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的會議,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失常,出去吧。」
季慎年欲言又止,拎起桌上一片空白的會議記錄,摸摸鼻子走出會議室。
項儼隨後走出了房間,吩咐秘書幾件要事,開著車子離開了「項達」。
下午六點半,正值交通巔峰期,路上塞滿下班的人、放學的學生。
堵在車陣中,項儼打了通電話預約餐廳。俐落一轉,駛進一條小巷子,一出巷子口,雜誌社矗立在眼前,把車子停入街邊的空位。
雜誌社的大廳只剩值班的警衛,項儼進入電梯,按了六樓。
六樓的辦公室除了走道尚有燈光,各角落一片漆黑。他緩步來到鞏寸月的辦公室。
門是敞開的,他要找的人兒正趴在桌上打盹,礙眼的是,一個男孩站在她背後,正彎身在她面頰印上一吻。
項儼斜挑眉,敲了敲門板,男孩迅速的站直身體,鞏寸月揉著惺忪的睡眼看向門口。撐著混飩的腦袋,眼睛瞥向旁邊後低叫:「令傑,哪時候來的?怎麼不叫醒我?」
「你睡得很沉,所以……」鞏令傑紅著臉回道。「我是順道上來傳話,爸爸說七天沒見到你了,叫我一定要押你回去吃飯。」
「晚點再回去,我和這位先生有事情要談。我幫你們介紹一下,項先生,這位是我弟弟。令傑,他是我的新老闆。」
鞏令傑戒備的瞪著他,說道;「你好。」
「原來是寸月的弟弟,失敬失敬。」項儼微一點頭,瞭然的微笑。
迎向項儼探詢的目光,鞏令傑扯出難看的笑臉回視,他轉頭朝鞏寸月說道:「寸月,我回去了,記得早點回來。」
「是是,小管家婆!」鞏寸月點頭如搗蒜。
鞏令傑忍不住回頭狠瞪她一眼,含笑離開。
「他就是你的小情人?」項儼靠在窗台前取笑道。
鞏寸月旋過半個身子,定定地說:「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那我在你心中排第幾位呢?」項儼雙手環胸,假意低頭沉思。
鞏寸月被他唱作俱佳的表現逗出笑容,她忙碌的收拾散亂的筆記、稿紙,眼角帶笑的打斷他的思緒。「再想下去,我擔心你會吃不下飯。」
「依目前的情勢來看,的確是如此,好吧,我們姑且期待它的後續發展。」久待收成的果實,才會更加甜美。他不介意等,但要等得有價值。她的心將會是最美好的獎賞。
項儼漫步經過她身旁,稍一傾身,嘴唇抵住她的腮邊,位置剛好落在鞏令傑吻過的地方。沒等她反應過來,他收回吻,低沉的嗓音和著笑意。「我在樓下等你。」諧調的語調迴盪在室內,等她會意而抬起頭,他早已消失在門口。
鞏寸月怔怔地撫著左頰,不斷的問著自己——她認識的項儼跑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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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先生,信也該還給我了。」等侍者離開,鞏寸月立刻提出。
之所以答應與他共進晚餐,一半是為了拿回信,另一半則是要弄清楚雜誌社日後走向是否符合自己的要求。
「寸月,你該知道飯前不能提傷感情的事,這可是會令我食慾全無的。」項儼嘖嘖有聲的訓戒。
「用完餐點,信自然會還你。」
「敢請你怕我拿到信,立刻逃之夭夭?」她譏嘲的撇唇。
「我比較害怕留不住你的心。」項儼的眼神掃過整間餐廳,忽而問道:「不反對增加一個人吧?」
鞏寸月無所謂的聳肩。
項儼朝店內一角做了個手勢,鞏寸月好奇的循他的眼神看去,柱子後閃出一個人,正是父親生日宴會,與項儼一同出席的女伴。
妍子端著一張苦瓜臉來到他們跟前,不甘不願的立在桌旁。
項儼指了身旁的座位示意妍子坐下,妍子嘟著小嘴大刺刺的跌坐在上面,項儼以眼神警告她安分點,隨即笑著向鞏寸月介紹:「我妹妹。」
鞏寸月訝異的看向面前同樣出色的男女,兩人的眼神、輪廓確實有七、八分神似。她忍不住調侃:「不是情人嗎?」
「男女關係是很好的保護色。」項儼揚起手中的高腳杯說道。
妍子突然低叫:「劉俊傑走過來了!」
「這就是你出現在此的原因?」剛進餐廳就瞄到妍子的身影,總覺得奇怪得很,向來不喜歡到正式場合的她,何時變了性子,原來是衝著劉家公子而來。
才想著,劉俊傑已來到桌前,尾隨在他身後的是兩位戴墨鏡,身穿黑西裝,一看就知道是大哥級的保欽。依偎在劉俊傑身旁的則是位愁眉不展的嬌小女子。
「真是難得會在這理碰見項董事長,幸會幸會。」劉俊傑伸出手,虛假的笑容差點讓在場眾人雞皮疙瘩掉滿地。
「劉公子送的禮我已經收到,不知道我的回禮你收到了沒?」項儼滿臉笑容的起身回握。劉俊傑給的那一刀,除非討回,否則他不會輕言或忘。
「什麼回禮?」劉俊傑大惑不解。
「法院的傳票呀!別告訴我還沒送到。」項儼吃驚道,氣得劉俊傑毫無血色。
鞏寸月直在心底歎氣,劉家被項儼整得夠慘了,他卻還嫌不夠的煽風點火。
「項儼,你不會得意太久的。你以為上次那件事做得很漂亮是嗎?你回去看看『巨虎』的財務狀況,連年赤字已經讓它變成一隻空殼子。只要消息放出去,
『巨虎』的股票必定跌得更慘,到時候你會倒貼更多錢。」劉俊傑激動的仰頭大笑,他身旁的女子聽了,臉色蒼白,身子不禁的發抖。
項儼以著同情的眼光—一掃視他們,然後,默哀似的搖頭。「劉公子,你怎麼不問問你的未婚妻最近為你購進什麼股票?」
劉俊傑當他是放屁的喊道:「別裝神弄鬼了!我今天將消息放給各雜誌社,過了今晚,『巨虎』的債權人會撐破你家大門。十多億的負債,我看你笑不笑得出來。」
「俊傑……」他的未婚妻哭喊。「快把消息收回來,快點……」
「為什麼要收?我就是要整死這個混蛋卜!」劉俊傑氣忿的大吼。
「我昨天才求爸爸買下『巨虎』的全部股票當作我的嫁妝。你這樣不是想害死自己嗎?」嬌小女子縮在他懷裡,激動的顫抖。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劉俊傑青筋直跳,拉過未婚妻的手直奔大門。
坐在席間不發一語的妍子透過店內的落地窗,緊盯劉俊傑的背影。
女侍送來了熱騰騰的餐點,項儼忙招呼著:「寸月,盡量吃呀。可別讓一隻喪家犬壞了你的食慾。」
他愉悅的模樣仿若劉俊傑不曾來到。鞏寸月看進他眼底,期望在他眼中見到一絲同情。半晌,終於放棄。「我真是不懂你。」
「不懂我沒關係,愛我就行了。」項儼爽快的回答。
鞏寸月噗嗤笑出聲。明明是不懂愛的人,卻老喜歡把「愛」字擺在嘴邊。
項儼拿起刀又,俐落的切下一塊帶有血絲的牛肉。「妍子,看了許久,你也該看夠了。」
妍子心慌的轉回視線,端起水杯就口。眼睛不時瞄向窗外——
劉俊傑和他未婚妻在保時捷旁拉拉扯扯的畫面。
「說吧,你在他車上做了什麼?」項儼吞下口中的牛肉後問道。
「呃,也沒什麼特別的。」妍子吞吞吐吐,企圖拖延判罪時間,好趁機開溜。
鞏寸月拱起雙眉,回頭看向窗外的人。
劉俊傑一把甩開未婚妻的手,怒氣沖沖的坐上駕駛座。兩名保鎮隨後坐上後座。他猛一踩油門,車中央突然噴出半尺高的油漆柱。砰的四聲,車胎全爆,引擎蓋自動彈跳到半空,翻轉一圈,撞上了車前的擋風玻璃。
車上的人嚇得爬到車外,原就坐在地上啜泣的女人變成嚎啕痛哭。
鞏寸月木雕似的回身。
妍子痛快的拍手叫好。
項儼則沒事人般的切著他的牛排,意思意思的訓道:「妍子,要玩也得看場合,你嚇到寸月了。」
「如果知道你們在,我才不會挑在這裡。」妍子暗暗吐舌,親熱的拉起鞏寸月的手,笑嘻嘻的道歉:「對不起啊,大嫂。」
「你弄錯了,我只是項先生的下屬。」鞏寸月客氣的收回自己的手。
「哎呀,誰能預料以後的事呢。我先試叫看看,以免日後叫了不習慣。」妍子厚臉皮的拉回她的手。
「是啊,就委屈寸月充當妍子的練習對象。」項儼閃著晶亮的黑眸,微笑點頭附和。
鞏寸月苦笑的看著一搭一唱的兩兄妹,百分之百肯定兩人定是產自同一個子宮,算計的笑臉才會如出一轍的雷同。
第七章
第7章
「謝謝你送我回來。」鞏寸月推開車門說道。
「我還以為獻慇勤能換來一個晚安吻。」項儼略帶遺憾的話語傳進她的耳裡。
鞏寸月低下頭,就著半開的車門似笑非笑的眼他。「晚安。」朝他擺擺手,她走入別墅。
「寸月,回來了。」鞏世尹放下手上的書,向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