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智不清地拖著疲憊的身軀往廚房走了過去,白狗見狀連忙擋住去路,幫她走回自己的房間睡覺。
躺在地上的那本天書,空白頁又逐漸浮出影像,只是這回卻是?咦……怎麼跳到古代的背景了……
白狗緩緩走回客廳,將掉落在地上的天書咬回木箱內,渾然不覺天書 的變化。
※ ※ ※
霧茫茫的一片,眼前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霧,完全無法辨識前方的路況,黑漆漆的森林內透露著一股詭異的氣氛,絲毫未聞任何鳥獸聲,只有偶爾傳來一對男女低語聲,及颼颼作響的風吹草動。
「大哥……你不要管我……你先去求解藥……」女子氣虛體弱的勉強開口求道。
「你叫我如何棄你不顧?昭兒,留點力氣,我記得前面有個山洞,我背你過去休息一下,我們再趕路。」男子吐納間有絲紊亂。
黑霧逐漸消逝,林子 傳來一陣唏噓聲。
一輪皎月高掛夜幕,好像正為下面那一對有情人一鞠同情淚似的,蒼白的月光顯得有絲淒涼。
月光下一名身著白衫的男子,雙手捧著用荷葉裝來的水,小心翼翼地走進山洞。
微弱月光照拂著倚靠坐在映d口邊的女子,依稀可見她有張瓜子臉,蒼白的病容上柳眉緊蹙,秀麗的鼻樑正努力呼吸著空氣,儼然正承受著極大的痛苦,雖是一副痛懨懨的模樣,卻難掩她傾國傾城的容貌。
洞口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她鳳眼微張望向來者,待她模糊的視線看清來人時,唇角不禁淡起一抹淺笑。
「昭兒……來……喝些水……」他扶起她虛弱的身子,餵她喝了幾口荷葉 的清水。
她啜了幾口甘露,美眸怔怔地盯著他,眸底淨是一片不捨之情,她使力舉起玉手撫過他英氣逼人的眉宇間、正直不阿的鼻、唇……
「大哥……不要為我忙……休息一會……你先去求……解藥……你師父……他老人家……一定能……救你……我在這……等你……」她用盡全身力氣斷斷續續將心 的話說出。
他握住她冰冷的柔荑,「昭兒……你放心,我已用內力將體內的毒壓下,暫無大礙。」手一枚,順勢將她的身子摟靠在他的胸膛上,「只要再過了那道飛崖關,很快就能找到師父他老人家,他一定能替我們解開那惡人下的毒。」硬指轉柔輕撫她的烏絲,不捨地拭去她嫩頰上的水漬。
她朱唇微顫洩出聲音,「大哥……你先走……我怕……他會……追來……」如蚊蚋般的細聲幾不可辨。
他俯首以口覆住她的唇,堵住她來不及說出的話,直到她蒼白的粉頰有絲血色,才鬆口,「昭兒……你不用擔心,那惡人闖不過黑霧林那關,我們再稍作休息即啟程趕往師父那。」雖然他度了真氣給她,但他怕她撐不了多久。
她輕扯唇角,試圖縱出一抹微笑,卻只能勉強牽動了一下唇角,「大……哥……你……不用……騙……他是……你……師弟……當然……能……」雖張口欲言,卻無論如何也迸不出一個字眼兒來,只能奮力撐起眼皮望著她心愛的人的容貌,將他的俊顏深深刻印在心坎底。
他感受到她的生命力正逐漸流逝中,隨即將她緊緊擁在心口上,希冀能將自己的力量灌入她薄弱的身子骨 ,遂又度了部分真氣給她,僅留下一成內力好度過飛崖關。
「昭兒……你一定要撐住……我們現在就去師父那。」他將她扶起背在背上,隨即提起腳步迅速奔出山洞,往飛崖關的方向前去。
伏在他背上的佳人,傾聽心上人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她感到心滿意足,心想,能得此心已無所求……但求來世能再與他續緣,希望那時自己也能習得一身好武藝才不致拖累他。
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她的思緒也隨風而逝,神智逐漸模糊,霎時,心上人低沉的嗓音又將她自渾沌中喚醒。
「昭兒……快到了,過了前面的飛崖關,咱們就能見到師父。」他急奔向前,「待你好轉,我攜你踏遍名山勝水不再過問江湖世事,再也不讓你有絲毫承受這種折磨的可能。」眼看著飛崖關僅餘百來步即可達,眼底不由綻出欣喜之色。
「哈……」
林間突然竄出數十道人影,伴著一陣陣詭異的奸笑……
他見狀不願生事,提起內力往前奔去,欲甩開那群黑衣人,卻在僅距飛崖關數步之遠,被敵人團團圍住。
一名額間有賴斗大黑痣的男子,露出終於逮到獵物的滿足笑容,「嘿……大師兄,沒想到你也會有今日,哈……」他一掃心中郁氣,忍不住仰天長笑。
他痛心疾首望著眼前一臉邪笑的男子,「小師……弟,你怎會變成……」以往師弟不都謙恭有禮,怎麼才一年未見,以往的好品行已不復見,卻成了為非作歹的惡人?此次奉師命清理門戶,卻一時大意著了師弟的道,還連累了昭兒她……
「哈……變得怎樣,你是指我變得隨心所欲嗎?」他眼神不屑地望著眼前一臉正氣的男子,「呸……我要不是為了學那個死老頭的武功,哪需要對你們低聲下氣委曲求全……」他突瞪大雙眸,忿恨不平地說:「哼……誰知道,那個老頭子三年來只是教我如何吐納那套玩意兒,求那老頭再教我些其他武功,卻說我只能學這些。」他憤怒地往山崖那頭瞪了一眼。
回過頭又說:「那個死老頭分明藏私,就能將全套武功教你,卻偏不教我……哈……就算你會那老頭的武功……那又如何,如今還不是成了喪家之犬。」他不屑地發出幾聲冷笑。
「你……」沒想到他原本就心懷不就,「唉……若不是你已非童子身,師父哪會只教你吐納入門。」他悄悄往前挪了幾步,想趁對方分心之際搶得先機突圍而去。
「哼!淨是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他瞟了一眼對方背上的女子,「我就不信你會是個童子身,不過隨便丟個女人給你,你就疼得半死……嘻……你大概還不知道……她是受我指使才接近你的吧!」嘴角泛起一絲淫笑,等著看好戲。
他感到背上人兒輕顫了一下,連忙輕聲安撫,「昭兒,撐著點……不要忘了,你還沒來得及叫我聲相公。」語氣一轉,又義正辭嚴對那惡人說:「你錯了,我對昭兒的情止乎於禮,並不像你所想的那麼不堪,更何況,從昭兒接近我那刻起,我就已得知她來意不善,事後才查出,原來她是因親人被你挾持才受制於你。」
若非得知她是情非得已,他又哪會愛上她,以為自己能使她信任他,進而告訴他事實真相,誰知陰錯陽差竟……
「哼!賤人,原來你早就背叛我!」他憤而做勢下令,命手下動手收拾他們。
「喝──」剎那間,刀光劍影滿天飛舞。
黑衣人群起而攻,他則冷靜沉著應戰,奈何體內毒素作怪,讓他無法長期對抗敵方使的車輪戰,一不留神,背上佳人被那惡人劫走,他欲追去卻被黑衣人擋了下來。
被掛在半空中的她,透過濃密的睫毛,隱約見到心上人正吃力退敵,不由得責怪自己,當時為何不告訴他而做了傻事,又為何直到他喝那杯酒時,她才搶喝另一杯酒,自己早該一飲而盡,才不至於讓他身陷……
「哼……賤人!讓你知道背叛我的人有何下場!」他將掛在肩上的女子舉起,狠狠地往上拋。
突被抱上九霄的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已到盡頭,在最終的一刻使盡全力喊出她來不及說的話,「相公……來……世……再續……」淒涼的聲音環繞山谷間久久才散。
當她的意識墜入深淵前,最後的意念是盼來世就算是受苦,也要和他再續情緣。
奮力退敵的他,突地聽到昭兒的唉聲,當他循聲望去,恰好見到昭兒被那惡人拋至空中,不由得搏命一擊,殺出了一條血道,待他趕至崖退卻只來得及捉住她的裙角……
「昭兒……」
他赤目望向谷底發出心碎的嘶喊,一道紅色血絲自他的唇洩出,噗哧一聲噴出了一口血,血雨無聲無息地飄向谷底。
立在崖邊的身子搖搖欲墜,身後突然襲來的一股掌風雖及時被擋下大半,搖晃的身子卻依然不支,握在手 的布料消失在崖邊。
「孽徒……」
怒吼的老者一掌擊向那名偷襲者,被擊者應聲倒地。黑衣人見首領倒地,全作鳥獸散,獨留那名額間有顆黑痣的男子,四肢不全仰月長眠於此。
老者轉身走向崖邊,「癡兒……你終究逃不過情劫,唉……墜入紅塵輪迴,只為尋回遺落的心……」他捻著長至胸口的白鬍子喃喃自語著,又望了谷底一眼,隨即騰起身子,雙腳輕盈地踩著垂立在半空中的石柱,剎那間,人已躍到對面的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