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什麼也不願意說的玉紜,在受不了她爹的強勢搖晃之下,終於爆發了。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啦!」玉紜合著淚水朝她爹哭訴。
「我?」玉琰指向自己滿頭霧水。
「都是你,他才會不要我的,都是你,他才會拋下我回到皇上身邊的!都是你……」玉紜忍不住掩面哭泣。
這一說,玉琰全都明白了。
原來是感情問題!
「寶貝,當官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想要男人,爹給你找去,一定比當官的好。」玉琰揚起笑臉安慰著。
「我不要!我不要!我只要蕭大哥!」
「當官的都是小頭銳面的,比不上咱們雄壯魁梧,而且還肌肉結實,呵呵……」
「你們只是塊頭大!」玉紜大吼地反駁。
「話不能這麼說,塊頭大有塊頭大的好處,有句話不是這麼說的嗎?說當官的手無什麼……什麼之力……哎呀,反正就是連根雞毛也拿不動就是了。」
「蕭大哥才不是這種人,我不准你這樣說他!」玉紜含著淚瞪她爹。
「好好好,不這樣說他,他是最好的、最棒的、舉世無雙、天下無敵好不好?」玉琰討好地拍拍女兒的背。
「我只要蕭大哥……」玉紜委屈地嘟起嘴,吸吸鼻子。
「好!爹幫你把他捉回來可以吧?」瞧女兒的眼淚似乎有止住的跡象,玉珠不禁放鬆了心情。
「你捉不到……」
「怎麼會呢?爹可是很厲害的。」
「他遠在京城,成天待在皇上身邊,皇宮又戒備那麼森嚴,在他身邊的護衛又很多……皇宮又那麼大……」說到最後,玉紜又忍不住大哭了起來,伏在被褥上雙肩不停地微顫。「我不要當你女兒了啦!我不要當啦……」玉紜哭得很是悲慟。
「好了,好了,你不是我女兒了,好不好?」玉琰又慌了手腳。
「爹……你為什麼要當賊嘛!」
玉琰一聽,頓時表情困擾地抓抓臉。
「唉……你這可問倒我了……不過說得也是,我當初是為啥作賊的?」
「幫主?」一直默默站在旁邊的軍師一聽到幫主說出這種話,也不禁十分無奈地朝上翻了翻白眼。
「啊!我想起來了!」玉雕用力地一拍額頭:「不就是為了錢嘛!」
「我不要錢,不要錢!」玉紜任性地起身對她爹大叫:「我只要蕭大哥!」
「好!不要錢,要你的蕭大哥!蕭大哥是不是?」
「爹……」玉紜傷心地趴伏在玉珠身上。
「放心!爹有辦法,爹不作賊了,爹也去當個官好不好?」玉琰輕拍玉紜抽噎的背部,並轉頭向旁邊的軍師下令:「趕快去準備一份降書,跟當地的官府交換條件,說是要我們投降,就給個官做做。」
「幫主?」軍師非常吃驚地大呼。
「快去!」
「這不可能……」
「我管你可不可能,只要聽話快去辦!」
「幫主這……」
「快去!」玉琰不容分說地大吼。
「是……」軍師只得哀聲歎氣地去辦,轉過身去的背影和垮下的雙肩充分地透露出慘澹、陰霾、沒有明天的未來。
* * *
回到京城已兩個多月,蕭仲儒表面上是一如往昔,但談話間的字句減少了許多,態度變得更加嚴整,少了蓬勃的氣息,眉宇間也總是摻雜著一份淡淡的愁緒。
再過一個月楊沖就得回到邊疆去,但是他實在是放心不下老皮,因為他現在跟個會說話的人偶沒啥差別。
楊沖原本以為只有自己在替蕭仲儒擔心,沒想到居然連星上都看出了蕭仲儒的異樣。
唉!所以說,老皮實在是太憂鬱了。
「楊沖,你可知仲儒是怎麼了?自他回宮之後整個人似乎變了。」
「稟皇上,老皮他……不,蕭統領他只是某些事不順心,並不是什麼大事。」楊沖的態度十分恭敬。
「沒什麼大事?」皇上搖搖頭,「仲儒之前在宮庭裡就已經很少笑了,現在卻連個笑的動作都沒有,依朕看來事情肯定不小。別騙朕哦,否則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呀!」
楊沖只想了一下便開了口:
「皇上,這可是您叫我說的?」見皇上會意地點點頭,楊沖才又續道:「其實蕭統領只是在外的這一段時間見到了他一輩子的意中人。」
「真的?」
見皇上難得露出驚喜雀躍之色,楊沖在心中頓了一下,有一股奇裡一的預感霎時湧上心頭,但是感覺並不討厭。
「怎麼不把她接進宮來讓朕看看?」
「稟皇上,難就難在這個身份問題。」
「身份?什麼身份?」
「稟皇上,那名女子的身份特殊,無法直接帶進宮裡。也就是因為身份懸殊,蕭統領才狠下心將她棄之在宮外,讓兩人嘗盡了相思之苦。」語氣淒涼、口吻慘然,楊沖悲傷得糾起整張臉。
「到底是什麼身份?」
「稟皇……」
「別稟了,快說吧!」皇上不耐煩地甩甩手。
「那名女子的父親是沿海一帶的海盜,蕭統領是喜歡上她之後才曉得的。回京前夕也為了要不要帶那名女子入宮而困擾煩心,這會兒他獨自一個人回宮來了,唉!可是人卻也少了一半似的,成了這副不苟言笑的模樣了。」長吁短歎地,楊沖又是搖頭又是擺手,感覺上活像個說書的在唱大戲。
「原來如此……」乍聞這件事,皇上突然眉頭一皺,似是想起了什麼事,隨即轉身從身後的一堆奏摺中拿出其中一本,遞向楊沖。「愛卿,你看看這分奏摺,近日浙江沿海有一件奇事,說是有個狂妄的海賊竟然膽敢向官府挑釁,居然想要個官位坐,江南的巡府代為上奏,請朕下令全面圍剿,你看看會不會就是那名女子的父親所為?」
「臣遵命。」楊沖恭敬地接過奏摺。
他一翻開,一眼瞧見了奏摺上海盜的姓氏,楊沖第一個動作是趕緊止住想要狂笑的衝動,連忙緊抿著嘴,態度恭謹地將奏摺遞回給皇上。
「是嗎?」皇上難得露出興致勃勃的模樣。
「是。」為了莊重,楊沖的臉正痛苦地扭曲著。
皇上仰起頭冥思了一會兒,然後……一抹狡黠的笑容浮現在他臉上。
「愛卿。」
「臣在。」對於皇上過分熱切的口氣,楊沖產生了一股莫名的興奮,情緒高昂。
「朕有個計劃,不知可不可行?」
「一切但憑皇上作主。」楊沖表面上正經八百,其實心裡可樂死了。
「既然蕭統領對朕繃著一張臉,朕就讓他吃吃苦頭如何?」皇上撫著下顎,一臉興致正濃,「但又聽你說他對朕這麼忠心耿耿,朕就賞賜他,下旨賜婚。」
「皇上是想……」
「蕭統領平日嚴管京城內的侍衛有方,朕就叫他順便管管這個狂人。」皇上晃了晃手上的奏摺。「擒賊先搶王,要治這個海盜,就得先得到他的女兒。」
楊沖大喜,但正當他要謝恩的時候,皇上又擺了一道,出了個妙計。
「朕實在是想看看蕭統領不一樣的表情耶!」
「皇上是指……」
「先別告訴他另一半是誰,你說好不好?」
「這樣一來,他既不能抗旨,又不甘願娶別的女人,他會很煩困、很矛盾、很愁苦……」
「這樣樂趣才大呀!」皇上看起來非常開心,甚至有點兒期待。
為了不掃皇上的興致,楊沖十分樂意地朝皇上深深地鞠躬行禮。
「皇上真是英明呀!」
* * *
這是個寧靜的早晨,沒有塵雜的干擾,似乎連空氣中也充斥著出塵於世的寧靜
突然--
「我再也不要穿裙子了!」玉紜一邊大叫一邊從地上爬起來,並且用力地拍打身上,霎時一片塵埃飛揚,黃沙亂舞,好不迷濛。
「天哪!這已經是第十七件衣裙了耶!」蕭仲儒受不了地大拍前額,「你說吧,到底還要踩裂多少件你才會甘心?」雖然一個多月前皇上設計了他,讓楊沖狂笑了整整一個月,直到他離京之前一看見蕭仲儒還是止不住捧肚子大笑,但是蕭仲儒一點兒也不介意,因為他擁有了玉紜。
此刻的蕭仲儒一掃之前陰霾的心情,並且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最幸運的人了,除了……踩裂十七條衣裙這件事之外。
「這有什麼?爹爹昨天才踩壞第二十六件袍子。」玉紜趾高氣昂,一點也不覺自己的行為有何大驚小怪的。
玉紜的傲氣讓蕭仲儒渾身頓感無力,卻又無法反駁,因為事實上她真的是比她爹少踩裂了九件衣裳。可是……
「你們這對父女是跟衣服有仇嗎?」
「話不能這麼說,誰教你們做的衣服都薄得跟蟬的翅膀一樣,動不動就破了、裂了?」玉紜不屑地扯扯身上的衣衫。「還比不上咱們以前粗布做的衣裳紮實好穿。」
「你只要動作小一點不就沒事了。」
「可是人家一見到你就想趕快到你身邊的嘛。」玉紜嘟起小嘴,撒嬌似的拉扯蕭仲儒的衣袖,順勢倒進他的懷裡,整個人靠在他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