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病相憐,這事她管定了!"別這樣!打起精神來!我告訴你;被拋棄的人要好好活著,活得讓所有的人刮目相看。"江老大以豐富的經驗,拍拍他的肩膀道:"活得意氣風發,快活自在,再讓對方瞧瞧,證明拋棄你是個損失。振作點!"但是這招不適用於她的身上;因為雲兒的丈夫君上華,自始至終只當她是個朋友,根本沒拋棄過她,她快活給誰看?所以,她的快活,只能為自己。
"謝謝你!你是好心的姑娘,一定能嫁個好丈夫。"男人感激道。江老大是末嫁姑娘的打扮,因之他這麼祝福。"不必了!我早過了婚嫁之齡,要嫁早就嫁了,不會等到現在。快起來,回家去多相幾家姑娘,別在這兒唉聲歎氣的,活像棄婦似的。"江老大岔開話題。豈料,那頹喪的頭突然抬了起來,"那你呢?你也要回家去,相許多家的男人,好找丈夫麼?"
他的雙眼比起點點燦星還要亮,漆黑處還更勝子夜;眉如高山聳人云端,端正的唇配上直挺的鼻,這是個面目瀟灑俊秀的男人啊!偏偏一張輪廓俊雅的面容頂著一頭亂草,添了幾許頹廢,像是極品中有了暇疵。江老大忍不住喟歎,有哪個女人捨得放棄這樣的男人,跟別人跑?那石小子有他的一半就好了。她又轉了轉思緒。這年頭壞女人不少,但怎會連俊男人也滿街都是?半夜三更在荒郊野外,隨便一個沒人煙的地方,也有這樣出色的男人慘遭遺棄,這年頭還真是越來越怪了。美男子太過氾濫?"姑娘?"見她忽不出聲,那漆黑的子儲備雙瞳,閃著疑問。""呃----你說我嗎?我這麼老了,沒人要我的。"江老大失神了一會,心虛地打著哈哈。那男人聞言,竟激動地握住了她的的雙手,正對上她的臉,"誰說的?你這麼美,這麼善良,怎麼會沒有人要你?這樣,如果沒人要你,那----你嫁給我,我要你!",他的聲音堅定而不容質疑,面孔像是發著光芒,瞬間充滿了無限希望。這傢伙有病啊?江老大張大了嘴,無法從驟轉而下的局面中清醒過來。
雖然她有點老,說她美還有話可說,但是善良----見鬼了!賭場老大"煽涼"還差不多。安慰人安慰到反被求婚?年頭真是越來越怪了,什麼事都會發生!他該不會玩真的吧?
他的氣息輕輕拂在江老大臉。溫勢中帶著一點點誘惑,催促著她點頭。
呆楞了不曉得幾刻,江老大的臉孔終於也被看得發紅,被握著雙手傳來的燙,燒遍了她全身。她不自在地脫離了他的掌握,向後拉開距離,於笑道:"你別開玩笑好不好?我看你是飢不擇食,餓昏頭了,連我這種混----這種老女人都要?。回神回神!"她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說是為了拉回他的清醒神智,其實也為了揮散他那忽來的灼熱視線,他--正經得嚇人。為何她會如此輕賤自己?子夜的雙瞳這回更是陰暗,情緒複雜的面孔上,光彩突然黯淡了下來。"連你也不要我。"他轉過頭去。瞥了瞥河水;"那我-----還是死了乾淨。"說完,他作勢欲往那溪流跳下。"喂喂喂!你瘋了。啊!等一等!"江老大拉住他的後領。
"不要拉我!讓我死!"他的聲音吸泣著。
"等一下!聽我說完,你再考慮要不要跳!"江老大叫道。"你說。"他悶哼。"這河水不過只到你膝蓋,淹不死的,跳長江還比較快。"她正經八百道。男人楞了一下,點點頭小:"好""等一下!"江老大拉住欲轉身而去的男人後領,"我隨便說說的好不好,你別當真。既然教我碰上了你,說什麼我也不會讓你死的。"他的身影還真高大。江老大提著他後領的手,向上拉得發酸。魁梧身子轉了過來。"我說要死,就要死!反正死的機會這麼多,你拉得了我,一時,拉不了我一世。"他打算長期作戰,為了死?不行不行!江老大緊緊抓著他後領不放。"反正今天之內,在我見得著的範圍內,我就是不准你死!"她霸道地宣佈。誰理她!他一揮手,拍開她的手。掙脫她的掌握,舉步離去。
"等等!你要去哪裡,不准去死!"江老大衝上前大叫,擋住他的去路。
"去解手,"他面無表情。
她尷尬地地摸模鼻子讓路,看著他下了橋,走放林怎麼回事?去這麼久?江老大來回踱步,漸漸有些不耐。就算晚膳吃了十斤米,拉也該拉完了。她皺起眉頭,瞪著那叢將他隱沒的林子。
不對!這傢伙口口聲聲嚷著要死;不會真的趁她不注意時尋死吧?江老大意念一動,衝了過去,一進林內--不得了!"喂!你幹什麼?"她衝著他那試著將脖子套進有腰帶的頭喊著。腰帶繞著樹枝,結了個死結,他正要----懸樑自盡?
"給我下來!"江老大怒吼一聲,在他剛套進脖子,剛吊上不多久,她一躍而上,緊抱著他那粗壯結實的腰,十手用力將腰帶扯離他的脖子。這傢伙是吃了多少米糧,人長這麼高大?年紀輕輕的,要就這麼死了,他爹娘豈不白養他了?江老大抱著他,低聲詛咒著。好不容易,終於救他的脖子遠離束縛,"碰--一聲,兩人應聲落地,接著"唉喲"一聲,江老大那嬌小的身子,已淒淒慘慘地被那身子骨結實的男人壓了個死緊。
痛死他老娘我了!好硬好重的棺材板!江老大仰天大叫,奮力地扭動著,正打算扳開他千鈞重的身子,開口罵人,很不湊巧地,她突然發覺不太妙-----那男人緊密地覆在她身上,頰與頰相貼,肌膚因相觸面溫溫熱熱地3胸與胸相連,兩人心跳像一同起舞般,紊亂而急促的太不像話;還有,兩雙腿竟還交纏著-----這樣的親密姿態,不但扳動不了他半毫;還讓他吃盡了豆腐。難能可貴,江老大又臉紅,今天的第二回。
"喂!你給我起來2"她慌張地吼完;一發狠,動手重擊了他肩膀,逼他吃痛而起身,有了空隙,她又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向他的胸膛,教他徹底地離開她的身體,向後跌坐在地。男人悶哼一聲,知道碰上了練家子,什麼抱怨也沒有,手撫著胸道:"既然你會武功,一掌打死我算死再不,剛才就別救我,何必管我死話?"江老大狼狽地起身,拍拍身上泥土,氣憤地放話"我說過了,今天你別想死,你竟敢趁我不注意跑去上吊?好!那我就教你這輩子除了無疾而終、壽終正寢,不能有別個死法。"她說了什麼?-男人豁然起身,一小心冀翼問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嫁給我,寸步不離的待在我身邊,守著我?"無望的人生,無趣的生命,全因她的一句話而絢爛。"別想!"江老大一口氣斷絕了他的希望;"這段期間內,我會先打消了你輕生的念頭,然後再幫你娶個老婆緊跟著你,教你沒機會死。"這個方法不錯。'好霸道的女人!她以為她可以為所欲為地操控別人的生活?男人沉思不語。"咦,你的褲子怎麼回事?"江老大皺眉他腰部一眼,看著他失落了腰帶的鬆垮褲子,緩慢地-----移動著,然後----滑了下來。"啊--'一聲尖叫,直衝個雲霄,驚動了林裡好眠中的蟲鳥走獸。
還好上衣擺寬鬆地散在外頭,蓋住了重要部位,只露出他毛絨絨的一雙腿。男人有些靦腆,也覺得有些好笑。她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原來還是有弱點的--怕看光屁股的男人,呵呵......
江老大又吼又罵,掩飾著剛才的失態。尖叫在眼裡是弱者的行為,她這輩子只懂得吼叫咆哮,幾時也像個瘋女人一樣尖叫過?可惡!這個男人竟讓她尖叫出聲,失了威風!不可原諒。男人默默地扯下樹枝上的腰帶,回過身去,重新穿好褲子。他沒說一句話;但嘴角抹不去的那絲笑意,有種詭計得逞的狡獪。但求得佳人相伴,哪管他醜態畢露。
只可惜,指天罵地的江老大什麼也沒察覺。
"車小子,你抬頭挺胸著點,要看起來有點氣魄,這樣姑娘們才會喜歡你,知道嗎?"。
他說姓車,。'她就叫他車小子,要他稱她江大姐(逃難期間不能叫老大,她就勉為其難當個大姐),也不管他肯不肯,全讓她一個人霸道的決定。而被喚作車小子的車步石,從天一亮起,就這樣被她揪上了街去,說是要執行她的一連串改造計劃,沒有商量的餘地。吃過了飯,車步石被抓去換裝,弄了個清爽俊秀的新模樣--頭梳單鬢,身著滾了黃邊的白色絲質長衫,手上還無可奈何地接著江老大硬塞給他的緞面扇,以符合她口中翩翩公子的模樣。如果再從容點就更像了。江老大笑點頭,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