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諒你也不敢耍花樣。"他意欲染指她的小手,但卻被她用力將手揮開。
"在他還未康復前,你別想要碰我!"
"你這臭女人,還敢如此囂張!"他舉起手,準備一掌揮向她,這時,客棧外頭竟傳來震天嘎響的馬蹄聲。
"王爺……大事不好了!"一名小兵跑上前來,氣喘不已地指向外頭。
"沒頭沒腦地,說,發生了什麼事!"他揪起小兵衣領,冷冽的寒芒差點將小兵嚇出尿來。
"韓……韓家軍。"一泡尿在說完後,還是沿著褲襠流了出來。
"沒用的傢伙,聽到韓家軍就嚇成這樣。"他一甩,便將小兵甩到一旁,撞得他眼冒金星,鼻血直流。
原以為只有十二人的韓家軍無所可懼,但當他準備往客棧大廳走去時,所有的士兵們像陣狂風吹倒似的,全都一面倒地往後廳而來,撞得九殤公跌跌晃晃,不但被土兵們給壓在地上,臉上還無端多出幾道鞋印,看來相當狼狽。
"可惡,你們通通不想活了,是不是!"他撥開眾士兵,發現此番前來的,不止是只有韓家軍,還有一些尋常百姓,有些拿著鋤頭,有些拿著釘耙,看來都像是一般的莊稼漢,可林林總總算起來,少說也有百來人。
這樣的聲勢,別說是要硬幹,光是看這片人海,就夠把人給嚇到出汗。
"果然沒錯,赤金駒果真有人性,還替咱們找到了主人。"粱海山看著九殤公,手上長劍虎虎生風,準備好好來給他大幹一場。
"要不靠我兩位老兄,也不可能那麼快就找得到這家客棧。"九寨溝的許老頭,得意洋洋地看著身旁兩位兄弟,原來他們就是引領裁雲與飛彤來此的樵夫,說也真巧,剛好就是許老頭的兩位兄弟。
"一群烏之眾,也想要來此救人,我看你們是癡人說夢,來人啊,將這些老弱殘兵給我通通殺掉,一個也不准留。"氣急敗壞的九殤公,通令所有士兵大開殺戒。
"我看該被通通殺掉的,是你們這群野蠻的契丹人!"聲音從後方傳來,原采是董知諒領著另外一群人,從客棧後頭攻擊。
裁雲站在韓家軍之中,義憤填膺地看著九殤公。
"你們這些人,老的老,弱的弱,能夠敵得過我勇猛的大遼軍隊嗎?"他力持鎮定,在裁雲面前不露懼色。
"哼,已成困獸之鬥,還敢在這大言不慚。"董知諒嗤哼著,他的一把流星錘,就硬生生打掉幾個遼兵的腦袋瓜子。
"是困獸之鬥嗎?我就不信你們這些無知小輩,能夠攔得住本王。"他大喊一聲,所有的遼兵群起朝前衝去,九殤公也趁混亂之際,一路殺到外頭。
一場無可避免的混亂就此展開,他讓幾十名較為勇猛的兵士擋在他前頭,為他殺出一條血路,人擠馬碰的市集街道,頓時揚起漫天飛沙,黃澄澄的沙塵飛揚,正好給了他一個趁亂逃竄的機會。
他硬是將一名兵士從馬匹上拉下來,當場讓對方摔得頭破血流,如今,他能求得自保就算祖宗積德,哪敢奢求爭回什麼面子呢?
該死的,真是陰溝裡翻了船!
哪曉得會突然跑出這班雜牌軍,更讓他匪夷所思的,這支雜牌軍還有辦法將他精良的軍隊打得落花流水,如今,只剩下一些殘兵敗將跟著他落荒而逃,他發誓,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原以為在亂軍之中,可以趁機開溜,哪曉得,後頭馬蹄聲踢踢噠噠,像是千軍萬馬般朝他追來,那股氣勢,光是看那塵沙飛揚的樣子,就已讓他屁滾尿流,嚇得他只敢往前,沒命似的狂奔而去。
"我命休矣了。"
在滾滾黃沙之中,他看到兩具快馬首先竄出,領軍在前,竟是被他折騰得不像人形的韓飛彤,他像是沒受到一丁點傷似的,舉起長劍,英姿颯爽地朝他疾奔而來。
九殤公在慌亂之中,朝後擲出三枚梅花鏢,只聽見噹噹噹的三聲,梅花鏢全被韓飛彤給震碎飛去。
"老不死的傢伙,你還有多少破銅爛鐵,一次全丟過來好了!"韓飛彤在後頭大喊,光聽那盛怒的嘶吼,就夠讓他魂飛魄散。
不知是心虛還是太過驚慌,在越過一處橫亙在道路中央的枯樹幹時,一個駕馭失控,竟讓馬兒跳不過去,馬蹄勾在盤根的樹籐上。只見九殤公凌空一撲,像塊被擲出的面皮,整個撲倒在地上。
一隻狼狽不堪的喪家犬,立刻發出悲鳴之聲。
整個跌進黃泥巴中的九殤公,早已失去盛氣凌人的氣勢,取而代之的,像個沿路行乞的糟老頭,不,該說是比糟老頭還要淒慘。
"兩……兩位菩薩,放……放了我這老頭吧,我……我把國璽還給你們,你……你們就饒了我一條老命啊!"他從暗袖裡拿出國璽,雙手奉在兩人面前。
"嘯虎,將國璽拿過來!"身上僅用幾塊布暫時止血的飛彤,命令莫嘯虎朝前取回國璽。
國璽再度回到裁雲手中,那種失而復得的感覺,讓她倍感欣慰。
趴在地上的九殤公,全身發抖得不敢抬起頭來,他根本不敢抬頭看一下韓飛彤,那還算是個人嗎?被他打得遍體鱗傷,還能駕著快馬追他,光是這點,就夠讓他不得不佩服,"鐵甲將軍"這個封號,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夫君,你……"
"不礙事的。"他不讓裁雲擔心,謹慎地朝九殤公方向看去,"把頭給我抬起來。"
始終將臉貼著地面的九殤公,在韓飛彤的斥喝下,這才危顫顫地抬起頭。
"韓……韓少莊主,你……你放我一條狗命,我……我對天發誓,只要你放我走,我……我這輩子再也不踏進中原半步,國……國璽一事,我再也不過問,不過問了……·他雙手猛搖猛揮,先前那股囂張跋扈的嘴臉,全都煙消雲散而去。
"你的態度轉變得可真是快啊,一會把我當成階下囚,一會又當成是座上賓,我都還來不及調整我的心情,你卻可以在此對我磕頭下跪,人生的際遇,真是千變萬化,瞬息萬變啊!"官場眾生相,恐怕在這老傢伙面前,看得最為透徹。
"這……這全是契丹王要我這麼做的,南方十小國……他幾乎都有派不同的王爺或是將軍前去征伐,我受上頭命令,吞併南唐一地,誰曉得,李煜這老賊頭,竟然嫁禍給傅家,我是情不得已才這麼做的,拿不到國璽,我無法回去交差啊!"這可憐的老頭子說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全將責任推卸到自己的頭頭。
"那我問你,我父親他是不是還在這世上?"當時逃得倉促,裁雲對於父親的生死,仍舊是撲朔迷離。
"我想……他應該還沒死吧,當時為了急著要追你,所以根本就沒把心思放在你父親上。"
"那你又怎麼曉得,兩個國璽分別在我們姊妹倆身上呢?"她心中一時存著這個疑慮。
"那全是李煜那老賊頭出賣你們的,要不是他放出的消息,我們又怎會知道!"
原來李煜為了要轉移目標,讓他避免成為箭靶子,所以故意放出消息,要契丹把注意力放在他們傅家,萬一國璽落在蠻族手中,他可以理直氣壯怪罪到他們身上。要是國璽能夠保存得宜,將來若有機會,他還能回來當他的皇帝老子,仔細想想,他們還真是被當成代罪羔羊,白白被犧牲了。
"該死的傢伙,我得通知妹妹,讓她將另外一半的國璽,也拿去獻給當今聖上。"被利用的感覺相當不舒服,裁雲看了看韓飛彤一眼,希望爭取他的支持。
"這事咱們慢慢再來商量,現在呢,我們來看看,要怎麼處理這個老傢伙。"飛彤並不想輕易放過九殤公,縱虎歸山畢竟一大患。
九殤公發現韓飛彤那發了狠的凶眸,更是磕頭如搗蒜。
"別……別殺我,只要你不殺我,我……我可以用個天大的秘密跟你交換,是……是你一直想要……卻一直找不到的答案……"俯貼著地,九殤公抖顫著說道。
秘密?
飛彤與裁雲共同交換個眼神,最後還是由飛彤開了口。
"說吧,你最好別再耍花樣!"
第十章
"韓……韓少莊主,不是……一直在尋找大夫人的下落嗎?"他把頭抬高一半,發現他情緒甚為激動。
"你是說,你知道我母親的下落!"他蹲在他的前頭,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夫君,你冷靜點,有話慢慢問。"裁雲在一旁勸道。
飛彤將心緒放緩,目光炯然。"你快說,我母親人現在在哪裡?"
"那……那你可要說話算話,不能殺我喔!"
"你要再不說,我現在一刀斃了你!"
九殤公嚇得仆跌在地,他含含糊糊說道:"我……我說就是了。前……前年秋天,契丹天皇邀約西夏的長邑王前往開封共訂'睦邛之約',也就是共訂互不侵犯條約,席間,有位漢族女子始終陪侍在長邑王身旁,據說,此名女子,就是長邑王當年從江南擄來的漢族女子,至於確實的身份,我就沒再詳加追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