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怎麼樣?」
「不然我也將你的醜事說出來。」楊沖高聲恐嚇。
「我會有醜事?你不要嚇我了。」蕭仲儒十分有自信。
不料,楊沖的眼睛裡滿是笑意:「莫非你忘了那年夏天中午,你……」
蕭仲儒的笑容倏地僵住,急得打斷:「你還敢說?」
楊沖哈哈地大笑起來,笑得得意非凡。
但是,玉紜卻是聽得一頭霧水,好奇心更甚,她輕湊到楊沖身邊小聲問道:
「那年夏天中午他到底做了什麼啊?」
楊沖看了她一眼,突然驚叫:「啊!」
「你又怎麼啦?淨會大呼小叫的!」玉紜揉揉被震疼的耳朵,怪怨地瞪他一眼。
「不好了,不好了,我的腦袋又開始壞了,剛才說什麼來著?我怎麼一點也記不得了?」
「這種破腦袋留著有什麼用,我替你砍下來扔掉算了!」玉紜生氣地叱喝。
「對你沒用,對我可是大大有用哩。」楊沖嘻皮笑臉地裝傻。
「我不跟你說了!」玉紜轉身來到蕭仲儒面前問:「你說,他的醜事有多醜啊?」
蕭仲儒一驚,忙著直眨眼又皺眉:「哎呀!我的腦筋怎麼也變得這樣健忘?我剛才說了什麼嗎?沒有吧?」
玉紜氣得狠狠地跺了兩腳,大叫:「你們兩個怎麼全變成這種樣子了呀!」
「我們本來就是這副模樣的呀!」蕭仲儒和楊沖一起裝無辜。
「你們--我真要被你們氣死了!」
玉紜恨恨地瞪了他們一眼,隨即大步走開,走在他們前面,不想再理這兩個裝白癡的男人。
而蕭仲儒和楊沖相視一笑之後,又不禁感歎自個兒怎麼會有一個這麼瞭解自己童年、少時往事的損友呢?
唉!真是交友不慎。
* * *
西天已暗,大地已成一片蒼茫,遠方灰黑的夜色正悄然地覆蓋住天際,佔領了整個大地。
風,因入夜而吹拂得更加凜烈,連衣被、衣帶都隨著強風飄抖。
「這一路上平靜得奇怪。」蕭仲儒疑惑地把兩道濃眉緊緊地收攏在一起。
「都到少林寺山下了,也沒見著什麼武林豪傑上山。」楊沖朝前後左右張望。
「少林寺還有多遠啦?人家的腳走得好痛喔!」玉紜嘟著小嘴,輕蹙柳眉,立在蕭仲儒身旁,抬起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地看向他。
「就快到了。」蕭仲儒愛憐地輕撫她的臉頰。
「可是,人家的膝蓋也好酸耶。」玉紜把自己整個人順勢偎進蕭仲儒的懷裡,但仍是一臉楚楚可憐的模樣。
「那咱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蕭仲儒向四周張望。
「人家不要再睡在荒郊野嶺了,全身都好痛喔!人家要睡客棧。」
「這……」
「喂!丫頭,荒山野嶺之處哪有什麼客棧給你睡?」看著蕭仲儒這麼聽話、溫柔,楊沖還真有點兒不習慣。
豈料,玉紜根本理也不理楊沖,只顧著對蕭仲儒說話,把楊沖當成了個隱形人。
玉紜緊緊拉住蕭仲儒的臂膀,一臉甜蜜蜜地靠在心愛的人的肩膀,偎得密不透風。而蕭仲儒儘管對玉紜的舉動感到些許不自然,但卻捨不得出言阻止或間避,只是順勢就讓玉紜愛怎麼靠就怎麼靠。
「蕭大哥,咱們上少林寺辦完了事之後,你有什麼打算呀?」玉紜邊說邊扯著蕭仲儒的袖口把玩。
「攝天魂的事,我想不是一時半刻解決得了的。」蕭仲儒忽然鎖緊了眉頭。
「我只是問你事情辦完了之後你有什麼打算而已嘛!」玉紜嘟起了小嘴。
「這倒沒深思過。」蕭仲儒略有所思地仰起頭,「身上的束縛太多,或許攝天魂的事情還沒了結,就又有麻煩的事找上門來了也說不定。」說到這兒,蕭仲儒不禁歎了一口氣,一抹滄桑無聲無息地迎上了他的臉。
「那攝天魂的事解決了之後咱們就成親好不好?」
玉紜的話一說完,就惹得身旁兩個大男人驚愕不已!楊沖是失聲大叫,當事人蕭仲儒則是一臉不可置信地立即低下頭瞪大了兩隻眼睛盯住玉紜。
「你答應啦?」玉紜一臉笑嘻嘻地,但抓住蕭仲儒臂膀的雙手卻愈來愈緊。
「你這丫頭到底知不知羞呀!」楊沖大呼小叫地吆喝。
反觀,蕭仲儒倒是沉得住氣,不急不徐地接下玉紜射向他的利刃。
「你怎麼會想到成親這件事?!」
「說實在話,如果你長得像那邊那個大笨蛋的話,我是可以不用擔心啦。」玉紜說著並伸出右食指直直地指向楊沖站的地方,「可是事實上你長得太俊俏了,從小到大我爹就諄諄訓誡我,對於一個人見人愛的寶物一定要先下手為強,先據為己有才不會被人奪走。」
玉紜笑得更是燦爛了。
「所以,我要先把你給定下來,本姑娘看上的東西從沒有不乖乖到手裡來的。」玉紜定定地看向蕭仲儒。
看樣子她不是說笑的。
蕭仲儒沒有感到一絲不悅,只揚了揚嘴角溫柔地回視玉紜。
「有時候真有些羨慕你,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一點兒猶豫也沒有。」蕭仲儒愛憐地輕撫著玉紜的粉頰。「希望你這份純真永遠不會消逝才好。」
「你別顧左右而言它!」玉紜狀似恐嚇地威脅:「其實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已經決定了,只是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比較好做事一點。」
蕭仲儒笑而不答。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答應嘍!」玉紜開心地眉開眼笑。
「喂!老皮,你別忘……」
「你給我閉嘴!」猛地,玉紜突然兇惡無比地朝楊沖大吼,兩眼透出了一絲殺意。
「呃……你……我只是想提醒老皮別忘了要先去你家提親說媒而已。」把說不出口的話硬生生地給吞了回去。因為懾於玉紜顯露出來的兇惡,楊沖當下揀了些中聽的話來緩和玉紜對他的殺氣。
「算你識相。」玉紜變臉比翻書還快,這會兒她又換上了一臉甜甜的笑容。
適時,刮起了一陣寒風,沁涼的寒意吹襲向三人,似乎在提醒著他們天色已昏暗,夜幕即將降世。
「冷嗎?」蕭仲儒溫柔地輕聲問向玉紜。
玉紜搖了搖頭,整個人縮進了蕭仲儒的懷裡。
「你這兒溫暖得很。」玉紜輕輕戳了一下蕭仲儒的胸膛,臉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
「別抱了啦!趁天色還沒全暗下來,咱們趕緊找間客棧住一宿吧,天氣變寒了。」楊沖自顧自地邁開步子。
這個老皮真是變了,自從被小丫頭吃住之後整個人就被定得死死的,定到連平日的沉穩、冷然全都變了樣,這樣下去他們的正事他到底還辦不辦?
一思及此,楊沖不免憂心仲仲,碩大的身軀加上垮下的雙肩,看起來就像一隻失意的熊。
「瞧!那個大笨個兒在羨慕我們呢。」玉紜嘲笑地指向楊沖的背影。
看著老友楊沖似是落寞的身影,蕭仲儒一時之間感到了些許歉意,連忙拉住玉紜指向楊沖的手。
「別這樣笑他。」
孰料,蕭仲儒的這一句話反而打擊到了楊沖,讓他心中滋生了一股酸味……
「喂!玉丫頭,你也知道以我的長相,此生是不可能有什麼人可以相伴的,誰教我長得比不上老皮好看,生得不像他這般俊俏呢?」
楊沖的一席話令蕭仲儒泛起了一股不祥……
「喂,你……」
「你知道就好。」玉紜先聲奪人,樂不可支,抱住蕭仲儒的手臂愈來愈用力。
「唉!老皮從小女人緣就特別地好。」楊沖的話才出口,他就瞄到了玉紜那張笑盈盈的俏臉這會兒全僵在小臉蛋上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一點意思也沒有,你別聽他的。」蕭仲儒趕緊拉著玉紜往前走。「咱們找客棧歇息去,一直站在這兒也不是辦法。」
「我不要!」玉紜一把甩開蕭仲儒的手,逼向楊沖:「你說他女人緣特別好,他之前有幾個女人?」
「有幾個女人我是不清楚啦,不過咱們以前待在少林寺的時候,梅姑倒是陪了他不少年,整天一同嬉戲、玩鬧,那時的日子真是天真又快活哩。」
聞言,玉紜立即垮下了臉,那表情說有多陰沉就有多陰沉。
「梅姑是誰?」
「梅姑是我同他一塊兒養的黃母狗。」蕭仲儒受不了地斥責楊沖:「你也真是的,連梅姑的名字也可以拿出來嚼舌根。」
「我哪知道這丫頭連只母狗的醋也要吃。」楊沖故作無辜狀。
「聽你那種說法,諒誰也會誤會。」
「話也不能這麼說,梅姑臨終的時候你哭得像個瘋子一樣,它死了以後你自閉地也跟個瘋子沒兩樣,這能怪我把你和它之間的感情描述得這麼深刻嗎?」
「那你就少說兩句。」蕭仲儒怪怨著。
「唉!難怪古人說『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我說呀,這最後一句應該改為『教人笑怒無常』,用它來形容女人最適合不過了。」
「你說什麼?」玉紜凶巴巴地瞪著楊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