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就算過去有不少女人曾經從盧永霖手上得到過鑽戒,那也是過去,我無權追究,現在呢?是不是還有些我沒有見過的女人,也在我看不見的角落,一直分享著他的愛?
一群屬於盧永霖的寵物?
我不會是盧永霖的對手,對情場的經驗而言。真要玩愛憎分明遊戲的話,那些女人極可能是我借鏡,瞧他對岳馨蓮多苛啊!
他愛我?瞧瞧岳馨蓮吧!他能愛我多久?
才剛決定要放膽愛他的……
我仰躺在木板床上,動也不動,也沒睡著。原本極可能是個好夢入眠的夜晚,我卻失眠了,當然也夢不到他。
坐在肯德基爺爺的旁邊,手上拿著麥當勞的蛋卷冰淇淋,懶懶地看著來往的行人,舌頭有一搭沒一搭的舔著。
今天天氣有點熱,十月都快見底了,秋老虎還是挺凶的,羅羽倩那個女人此刻約我來曬太陽,不知是帶了什麼麻煩事要來打擊我,她這人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
我心裡毛毛地想。
我看看腕表,已經過了十分鐘,手上的冰淇淋也因為我舔速太慢而漸趨融化,粘答答地快要把冰淇淋杯給融掉了。早就知道她會遲到!爬格子的同類動物大都在生活上有點智障,不是對時間太敏感,再不就是方向癡,羅羽倩是前者,我是後者,手上的冰淇淋可為我作證。
怎麼說?跟她約了肯德基爺爺,怎麼還沒來。朦朧中,有雙腳躊躇在那裡,進入我的眼簾間,然後杵在那兒不動。我昏昏然意識到;有人站在我面前?
睜眼便看到了一雙穿著小巧可愛球鞋的迷你腳,我不禁啞然失笑。略微向上移視線,是一個小朋友,睜著圓圓的眼睛,手指伸進嘴裡含著,滿臉企盼地看著我手上已經快溶掉的冰湛淋,我也隨著她的視線一看——
「啊!」我驚叫出聲,三兩步奔向垃圾桶,把快要沒有落地上的冰淇淋給扔了。
回頭掏出袋裡的面紙擦了擦手,我假裝沒看到小朋友泫淚欲泣的臉。唉!要怎麼跟這麼小的小朋友解釋,吃過的冰淇淋跟衛生的關係。
「想吃冰淇淋?那也不要對著人家姐姐流口水喔!」那男人捏孩子的鼻子。
「雅雁?」他的微笑轉為驚喜,跟著竟然叫出了我的名字。
「錦冠?」我不太肯定地望向他。
不會吧,我看著那孩子,心裡算了一下——四、五年前分手的老情人,今天竟然已經帶著個四、五歲的孩子!天啊!他還沒畢業就生孩子了?是跟我分手前就……我那時竟然沒有發覺?青天霹靂!
「這是我姐姐的孩子。」許錦冠模模孩子的頭,替我理清了一頭混亂,「不要亂猜,我以前可是很忠心的。」他忍笑又補上一句:「對你。」
許錦冠拉過兩張遮陽亭下的椅子,招呼孩子坐下,哄著道:「叫阿姨。」
「剛剛不是叫姐姐嗎?」我的歐雷點滴失效了,還老了一輩?、
「哈哈哈……」這傢伙還是跟以前一樣爆笑,我笑道:「憑我們以前的關係,就算亂來也亂不哪裡去啦!」
但,就算是作戲,從不曾向我低過頭、類似敵人般的初戀,今日卻連連一反常態,我幾乎懷疑是不是認錯了人。
說著說著,無可避免的落入「追悼過去」和「展望未來」的重逢公式中。許錦冠道:「記得剛認識你時,看起來像呆呆的高中生,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小妹妹,現在有男朋友嗎?」
「我沒能得到的初吻,是他的?」許錦冠全神貫注地看著我,所問的問題讓我的心多跳了幾下。
「不是。」我搖了搖頭。
「難道……是電機系那個……那個李什麼……」他很努力地撓著頭。
「李佟軒。」我替他接下去。
大一時和許錦冠的交往,簡直是兩團冰與火,一副同歸於盡的氣勢。試想,兩個從小看異性不順眼、逢視甚高的囂張分子,竟然在大學時愛上了同類,那種感覺說多彆扭就有多彆扭。我們愛情像戰爭,誰也不服誰,誰也不願輸,別人甜甜蜜蜜,我們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不是我們太兒戲,而是太認真、太在意了,以至於……我們誰都害怕失去對方,更怕先向對方低頭。要說波擠,我們交往兩年多的故事存成文字檔,不曉得可以存幾張磁片。
我仔細凝視著打量著我的許錦冠。
不能否認當年是有點較頸的意味,兩人同時另謀發展。許錦冠追求工學院成功了,我呢,則敗的很難看,李佟軒對於我的攻勢,先是有些驚愕,跟著虛榮,過沒多久則開始懷疑我的居心。我和許錦冠轟轟轟烈烈的事跡也略有耳聞,因之畢業前我落得被甩的下場,很活該,也很該如此,這是別有居心的後果。
「你的工學院女友呢?現在還在交往嗎?」我轉移話題。這是遲來的坦白,許錦冠既然放得開話,我當然也要趁機瞭解一下往日躊跎而過的故事。
「畢業後就沒了,其實只比你們多撐了兩個月。」
「啊?」如果是四年前,我一定會竊喜在心的,只可惜現在已經失去那種較頸的狂熱和愛他的執著了。
「很無聊吧?為了和你賭一口氣,可以白天去找她約會,晚上去你宿舍前偷偷站崗,難怪她要發火了。」
「啊?」我再度感到驚愕。
「不相信?你晚上固定一點鐘熄燈,對不對?我確定那不是你室友,在熄燈前你喜歡站在窗口看月亮。」
對!看著天空,想他……我無言相對。
啊?我的畢業專研六十分擦地飛過,被評審老師狠狠刮得金光閃閃才放過我,連這事他也知道?
又讓我怔了許久。許錦冠續道:「也許你不知道,李佟軒是愛過你的,他找過我談,希望我放了你,我也不知該怎麼說。私下的打探不算,分手後我真的沒和你再往來,所以我沒給他什麼承諾。」
「啊?」又一次的驚愕,我結結巴巴:「怎麼可能?他說他對我並不……」
「他一個校園風雲人物,被你一追得手,要是讓他知道竟然是因為跟前任男友賭氣,你認為他受得了嗎?他也在賭氣,只不過賭的比你理智多了,知道沒望就乾脆放手。說實在的……我那時有點高興,他說你的心裡只有我。」許錦冠的眼睛晶晶亮亮,耀眼逼人。
「風雲人物?」我岔開視線。
「對你來說,天塌下來也不關你屁事,校園裡有哪些鳥蛋,你也從來不會去注意,會讓你注意到還真是運氣。」許錦冠笑得醺然:「話說回來,你喜歡過他沒?要說實話喔!」
「可惜,你現在不能移情別戀了。」許錦冠笑得有點苦澀。
對於許錦冠,我有耳目一新的感覺。「你變了好多耶,這些話你以前絕對不會說的。你只會說,天下你最好啦、如果失支你是我最大的損失啦……他謙虛了喔!」我頗有讚賞的意思。
「你也收斂很多,以前你是跟我比囂張的。呵呵……」許錦冠與我會心而笑。
「舅舅,我要吃冰淇淋……」怯層的童音,此刻打斷我們。
許錦冠滿懷歉意地哄著孩子,朝我道:「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我點點頭。羅羽倩那個死女人還沒出現,我暫時不會走。低頭看腕表——天!都遲到快一個鐘頭了!
「不行!好不容易和你遇上的。」許錦冠說著又折了回來,把孩子交到我手上:「麻煩你看一下孩子,這樣你就跑不掉了,除非你想誘拐兒童。」
我有點驚訝。他表現的這樣不放心,難道我真這麼沒信用?直到看我滿臉無奈地抱起孩子,他才安心去買冰淇淋。
後來許錦冠拿了三杯可樂出來,耐性地向孩子解釋沒有冰淇淋,小朋友倒也乾脆,乖乖喝起可樂來,不哭也不鬧。
喔?我以前有這麼惡劣嗎?我接過他遞給我的可樂,在心裡反省。
「你等人?」他問。
見我點頭,他的表情有點曖昧:「男朋友?」
這回我搖頭了。「是一個同事。」
「證券公司的經理?不錯嘛!年紀輕輕爬這麼高。」我收起他的名片:「我是寫小說,藝文小說。」
藝文小說作者,邊緣文學的一份子,實在稱不上正統作家我自稱是寫小說的。
「真沒想到你會走這行,你並不浪漫。」許錦冠笑道。
你是在指控我什麼嗎?我瞄著他:「如果像你這樣的『前任男友』角色現在出現言情小說時十之八九會被成虧待女主角的壞胚子,然後呢,男主角會成為解救女主角的英雄,照言情小說常理你會被狠狠修理一頓。」
「拜託!我像壞人嗎?言情小說真奇怪。」許錦冠皺眉。
我微笑著解釋:「言情小說有個固定的公式,就是『一生只愛一次論』。遇上女主角以前,所有男人都是閒雜人等,甚至是惡人壞人,就算愛過也不算真愛,藉此彰顯男主角的重要性,反之女主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