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裡,滿地怵目驚心的鮮血,是抹不去的傷痛。
看著沐風幾近瘋狂的吶喊和悲泣,那份悲痛,蔚楚可以深探的感受到。師兄的瘋狂咆哮,莫不是發自心中的哀痛。
望著那已無生氣的容顏,他簡直無法相信那就是平日笑臉迎人的洛兒。
自從洛兒過逝後,整個頤親王府陷人愁雲慘霧之中,而這段期間,蔚楚完全忘了長齡的存在。雖然長齡間多次出現在他與沐風的面前,安慰著他們,企圖撫平大家心中的傷口。
只是不知為何,他似乎都沒有真正的將她的影像映人腦海裡,是心中的恐懼?還是他真的是愛上洛兒?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就這樣日子過去了。蔚楚不清楚他有多久未與長齡好好的敘情,而他和沐風也還未從傷痛中走出來。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
自從洛兒死後至今一年了,長齡給了蔚楚一年的時間,希望時間能沖淡他對洛兒的思念與情懷,沒想到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
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她只得毅然決然的揮劍斷情。只是,她真的斷得了這份情感對她的牽掛嗎?
仰首問天天不語,這悠悠天地伺,竟無她容身之處?
愛上一個、心裡已經有了其他女人的男人,是一件悲哀的事情,自己永遠都只是第三者,昔舊的甜言蜜語都是謊吉、欺瞞,這教她情以何堪?
寒冷的夜晚,明月清澈如鏡,月光在天邊出現了一道銀白。
長齡纖細的手,微顫抖地撫觸著身旁意識不清的蔚楚,破碎的心猶如秋風裡的落花正泣血般地悲嗚著。
眼淚早巳象決堤的河水,佈滿整個臉頰,可她就是無法止住淚水,只得任它漫漫滑落。
在蔚楚的身上,她投注的只是她的情與愛,還有她的一切一切……
「別離開我,求你不要離我而去,我對你的心意始終不變……」
突然傳來他摯情的囈語,長齡縱有再多的熱情,此刻也盡化為灰燼,變成無聲的歎息。他的每一句話都家利刀般刺痛著她脆弱的心靈,讓她心碎,也讓她魂斷。 在他心裡,她這個人只是空虛與迷濛的夢境。
這時她才深深瞭解,自己自始至終都是一個替代品而已。在他心靈深處,根本沒有她容身之地,洛兒始終都是他的最愛。
長齡再也忍不住悲傷情懷,她掩面痛哭,淚水穿過指縫,一滴滴地滴落在綿被上,沾瀑了被褥,卻喚不醒仍在酒醉中的蔚楚。
蔚楚……蔚楚,她心中不斷地吶喊著。
窗外的風,似乎也感應到她的憂傷,風聲顯得分外悲嗚,而雨也下得格外淒瀝。
這一夜,她將自己交給了蔚楚,在一次又一次的激情中,她釋放了自己,讓彼此的心交織成一首動人的樂章。
當金色的陽光躲進屋內,明燦耀眼的光芒透過紗帳,溫暖的照拂在激情交加的身軀,長齡緩緩的張開眼睛,凝視著蔚楚。
許久,她的理性最後戰勝了感情,收拾起不捨的心、難斷的情,她落寞的離開這個裡,這風—雨交如的夜晚,長齡帶著一顆受傷的心走了。
風颯颯地吹著,從踏出寫意樓的那一剎那,她的心就像被抽空了一樣。
此刻,她猶如失根的浮萍,漫無目的的在這寬闊的天地間飄蕩,何處是她最後的歸宿,淚早在她決定離開的前夕流乾了,乾澀的眼眶再也擠不出半點淚珠。 川道上三三兩兩的人日,偶爾間或幾聲招呼,語調是熱鬧且親切。只有她是孤單的、無依的。
無止境的傷懷,讓她有很大的無力感,早知道一切將會成空,說什麼她也不會步入這條不歸路。
這次只要腦海中浮現蔚楚的影像,她的心就不能停止地拍痛著,曾經深深投人的情…是說斷就斷的呀!
蔚楚和沐風依舊沉浸在悲傷中,直到有一天,
乾娘和洛兒的義父母由江南連續而來,才將他們兩人由醉生夢死的生活中解救出來,蔚楚這才驚覺長齡怎麼不在身邊?而他心裡對她的思念更深,對她的愛也更濃。
此時,蔚楚終於知道,原來他當初不敢見長齡、忽略她的存在,是因為害怕她也會像洛兒一樣,會永遠的離自己遠去。
他四處地尋找她,但是她彷彿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般,任憑他使盡任何方法就是找不到她的人影。
她徹底的從他生命中消失了。
他開始想念她,十分的想念她,想到幾乎快發狂了。
來到茶樓,仲軒將他罵得狗血淋頭,晨悠的氣憤之情則達到最高點,恨不得與他割席斷交。
「仲軒、晨悠,你們老實的告訴我,長齡到底有沒有來這裡找你們?」等他們罵夠了,蔚楚焦急的詢問眼前這對摯友。
「怎麼?長齡不見了?」仲軒大吃一驚,訝異的問道。
在他身旁的晨悠霍然而起,比仲軒更吃驚,她連忙追問:「哪時候的事情?長齡……寫意樓呀!」
她真搞不清蔚楚和長齡這對情侶在玩什麼把戲。上次洛兒死的時候,因為她從長齡的眼中看到憂傷。
「她走了,寫意樓裡沒有人知道她行蹤。」蔚楚表情非常沮喪,眼底深刻的流露出心痛。他知道這一年多來,他忽略了長齡的感受,只是一味的陪著沐風度過這段卻沒想到長齡會離開他。
他對長齡太有信心?還是太相信自己的魅力?他自己也不清楚。總之,他只知道想到長齡時,她已經不見了。
我不是告誡過你,要你多注意長齡的反應?她對你可說是真情摯愛,心胸寬大地……心愛的人替別的女人守後,而且就是一年,這不是非常人所能容忍的。」
幾乎想破口大罵。她知道長齡在京城並沒有親人,她離開寫意樓會到哪裡去呢?
「我知道我錯了,可是我是真心愛她的。洛兒是我義妹,是我嫂子,我以為長齡知道。」蔚楚難過的搔搔頭,表情無辜。
這是什麼話!眼光直直瞪著蔚楚。
「她知道?蔚楚,你難道忘了,當年你追求洛兒在先,長齡在後,任何人都會誤以為你對洛兒舊情難忘,何況是她呢?」仲軒唇邊浮起一哥冷笑,忍不住心中熊熊怒火,站起身來走上前,揪住蔚楚的衣服,狠狠的揍了他一拳。這一拳他是替長齡打的。
蔚楚被仲軒打得連退好幾步,但他並沒有還手,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自私的只顧自己的感受,而忽略長齡敏銳易碎的心。
「你再想想看,她會去哪裡吧!」晨悠將他們兩人隔開,再多的責備對事情都沒有好處,她現在只想找到長齡,好好的安慰她。
蔚楚一呆,他是真的不知道長齡除了寫意樓和茶樓之外,還有哪裡可去?
「你知道嗎?長齡愛你愛得很辛苦,論家世、論背景,她只是一個連父親都不願她存在的孤女。」晨悠的眼中充滿了淚水。
楚楚踉蹌地退後一步。
晨悠說的是事實嗎?為什麼以前長齡從沒向他提起過?那她這次離開寫意樓能到哪裡去?她為什不來茶樓呢?難道她真的狠下心想與他斷了關係?
蔚楚抬起頭,緊盯著晨悠問道:「這些事你哪時候知道的?長齡還跟你說了什麼?我怎麼不知這些事。」
晨悠愣了下。 「上次她來荼樓時無意中說出來的,後來她就不曾再提起她的過往。」
「她為什都不跟我說?」蔚楚拍了口氣。「她會去哪兒呢?」他痛楚的說著,眼裡閃著淚光。
「快去把她找回來吧!」晨悠激動的握住蔚楚的手臂,含淚盯著他,真摯的說:「失去了長齡,你將會後悔一輩子的。」
蔚楚眼底的失落逐漸被希望的光芒所燃亮。「會的!我一定會將她我回來,窮盡我一生在所不惜。」
仲軒忍無可忍的又撲向前來。「你如果沒找到長齡,那麼你也不用再到寫意樓看我們了。」
此語一出,不僅蔚楚呆住了,晨悠也呆住了,兩人的目光都緊緊的盯著他。原來仲軒早已將長齡當作是妹妹看待,難怪他會這麼關心。
蔚楚淒然的瞅著仲軒半晌,才以瘡痘的聲音說道:「我知道。找不到長齡,這輩子我將不再涉足茶樓半步。」
晨悠聽到蔚楚如此話語,急切的拉著蔚楚。「你別這樣呀!」然後她哀求似的看著仲軒。「你別再窮攪和了,怎麼可以說這種話?蔚楚是我們的朋友、是我們的兄弟呀!」
蔚楚心中熱熱的,他知道仲軒的用心良苦,也知道晨悠的心意,這一切對他而言已經足夠了。
蔚楚在長齡居住的臥房內,靜靜的撫摸著屋內的每一件物品,房中依舊充滿著長齡的氣息。幽雅的芳香,是她身上特有的味道,而怡然自得的畫作、譜好曲子的歌賦和最近剛寫的詞放滿整個房間。
這段期間,他窮盡一切的方法,卻找不到長齡的芳蹤。
「長齡會回來的。」在他身後的沐風平靜的說。他此刻的心情與蔚楚並沒有兩樣,只不遇蔚蓬還有一線的希望能找回長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