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金燈光照耀下的手,只沾了一層黑,沒有任何斬獲,她氣餒的將手朝桌面拍擊 ,「怎麼會這樣……莫非有人趁火打劫?可是警方沒這樣的紀錄呀!」
一連串無解的問題,讓她失去了動力,「唉!我該從何處著手才好……」她舉著手 電筒的手因突來的無力感緩降在桌面。
「娘,我該如何是好?為何這時候我的直覺反而起不了作用?」
安思朵雙手撐著桌面,垂首闔上雙眸,晶瑩的淚珠緩緩自交錯的睫毛末梢滲出,輕 輕滴落在被煙燻黑的桌面。連日來的等待、焦慮皆潰決了,全化成一顆顆的淚珠傾巢而 出,沖刷著碩果僅存的鐵桌。
漸漸的,她心底積存的不安僅餘些微,哭泣聲也轉為斷斷續續的抽搭,「呵!我怎 麼成了關不住的水龍頭?不是來這裡尋找線索……倒成了痛失愛桌?」
安思朵胡亂拭著臉頰,濕答答的桌面提醒著她剛才的軟弱。
「不行,得掩滅證據,莫讓娘知道,取笑我……」她雙手連忙拭去那攤礙眼的水漬 。
「咦……這是什麼痕跡?」一塊塊不同於烈火烤過的痕跡,逐漸在她的擦拭下顯現 。
「這……這不是娘以前常排的陣法嗎?」她將光源照向那一塊塊不同於焦黑,反而 是平滑光亮的痕跡。
「沒錯,就是那個陣法。」
安思朵不由得回想起那一回她好奇的問母親為何常將寶石排成那種形狀,母親卻一 反過去的輕鬆態度,語氣凝重的統:「因為你爹還等著我們回去……」後來,她才發現 每當母親凝視那組奇怪陣法時,倒映在母親眸底的並非珠光寶氣,而是一股沉重的悲傷 。
「難道那一夜……娘又拿出寶石排陣法了?可是寶石呢?怎麼沒了蹤跡?莫非…… 真有人趁火打劫中.」她蹲下身子,往地面仔細的搜索。
「連顆石頭也沒瞧見……」她失望站起身,一個想法突閃過心頭,「糟糕!如果真 如我所料娘那夜正在排陣法,那……娘豈不遇上了火災?」驚慌霎時佔領了她的心。
「她變成一道光,消失了……」
紀霏霏的話突浮上她心頭,令雜亂無章的心頓時有了頭緒,「難道真如紀霏霏所言 ……可能嗎?那不是成了……怪力亂神?」
安思朵深知她母親具有一股與眾不同的超能力,但是就她所瞭解,那不過是一種預 知能力罷了。
「娘身上有可能還有其他我不曾見過的能力嗎?」她咬著下唇,搖了搖頭,「若非 如此,那紀霏霏說的那一道光,又是怎麼一口事?娘……娘又身在何處?」
充斥鼻間的異味令她思緒無法集中,「唉!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天,焦味還是沒散去 ……」她轉身朝外面踱去,打算找個地方,靜下心好好的釐清心中的疑雲。
倏地,一個衝動令她轉身折回,隨意撿了塊焦黑的「木炭」,往被她拭淨的桌面抹 去。
「嗯,這樣就不會有人發現,呃?」她突地噤口不語,心想,自己是怕什麼人發現 什麼?
安思朵著實不解自己下意識的舉動,她抿抿嘴、聳聳肩,隨手扔掉那塊「木炭」, 轉身朝那一扇光亮走去。
※※※
「于先生,就是她!她就是安思朵。」
於季生瞇起黑眸,順著眼前的指尖,望向那個人──一個剛從火災現場走出來的人 。
他點點頭,「嗯,你的工作到此結束,錢我會匯到你的戶頭裡。」
站在他身旁的男子聽到這句話,不由得露出輕鬆的笑容,「謝謝……」
於季生沒等他說完感言,即啟步踱向她,「安思朵。」
陌生的呼喚,喚住了她的腳步。安思朵轉身望向來者,突地迎上來的賞心悅目景象 ,令她雙眸為之一亮,覺得她雖不是花癡,但眼前的「奇花異草」卻引起她的注目。
「我認識你嗎?」她認為像他那種宛如李連傑神態的外型,如果見過,她理當不會 忘記。
呵!黃毛丫頭成了髒娃兒。於季生不動聲色,「或許……若你想得知你母親安玟冰 的留言,就跟過來吧!」他話一丟就轉身朝他的座車走去。
「喂,你把話說清楚呀!你怎麼會有我娘的留言,你到底是誰……」她站在原地直 嚷嚷著,眼見他鑽進一輛黑色轎車,她氣急敗壞的跑過去。
安思朵見他車子已發動,連忙敲打車頂,「喂……把話說清楚呀!你怎麼可以只起 個頭就跑了……」顧不得她平時的端莊形象,她窮捶猛打,就是要那個陌生人給她一個 交代。
於季生輕歎了口氣,搖下車窗,「安思朵,你母親都是這樣教你的嗎?」他記得她 是一位溫柔婉約的女子,怎麼她的女兒卻是個潑婦?他暗忖。
「喂!是你先對人不禮貌,怎可怪我,還扯到我娘?呃……你先說清楚,你怎會有 我姐的留言?」她伸手壓住車窗,打算非得到答案不可。
「你認為這裡是談話的地方嗎?」他脫了眼四周探頭觀望的觀眾,「上車吧!我個 地方,我會將一切說清楚。」
安思朵瞥了眼鄰居們關愛的眼神,「你……你真的有我娘的消息?」她雙眸直視人 他眸底,欲探測他的虛實。
「不是消息,是留言,如果沒錯,那該是你母親在火災發生當時所留的話。」她眸 底的焦慮使他不知不覺多透露了一些消息。
他深不可測的黑眸,宛如一潭湖水,讓她無法探出那一泓水的危險程度,卻從中汲 取了一抹清涼,澆熄她心頭的焦慮。「好,我隨你去,請你務必告訴我所有你知道的事 。」
「上車吧!」於季生打開前座車門。
見狀安思朵深吸了口氣,跨進了車內,鑽向一連串的疑問中。
而後,黑色轎車漂亮的倒車出了巷口,載著她奔向重重疑雲。
※※※
「先生,請問幾位?」
「我姓于,先前已打過電話訂位。」
「啊,原來是于先生!于先生,這邊請。」好不容易將視線從眼前使男身上移開的 女服務,發現他身後還有個人。
「咦,這位先生,你不能進去,呃……我是說裡面已經沒有空位了。」女服務生急 忙轉了個彎,不打算讓這位看起來很邋遢的男孩進入。
「我?先生?」安思朵手指自己,看女服務生頷首笑著,才想起她一身的髒亂,不 禁低著瞧了瞧自己沾了灰的身子。
「她是和我一道來的。」於季生適時出聲化解她的窘狀,他神情冷淡朝她們睨了一 眼,只想早點將此事搞走好提早脫身。
「啊,抱歉,我以為……呃,兩位請隨我來。」女服務生連忙走上前帶位。
「請等一下。」安思朵喚佳女服務生,朝於季生說:「你先過去,我去洗個手。」 她亮了亮自己污黑的手。
「嗯。」他頜首同意。
「呃……你有手帕嗎?可不可以借我?」
於季生不願浪費時間,二話不說的就掏出了手帕遞給她。
安思朵用指尖小心翼翼的投著手帕邊緣,「謝啦!」待她向女服務生問清楚化妝室 位置後,隨即拎著手帕期化妝室走去。
「天呀!髒成這樣?難怪服務生不讓我進來,真是……還被當成男人!」安思朵朝 鏡中髒亂的自己笑了笑,伸手摘下遮陽帽。
霎時,烏亮的青絲自帽子裡傾洩而下,宛如娟秀的瀑布直達她的腰際。
她拿起那條墨綠色的手帕,熟練的將青絲繫在身後,轉開水龍頭,迅速洗去身上的 污漬,「呵!這樣就沒人會把我當成小男生了。」
雖然她仍穿著襯衫、牛仔褲,洗去污漬後的白淨,完全露出她女性特有的嬌柔,再 加上她隨意束在背後的青絲,更肯定了她的性別。
安思朵再次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儀容,「OK!大功告成。」她走出化妝室,朝目 瞪口呆的服務生笑了笑。
※※※
「安玟冰?」前方乍現的那張容貌,令於季生不自覺的脫口道出記憶中的名字。
不對,少了一股沉穩的氣質,乍看之下,她同樣有安玟冰那張柔弱清靈的容貌,但 她卻多了分灑脫,少了點兒沉穩。
原來黃毛丫頭已蛻變成天鵝了!於季生唇角不由得浮起一抹淺笑,「你和你母親長 得真像。」
「嗯!很多人都誤以為娘和我是姊妹,只有熟人才知道我們是一對母女,看來你真 的認識我娘。」
從他那一泓起了漣漪的黑潭中,安思朵知道她來對了。「于先生,你是如何認識我 娘的,怎麼不曾聽娘提起你?」
「於季生。」他說出自己的名宇。
「季節的季,生活的生?」見他頷首證實了她的答案,她又問:「你是家裡的老么 ,如果我沒清錯,你該是於家惟一的男孩,對嗎?」
「你怎會這樣認為呢?」
「你的名宇,還有你的獨斷獨行,讓我直覺認為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