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長的和尚面露難色,「就由我帶施主到後山一探究竟吧!」
「這還差不多。」蕭仲儒得意地跛了起來。
「施主這裡請。」年長的和尚支退小和尚之後,向蕭仲儒比了個手勢,便先行朝後山走去。
而蕭仲儒則大搖大擺地跟在後面,楊沖的表情也是個痞子模樣,只有玉紜有點兒汗顏,覺得自個兒的臉早已經羞得透紅。只不過楊沖給她撲的白粉真的是太厚了,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她的羞怯,仍是一副白面女鬼的模樣。
一來到了無人的後山,才走沒幾步,年長的和問突然轉身向後攻擊。
蕭仲儒似是早有了防備,更快一步向後縱走,避開了這個出其不意的攻擊。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玉紜當場呆愣住了!
倒是楊沖收起了先前草包的保鏢形象,興味十足地笑看著這個轉變。
「沒想到你還沒忘了我呀!」蕭仲儒也揚起了難得的笑意。
「要忘了你還得等八輩子以後。」年長的和尚收回攻勢,笑罵著。
「那是你的福氣嘍。」蕭仲儒大言不慚。
「呸!瞧你這副癆病鬼的模樣,我這一輩子想忘也忘不掉。」
「這叫改裝,也叫易容術。」
「什麼易容術,也不弄得好看一點。」說著,年長的和尚朝楊沖走近。之一個傻大個兒想必就是勇往前衝的楊沖嘍?」
「嘿!多年不見,怎麼一見我就喊我傻?」楊沖狀似不悅地挑起眉頭。
「天底下要找一個比你還笨的可真不容易哪!」
「普恩,我也沒想到連你也能當上別人的師父,還教得出這麼有涵養又懂禮貌的徒弟來。」楊沖反擊了回去。
「如果讓剛才那位小兄弟瞧見了你現在這種態度,恐怕會引起他人生重大的轉變吧。」蕭仲儒補充道。
「我也只有跟你們在一起才會失去了自我。」普恩略有憾恨地搖搖頭。
「這位是……」
終於,普恩終於發現了一直呆立一旁看似女鬼的玉紜的存在。
蕭仲儒眼神變得溫柔,看著玉紜正要開口:「她……」
「她可是老皮捨不得、放不下、很有感覺且深深深愛著的小情人。」楊沖一字不漏地說著蕭仲儒曾經對玉紜說過的愛語。令簫仲儒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紅了臉。
「哇!百年難得一見耶!」普恩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是啊!自他十三歲那年被咱們嚇到尿濕了褲襠之後,已經十幾年沒見過了。」這會兒楊沖站到普恩那一戰線去了。
「你別欺侮他!」玉紜忽然站了出來指責楊沖。
「哇哇!小情人生氣嘍!」楊沖大呼小叫地躲到普恩身後。
「你--」
「別氣別氣。」蕭仲儒溫柔地輕拍玉紜的細肩。「他是眼紅咱們恩愛,他自個兒寂寞,就只好找咱們發發怨氣。你就別搭理這個孤男了。」
「呵!原來你是因為少了怨女才那麼不平呀!」玉紜逮著了機會回敬了楊沖一句。
「你瞧瞧!他們平時是如何欺侮我的?」楊沖裝成一臉無辜,不過魁梧的身材配上這種可憐的表情,只會讓人好想大笑。
「沒想到說要心如止水的你,現在也起了漣漪啦。」
「哪裡只有漣漪而已,簡直是波濤洶湧啊!」楊沖挺熱心地註解。
「說夠了吧!是不是該談正事了?」愈扯愈沒完沒了,蕭仲儒有意阻止這個話題。
不料,大夥兒卻發現普恩一直盯著玉紜看,目不轉睛地,久久不移視線。
「喂!別老盯著她瞧,小心老皮會吃醋。」楊沖特意用手臂頂頂普恩。
果真,蕭仲儒是微微皺了眉頭,還伸手把玉紜摟在懷裡,有點兒宣示的意味。
「別誤會,我是個出家人耶,我只是被老皮你的眼光嚇著了。」普恩自覺失態連忙解釋。
「你這是什麼意思?」玉紜突然衝到普恩面前,狀似非常忿怒。
為什麼說是狀似呢?
就是因為楊沖替她塗的粉兒真的實在是太厚了,所以連表情都沒有辦法看得出來。
「你是嫌我長得醜,配不上蕭大哥?」玉紜雙手叉著腰質問。
「不……」
「這是易容的關係,你別生氣。」蕭仲儒笑著安慰她。
「這次咱們回少林寺是有件事要向你打聽。」楊沖知道玉紜不好惹,急轉直下地轉了話題。
「你聽過『攝天魂』這個教派嗎?」蕭仲儒單刀直入地切入重點,算是幫了老友一把,以德報怨。
普恩不是白癡,立刻加入蕭仲儒的行列:「沒有聽過,也沒有印象有人提起過。」
「是嗎?那怎麼會有人告訴我,這個教派已經滅了許多正派,想奪取武林,所以所有的正派同道集結到少林,想共商大計一起對付這個教派?」
「少林寺沒有集結群俠這件事。」普恩非常篤定。
「唐門的堂主有沒有來過?」
「沒有。」
普恩的回答令蕭仲儒心生疑惑;楊沖亦是吃驚,他一直以為諶天方是個老實人。
「難道是諶天方騙了我們?」玉紜不想相信,因為他是個那麼看重妻子的好男人。
「這事透著蹊蹺,少林寺的事是假,咱們又被唐門和攝天魂的人追殺,現在又搞出了一個底細不明的諶天方--」楊沖用雙手抱住頭。「唉!咱們是招誰惹誰了?」
「這件事事關重大,我得稟告主持和長老們。」普恩的神情也益發凝重。
「咱們也留下來幾日靜觀查探。」蕭仲儒下了決定。
「由我來安排……」
「不!」未待普恩說完,蕭仲儒連忙搖頭,「不宜打草驚蛇,咱們不入寺內住宿,就在以前咱們搭在後山的木屋裡暫居幾日罷了。」
普思想了想,也跟著同意:「也好,那兒隱密而且又鮮少人知道,的確是個藏身又可以暗中觀察的好地方。」
「靜待幾日吧,如果真的沒事,咱們就下山,去四川走一趟。」
「還得去四川?」楊沖翻了白眼。
「你不想去,可以別去啊。」玉紜拉著蕭仲儒,她巴不得楊沖別跟著他們。
「我就知道你老想著和老皮獨處。」楊沖苦著一張臉對著蕭仲儒,「老皮呀!我不在的時候你千萬一定要小心哪,可別被這個小女魔給吃了才好。」
「我倆已經生死相許了,這有什麼關係?」蕭仲儒無所謂地聳聳肩,換來了玉紜甜甜的微笑。
楊沖和普恩登時一驚。
「老皮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膽了?」普恩悄聲地問。
「男人哪!一談起情來,連多年的老朋友都不識得。」楊沖苦笑地撤撇嘴角。
「三餐我會按時送來。」普恩安慰地拍拍楊沖。
「那咱們先出去,等會兒再由後山的小路回來,這樣比較不引人注意。」
蕭仲儒的說法大夥兒都同意,接著,一行人又由普恩領著回到先前的寺門前。
「哼!堂堂少林寺也沒啥看頭,枉費名聲這麼響亮,害得我白跑了一趟。」大老闆一臉非常不屑地撇撇嘴,連跟在他身後的保鏢都跛成了二五八萬的模樣。
「少林寺本是佛門重地,施主若只是要上香,佛祖自會保佑。」
「哼!要拜的廟比這兒富麗堂皇的多得是,幹嘛來這個平淡無奇的地方。」
普恩心裡暗自偷笑蕭仲儒那副嘴歪臉斜的表情,表面上卻自若如常,根本不以為杵。
蕭仲儒甩過頭,大搖大擺地走下山去。這個大老闆的角色,他演得還真是淋漓盡致。
* * *
一下了山,待確定沒有人跟蹤之後,蕭仲儒他們才由小路竄入樹林中卸除偽裝,再由後山迂迴的山徑走回到少林寺的後方。
「這裡雜草叢生,根本就沒路,你們怎麼知道如何走上來?」玉紜放眼四處只見野草遍地比她還高。
「我和楊沖在這兒住了十年。」蕭仲儒細心地為她拂開刺人的雜草。
「你是少林弟子?」玉紜輕聲詢問。
「我和楊沖的武術底子是在這兒扎的根基,哪!木屋就在那兒。」
順著蕭仲儒指的方向看去,玉紜果真在叢叢草影縫隙中看到了一間毫不起眼的小木屋。
「這木屋是咱們同普恩一起搭的。」蕭仲儒好笑地扯扯嘴角,「也是個名副其實的避難所。」
楊沖也揚起嘴角。「這裡可沒第四個人知道呢!」
蕭仲儒走近後,輕輕地、小心地推開已腐朽了的木門。
「有七年不曾回來了。」蕭仲儒頗為懷念地撫著已斑駁的木頭表面。
「一來到這兒就不禁讓我自覺要對你好一點了。」楊沖一掌打上蕭仲儒厚實的背,「真的很感謝你鋌而走險地常常跑到這兒來為我送菜飯。」
「你終於知道自己皮得有多讓人受不了了。」
「年少無知嘛!」楊沖不好意思地搔搔頭。「我哪像你悶葫蘆一個。」
「我這叫品性端正,哪像你潑猴子一個。」
「你品性端正?別笑死人不負責了,問問丫頭好了,品性端正的人會撇了一大桶尿倒在洗衣水裡薰死人?」
「喂!那可是你起的頭。」
「卻是你一個人興致勃勃地獨力完成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