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還有希望嗎?」曲佑淨意外又驚喜。
王醫生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神情,「只要他有足夠的意志力。」他話中有話。
宮森堯認定醫生只是在安慰他,曲佑淨則替他仍有一絲希望感到高興。
「別沮喪,年輕人,人殘心不殘才是最重要的。」王醫生語重心長的說。
「我可不想聽你說教。」宮森堯完全不頭情,對這無法改變的現狀感到憤恨。
曲佑淨暗地拉拉他的衣袖,想安撫他的情緒,這樣一個小動作立刻讓暴躁的狂獅如洩了氣的皮球般安靜下來。
王醫生在旁看見他們之間的小動作,不禁看向她,「這位小姐好面生,是阿堯的朋友嗎?」
她抿唇一笑,臉上有著嬌羞。
「喔!」王醫生點點頭,表情卻有絲古怪。
宮森堯身體有些僵硬,怕他把她的存在告訴家人,但王醫生只是點頭致意,並沒有多言。
「森堯需要去醫院做復健嗎?」見王醫生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樣子,曲佑淨忍不住開口問。
「目前還不需要。」他含糊的回答。
「不需要嗎?」她深覺納悶,「我以為復健是愈早開始愈好。」
「他目前的情況只需要吃藥控制,其他的,現在時候未到。」他從診療箱裡拿出一袋藥包交給紀叔,「記得讓他按時服藥。」
「我會的。」紀叔點頭收下。
「我以為現在醫藥是分開的。」她納悶的一笑,醫生直接給病患藥包,不免令人覺得奇怪。
「有些藥比較特殊,需要透過管道才能拿到。」王醫生解釋道。聰明的女孩,他暗暗吃驚的同時,不禁佩服她的細心,對她更加另眼相看。
「那這些藥的作用是……」她忍不住好奇。
「活化他腿部肌肉細胞用的,當然還需要配合按摩,避免肌肉萎縮,血液循環不良。」
「除了這之外,其他一點用都沒有。」宮森堯冷哼。
王醫生臉上的笑容顯示他一點也不以為意,「耐心點吧!現在需要的只是時間。」
「多久?十年?二十年?還是一輩子?」諸如此類敷衍、毫無建設性的話,聽了只教人覺得心煩,他遏止不住無盡的挫敗衍生而出的憤怒。
「森堯——」她蹲在他面前,睜著一雙大眼乞求的望著他,撒嬌的搖搖他的手。
宮森堯一雙怒眉垮下,再度無奈的吁了好大一口氣。
美女馴獸的戲碼又上演了一次,這回仍是美女佔上風,兩老在旁看得幾乎莞爾。
「沒關係的,我早已經習慣他的脾氣,更火爆的場面我都見過了。」王醫生笑呵呵。當初他得知自己雙腿的情況時,那慘烈的景象簡直可用驚天動地來形容。
「少廢話!如果你著診完了,紀叔可以送客了。」被人抖出過往的糗事,他有些羞惱。
「我是該走了。」王醫生著看腕上的表,轉身前仍不忘叮嚀,「老紀,注意他的情況,每天都要做推拿與熱敷,有任何不適立刻通知我。」
「是。」紀叔送他出門。
曲佑淨望著王醫生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在懷疑什麼?」宮森堯握住她的手,敏銳的察覺她的心思。
她搖搖頭,無法明確說出心頭的疑惑。
「王醫生是我們家的家庭醫生,二十多年了,他不會騙我們的。」他覺得她多心了。
會不會因為多年的交情,反而成為有心人士利用的弱點呢?她看著他,卻說不出這齷齪的懷疑,只因他們是如此信任那位一臉慈祥的老醫生。
「你有想過去給別的醫生看看嗎?」憑宮家的財力,她相信他們應該能找到外科方面的權威。
「試過了。」他的臉色黯然,「但結果都一樣。」
他的沮喪讓她忍不住傾身在他唇上一吻,「我愛你!」
他立刻意會她的心思,這朵解語花多麼窩心,他說不出肉麻兮兮的感動話語,只能用力的吻住她,以行動表達他內心的激動。
「麻麻的。」她嗔怪的捂著自己的唇,白他一眼。
「我故意的。」他一點也沒有悔意。
她拿起桌上的藥包研究著。
「我拿一包回去可以嗎?」她發現每包藥都一樣,並沒有早午晚之分,拿走一包應該沒什麼關係。
「你還在懷疑?」宮森堯拿她沒轍,不知道她的小腦袋瓜子在想什麼。
「只是幫你看看有沒有吃藥的必要嘛,難不成你真喜歡一直吃藥啊?」不是才說不想吃嗎?怎麼這會兒又變得這麼配合了。
他歎了口氣,「不用那麼麻煩,袋子裡頭有藥單,你可以拿回去研究。」
「咦?」她仔細翻找了下,果然在藥袋裡頭發現一張白色的藥單,上面寫了幾排密密麻麻的英文字,讓人看得眼花。
「不懂。」曲佑淨對著藥單皺眉。
「那是當然的。」
「我有個朋友是藥劑師,我可以拿去請教他,或許有更好的藥也說不定。」
「隨便你吧!」他沒有意見,一連串的失望早已讓他不敢抱任何希望了。
***
屋內笑話不斷,歡樂的氣氛瀰漫,這是許久不曾出現過的景象,宮政寰從一踏進大門就注意到這轉變,他十分意外,每走一步,疑惑就在心中堆積。
「你輸了,承認吧!」女子的嬌笑聲在屋內響起。
「還沒結束呢。」
是他大哥的聲音,宮政寰聽著,但另一名陌生的女子是誰?
「我贏了!」曲佑淨將最後一個跳棋歸位,高聲歡呼。
「我讓你的。」宮森堯戳破她的自滿。
「不管!你欠我一次,我要吃冰淇淋!」她得意的仰著俏鼻。
「好,明天叫紀叔去買一桶回來,甜死你!」他壞心的說。
「反正我就是要吃那種貴貴的冰淇淋,你要買!」
「是。」願賭服輸,只不過,他若贏了,要的是她的一個熱情的吻,可是她贏了,要的竟是冰淇淋,而且還指名天母那間貴死人的冰淇淋專賣店賣的!真是會打擊一個男人的自尊哪,他居然還比不上冰淇淋來得誘人。
笑聲暫歇,偶然一抬頭,宮森堯看見他站在門口,臉上的笑容立刻斂去。
「大哥。」宮政寰開口。
「你來做什麼?」他極冷淡的問道。
「只是來看看你。」宮政寰對他的態度不以為意,好奇的眸光落在屋內另一名他沒見過的女子身上。
曲佑淨看著他們倆,不懂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湧,這個英俊得像美少年的男子是宮森堯的弟弟嗎?他們感情似乎不太好的樣子。
「這位是?」看大哥似乎無意為他介紹,宮政寰只好自己開口問。
「我姓曲,曲佑淨。」她爽朗的報上名字。
「你好,常來玩嗎?」
「嗯。」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歡迎!我沒有別的意思。」宮政寰忙澄清,不過也很快瞭解到這女子對大哥的意義不同,否則也無法這麼常來走動,紀叔早就趕人了。
「是爸要你來的吧,他還不死心?」宮森堯冷哼。
宮政寰苦笑,「公司需要你,爸已經上了年紀,他想退休了。」
「還有你和其他兄弟,宮氏不差我這一個。」
「爸要的是一個接棒人,我們這些兄弟都只能從旁輔助,無法站上領導人的位置。」
「他可以訓練你們。」宮森堯並不在乎這些名利。
「爸很清楚誰才是有天分的那一個。」宮政寰一語切中要的。
「那就找宮家以外的人代替吧!」他相信宮氏財團要倒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有他這些能幹的弟弟們支撐,一樣會維持輝煌的榮景。
「公司有你打下的基業,難道你一點都不留戀?」宮政寰多麼希望大哥能重回公司主事,繁重的事務幾乎壓得人喘不過氣,最可怕的是,他們像是在大海行舟,卻失去了那個最能幹的舵手,一步步都得小心翼翼,就怕走錯了方向,無法像以前乘風破浪的前進。
宮森堯不語,他無法重回戰場,如今的他是個傷兵殘將,失去了面對敵人作戰的勇氣,只能躲在暗處舔舐自己的傷口。
「以前我們擬過的企劃,現在已經停擺,一直沒有機會去完成。」宮政寰試著動之以情。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宮森堯冷淡的拒絕。
「如果你的腳好了……」
「別跟我說這些空談!」宮森堯極不悅的打斷他的話。
宮政寰立刻閉上嘴,知道自己險些說出某些事。
「我只是希望你先有個心理準備。」他一語雙關,卻十分含糊,教人難懂。
曲佑淨來回的看著兩人,從頭到尾都不敢吭聲,也接不上話。這就是有錢人家的手足相處的情況嗎?似乎很複雜。
宮政寰對上了她好奇打量的目光,露出一抹俊雅的笑,「你們剛才在玩什麼?」
「跳棋。」她老實回答。
「喔?賭注是什麼?」
「一桶冰淇淋!」她開心的直笑,「我贏了。」
「這個周未我們公司在晶華舉辦新產品的發表會,會場準備了很多點心及冰淇淋,你有興趣可以來。」宮政寰面不改色的扯了一點小謊。如果她願意來,他會馬上打電話要會場增加一項冰淇淋的供應,要接近大哥,可以先從他身旁的人收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