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聽到肚子咕咕叫的聲音。」
「怎麼會有你這種人?快放開我!」
「你忘了,我是個流氓。」蕭健說著,將隱約帶有笑意的臉湊近她,他非讓她「怕」他不可。
他的臉部特寫在瞬間讓她的心跳不知是慢了一拍,還是快了一拍,一股熱潮快速蔓延開來,直爬上她的兩頰。
匆忙別開臉,楚紋不敢直視他,企圖冷靜下來和他理論,「你們黑道不是最重道義、有仇報仇、有恩報恩,你這是對恩人該有的態度嗎?」
「沒錯,因為我是個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的流氓!」他更加惡聲惡氣,「少囉唆,快做!」
「你不放開我,我怎麼做?」她忿忿地反斥。
他依言放開後,她心不甘情不願地拿鍋拿鏟,乒乒乓乓起來。
見她紅著臉,氣沖沖地粗手粗腳做飯,蕭健忍不住擴大了笑容,捂嘴在她身後無聲地笑彎了腰。
「喂!你!」她倏地轉身過來。
他急忙斂容站挺,擺出兇惡的臉,「幹麼?」
楚紋覺得他扭曲的臉真是怪極了,「別杵在這兒礙手礙腳!」
「快點啊!別讓我等得不耐煩了。」說完後走開,他當即笑倒在沙發上,看來這幾日有她相伴是不會無聊了。
「哼!氣死我了,他以為他是誰啊?」楚紋氣呼呼地哼著。
不久,上桌的是一鍋加蛋和白飯的水煮泡麵。
「這是什麼?你餵豬啊!」蕭健抗議道。
「不吃拉倒!」她想收回,但他已盛了滿滿一碗往嘴裡塞,不知是否真餓扁了,他狼吞虎嚥,吃相不是普通的難看。
性格惡劣的他時而男人,時而孩子,大快朵頤之餘,依舊死性不改,嫌東嫌西,令她後悔沒在裡頭添加一點老鼠藥,以增風味。
在別人眼裡,他是精幹彪悍的黑道大哥,應該是威風凜凜,不苟言笑,充滿不可測的神秘感,且擁有攪海翻江的力量,可在她面前,他卻平凡得好似一般老百姓,照樣又吃有睡,還會任性地大吵大鬧,一點酷酷的黑社會形象都沒有,很難要她懼怕他。
平常,蕭健的確是那副惡人該有的德性沒錯,那是他絕對必須具有的保護色,但是對她,他卻忍不住想任性撒潑,宛如小男生總愛逗弄喜歡的小女生似的,逗她生氣,見她因自己而心緒起伏,他竟然有種說不出的快感。
如果他突然吻她,她會怎麼樣呢?他用眼角瞄她,邊吃邊想,臉上不住溢滿笑容。
見他吃得心不在焉,賊頭賊腦的瞄她,還詭異地笑著,楚紋心裡一陣發毛,害她都快食不下嚥了。
打了個飽嗝,他放下碗筷隨口問道:「你這裡滿大的,一個人住嗎?」
她收拾餐具回道:「是啊!」
「既然是一個人住,怎麼會有男人的衣服?」蕭健質問道。
「那是我父親留下的。」
「你父母呢?」
「他們移民到國外去了。」
「你從事什麼工作?」他再問,宛如在作身家調查。
「圖書館管理。」她回答,雖然她不想再多說有關於自己的事。
「這就解釋了為什麼那麼晚的時間,你還會在圖書館裡?」
「我敬業,不行嗎?」楚紋彆扭地回道,端著空鍋走進觸犯,將之放入洗滌槽裡,旋開自來水清洗。
「我又沒有說不行。」蕭健跟著走進廚房,緊貼在她身後,氣息熱熱地吹吐在她的發上,「你現在有沒有男朋友?」
她感覺到他的體溫和呼吸,一道顫意不由自主地由脊底竄起,「有又如何?沒有又怎樣?」
「沒有就算了,有的話我就會叫人去砍他。」他山之石低沉地呵呵笑道,再追問:「有沒有?」
「很可惜沒人可以讓你砍。」說著,她關上水龍頭,拿起抹布側身閃開他,走去擦拭餐桌。
要是他再繼續貼進她,她肯定會像丟入熱鍋的奶油塊一樣,由頭融化到尾。
蕭健站在旁邊看著她,似一頭等待獵物自投羅網的狼。
楚紋知道他在看她,她慢慢擦著桌子,直到把桌面擦得乾乾淨淨,光可鑒人後,她還在擦,她不敢再走進廚房,因為那裡有他。
他到底想做什麼?她不解,而此時的她也無心瞭解,因為在他可及的範圍內,她怎麼也無法定下心來分析任何事。
他不僅闖入她寧靜的生活,亦撩動她無波的心湖。漣漪緩緩擴散,漸漸激湧成浪,怕擊不再堅固的心防。
她不再是個小女孩,而是個成熟女人了,因而對他,亦不再只有單純的少女情懷而已,這是她最害怕成真的事實,也是她內心最深沉的渴望。
他不該來招惹她,楚紋明白她其實是貪心的,一旦沾取與陷入,她會渴望更多、更多,多到她和他都無法承受。
她憎惡這樣的自己,所以她堅決保持單身可是他卻出現了……
而蕭健其實也同她一般貪得無厭,甚至更進一步需索無度,只是他不怕去面對,而且進一步地強搶豪奪,欲使她成為他的所有,他的禁臠。
看著她雪白的頸項和因嫣紅而嫵媚的側臉,擁吻她的慾念急速高昇,不思等待,他舉步走向她。
瞥見蕭健陡然近身,楚紋停下擦拭的動作,全身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他想伸手拉楚紋,觸碰的一剎那,她立即觸電似地驚恐跳開,惶恐地回視他盈滿熱切的瞳眸。
天,他看起來好……性感!
是的,他想要她,而她也想要他,即使他們會弄得彼此都痛得死去活來。
目光交凝,蕭健逼近她,她則不自覺地連連後退,兩人皆呼吸急促,脈搏狂飆。
「啊!」腳下忽然一個踉蹌,她不穩地想後傾倒。
「小心!」怎可放過英雄救美的機會呢?蕭健迅速地衝向前去,一把撈住她纖細的腰肢。
「亂世佳人」海報上的美美姿勢重現,但也只有在那一瞬間,隨後他們雙雙跌落楚紋絲不動身後的沙發上。
同時呻吟出身,一個是被壓得痛得要死,一個是傷口疼得要命,他們果然如預期地讓對方「痛不欲生」。
「你重死了,快點起來啦!」楚紋推著他喊道。
瑪咪以為他們在玩「疊疊樂」,不甘受到冷落的它一步躍至蕭健背上,快樂地踩踏起來。
蕭健整個人趴在楚紋身上,一隻貓則在背上踩來踩去,無絲毫的心猿意馬,他已痛得說不出話了。
對於這種情形,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活該!
「叮咚!叮咚!」
門鈴響起,蕭健趕下背上的瑪咪,咬牙撐起身子離開楚紋,倒入另一張沙發,楚問則連忙爬起身去開門。
「方先生,你好,快請進!」她說道。
仲彥點點頭走進門裡,掃一眼躺在沙發的蕭健,再看看頭髮零亂的楚紋,加上他剛才在門外所聽到的呼聲,對此似乎頗有誤解,但他山之石仍無啥表情地說道:「在傷口還沒癒合之前,最好避免有拉扯動作的劇烈行為。」
怔了會兒,她才會意過來,霎時漲紅臉,一路紅到耳根去,「你誤會了,我們才沒有做……」
「沒有做會讓傷口裂開的劇烈運動。」蕭健接口說到底,緩緩坐起,「嗨!仲彥,好久不見了!」
「我們今天凌晨才見過面的。」仲彥回道,拎著醫療箱走到他身旁,「你覺得如何?」
「痛死了!你這個庸醫!」他直言罵道。
「認識你這麼久,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也會痛,我還以為你是鐵打的。」仲彥調侃道。
「所以你就乾脆省下一劑麻醉針?」
仲彥乾笑一聲,四兩撥千斤地轉移話題,「我替你換藥。」
楚紋周到的沏了杯香茶給他,迫不及待地問道:「王先生呢?他不是說要來接他走的嗎?」
「他說他會盡快趕過來。」仲彥利落地替他換著傷布回道。
她聽到這個答案就曉得,他們想賴皮,硬要她收留「流亡」的蕭健,「我不要盡快,我要現在、馬上!」
仲彥聳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
「真無情,這麼快就要趕我走。」蕭健不快地咕噥。
楚紋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再不把他掃地出門,她有幾條命都不夠用,不是被嚇死、累死、氣死、壓死,就是被迷死……
「他不能到你那邊去嗎?」她再問,一點也不認命。
仲彥矢口拒絕,「不行!我住醫院提供的宿舍,很小的,他塊頭太大了,擠不下。」
「真的不行?」楚紋裝出楚楚可憐的模樣。
他推推眼鏡,「我看你這裡挺寬敞的,多他一個人應該沒問題。」
「我只有一個房間可以睡。」
「那就一起睡吧!」蕭健插嘴說道,對這個提議顯得興致昂揚。
他打什麼主意,她看得一清二楚,狠狠地瞪他一眼,她真想推他去撞牆,「想得美!就算等到世界末日,我也不會和你一起睡。」
「那可不一定。」蕭健拉長聲音,調皮地回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大色狼!」
「男人嘛!不色怎麼安邦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