭,無力地屈膝坐倒在床上。這是她身為皇后逃避不了的責任啊!原以為生下了太子和公主後,他們已一年未同床,她的危機終於因而解除,可以不必夜裡侍寢了,所以她積極地為皇上安排美人.豈料,皇上為了她的血統,對她的興趣還是濃厚得很哪!
她該為此感到無上光榮的,偏偏她消受不了。
文彤輝很困難地吞了口口水,終於鼓起勇氣,像是視死如歸般,上前為陽廷煜寬衣,脫下外袍。
這副偉岸的身軀,現在只著了罩衣,觸手所及的肌理強韌、溫暖,這該是副女人銷魂的身軀啊。只可惜她著實不敢領教何謂「銷魂蝕骨」,這麼多年了,她依然是用同一種方法度過這樣的夜。
她轉身過去洗了條毛巾。
「梳洗免了,過來陪朕吧!」陽廷煜喚回她。
文彤輝還是擰乾了毛巾為他擦拭臉面。每回拂抹過這張面容剛毅的臉孔,文彤輝總要歎上一次——多俊美的面容——先皇是個美男子,皇太后當年也是赫赫有名的美人。這樣的組合生下的皇上,自然也是人中之龍,這是皇上特別指明要她的理由吧!她也有著不錯的血統,不論容貌、頭腦、身家和才華,全都無懈可擊。
陽廷煜不耐煩地握住她的手,拉下她手中的毛巾隨手一丟。這個當兒的男人沒有幾個忍受得了文彤輝這樣的溫吞拖拉!每一回,她總是試著用各種方法想消磨他的耐性,打消他的慾望,誰知道他的慾望總是這樣被愈磨愈火旺!
使盡全力討他歡欣的女人,他沒興趣:閃閃躲躲而後勉強忍耐著他的,反而能挑起他的慾望,這算不算是種男人的掠奪性?
「朕有多想要你,你永遠不會曉得……」陽廷煜沙啞地在她耳邊呢喃。
對!她永遠也不曉得這檔子事叫哪門子的銷魂!
文彤輝閉上眼,咬著牙,全身僵硬地躺在床上,忍受腹中翻扭的酸嘔感。
快點過去吧!她在心裡祈求他快點結束,免得她將酸水吐了出來,弄了皇上一身,觸怒了聖顏。
火熱的唇瓣飢渴地吮著她閉合的唇,縱然她冰冷、沒有反應:他在她裸露的肌膚上灑下火熱的雨點般的吻,縱然她像條死魚。
他的耐性永遠會被她痛楚的模樣而擊潰,每回打算溫柔待她,臨到頭來總會只顧發洩。他不耐煩地進入,她用緊咬著下唇的方式,忍下她的驚恐和無助,緊閉著的眼,忍著不讓淚水落出眼睫的尷尬之外。好噁心……沒有一次例外!文彤輝輕哼著,忍受他施加在她身上的一切。
很快的,他讓自己到達頂點,草草結束掉。每回他的慾望總是在掠奪了她之後,因為得不到她的回應而備感挫折,促使他對她永遠的渴望,期待下一次的結合,卻又心疼她的感受而每每拖長他們下次親近的時間。
征服不了的,才是最高的挑戰吧!
對!這才是人人稱頌的帝后——陽廷煜與文彤輝閨房中的真面目!除了天知、地知、他知、她知,沒有人知道!
別人眼中英明俊朗、不怎麼貪戀美色的皇上,在她的面前,永遠像只毛燥的猴小子,迫切得只想發洩自己慾望。
別人眼中端莊賢淑、凜然不可侵犯的文皇后,在他面前,永遠像只待宰的羔羊,閉著眼承歡,含淚屈辱地接受他的潤澤。
他對子嗣和慾望的渴求,她對權力和地位的屈服,是他們每次結合真相。
就像過眼雲煙一樣,虛幻而不紮實。
第二章
文彤輝,取名自「彤管揚輝」之意。
彤管是女史的筆,「彤管揚輝」和「詠絮之才」指的都是女子的文才,由這個名字不難看出文言慶對女兒的期許。
多年前,身為一名小小史官的文言慶,最初不過希望女兒手握彤管,入宮做個女史使滿足了,誰料到隨著彤輝一天天長大,出落得一天比一天標緻,而文言慶也一路陞官發財,飛黃騰達,他對女兒的期待也跟著節節升高。
到頭來,高到想跟皇帝攀親家,打主意打到太子妃的位子上去。
「太子妃?捨我其誰?」
臨人宮前,文彤輝這麼對父親說。然後她帶著家人的厚望,十五歲那年加入了太子妃的競選之列。當然後來她贏了,十六歲那年如願以償成了太子妃,之後為太子添了一子一女,二十歲年當上皇后,所以今天她才有資格入主鸞和官中,伴在君王的身側。
陽廷煜呆呆地看著背對著他的文彤輝。青絲流瀉一枕,後頸沿著肩膀裸裎著的細緻線條,散著幾許媚人風情。伊人雖然熟睡,他仍忍不住怦然心動。
陽廷煜想伸手撫觸引人遐思的線條,到半途卻又縮回。
彤輝……
唉!他又要了她,她也再度忍受了他,什麼時候,他們這樣的關係才能改善呢?
陽廷煜起身下了床榻,放下芙蓉帳,仔細遮住些微露出了肩膀的嬌軀。即使是伺候的太監,陽廷煜也不願他看到愛後一寸肌膚。
確定遮掩妥當後,他才走至窗邊敲敲窗子,暗示外頭伺候著的小常子。不一會兒,小常子輕手輕腳地推門而人,「咿呀」的推門聲陽廷煜皺起了眉頭。
「皇上——」小常子跪地。
「為朕更衣。小聲點,不要吵了皇后娘娘。」陽廷煜低聲吩咐。
小常子用力點頭,輕盈地服侍陽廷煜穿衣,不敢多問。
想也不必想,皇后娘娘一定是昨晚伺候皇上伺候得累了,才睡到現在還沒起來。看皇上多疼寵娘娘啊!連起床也不要娘娘服侍,還怕吵醒了她,後宮哪個妃嬪有這樣的榮寵?從來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