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索性不閃不躲,直立在原要。
紀桑潔猛然打住,隨即無趣的擺擺手。
「你好歹也裝腔作勢閃躲一下嘛。算了算了!跑你玩不起來。我還是找別人消遣消遣有趣些。啊,有了!」
任涼曦看著她走到那男孩跟前,有一搭沒一搭的以言語勾引那男孩,那男孩臉色立時一陣紅白交錯。
任涼曦轉身就走,不想再理會她。
第五章
05
一連放了四天假期,任涼曦提了簡單的背包回家過節。
搭上夜班火車,她沒特意告知父親要回家的事。到站之後,她轉乘計程車回家。
家裡一片黑暗,任涼曦摸黑來到客廳。
往客廳的落地窗看去,任光遠獨自坐在花園的吊椅,手中拿著酒杯。
他的身子前後輕輕擺動,眼睛茫然的看著前方花草。
任涼曦輕聲走近他,低低喚道:「爸爸。」
任光遠驚喜的跳起來,懷中的酒撒了滿地的花草。
他一把將任涼曦拉過來。
「怎麼回來也不告訴我一聲。都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家搭計程車多危險。」
任涼曦微微一笑,偎著他坐進吊椅。
「這次學校放幾天假?」任光遠盈滿笑臉,拉著她的手問。
「四天。」
「只有四天?」他失望地低呼。
「昨一天回去,不要緊。」任涼曦輕道,將他的不捨看在眼底。
任光遠歎口氣。
「你的學校離家遠,來回實在不方便。你要回學校時再告訴我一聲,我叫司機開車載你去。」
任涼曦靜默了會,問道:「爸爸,你寂寞嗎?」
任光遠的臉色黯然。寂寞是自然,偌大的家裡現今只剩下他和每天過來打掃煮飯的李嬸。
每每下班回到家,空蕩蕩有家中杳無人跡。李嬸早就回家了,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用餐,連個說話談心的對象也沒有,免不了會覺得空虛寂寞。
任涼曦看他不說話,猜中了他七八成心事。
「再過一年,我就畢業了。」
「是啊!」任光遠歎了口氣,想起了往日三人的生活點滴。「要是你媽還在,她一定會驕傲的到處去說……」任涼曦不說話,直看著父親的側面。
一會,任光遠倏地轉過頭,像是下定決心似的。
「涼曦,爸爸打算在你學校旁邊找間房子。你下學期可以搬出宿舍跟爸爸住嗎?」
「好。」任涼曦毫不考慮地點頭,任光遠開心地摟緊她。
「太好了!我早該這麼做的。」他激動的背著她拭掉眼角的眼淚。
「吃過晚飯了嗎?」
她剛經過飯廳看到桌上的飯菜沒人動過。
「還沒,來!我們進去吃。」任光遠緊握她的手,一同走入客廳。
???
宿舍的一角,任涼曦站在桌旁,俯視桌上攤開的書本。
她一頁頁的翻閱,照片裡的一切都是她熟悉的,是從她懂事開始就出現在左右的奇景。
早在四年前,她就知道那地方位於何處。它是一座令探險家望之生畏的綠色地獄,令動植物學家為欣喜的原始天堂——亞馬遜河流域。
的確,乾濕兩季的氣候適合綠色植物生長,氾濫的河水加上駭人的猛禽去令人不敢輕易靠近它。
只是,她看了將近幾百本關於巴西熱帶雨林的著作,卻沒有一本記載她曾經看過的白色建築物。這是為什麼呢?
門突然被打開,一個高瘦的男孩在看到她之後驚訝得忘了原本要說的話。
「要找誰?」
男子的臉立時脹紅,顯然一時被她的美麗震懾住。
「警衛室……紀桑潔的掛號,她在不在?」他侷促不安的吞吞吐吐。
「她不在,我代領。」
她拿出印章跟著他走到警衛室,領了掛號信隨即返回宿舍。
信是從加拿大寄來的,她不經意看了信封一眼,視線登時移不開。
她打開了桌燈,緩緩坐下,一遍又一遍瞧著似曾相識的筆跡。
沒錯,這是四少的筆跡!
瞬間,她的血液凝固,呼吸聲變得清晰可辨,冰冷的手腳似乎變得無力。
她想站起來找紀桑潔問個清楚,奈何身體像是結凍似的定住。
不知過了多久,傳來門把轉動的聲音。她雙眼炯炯的瞪視著剛走進門的紀桑潔。
「幹嘛?」被任涼曦看得頭皮直發麻,她戒慎恐懼地問了句。
「你的信。」
任涼曦收回目光,順手拿起桌上的掛號信丟給她。
紀桑潔接過,瞄了信封一眼,揚了揚手中的信。「謝了!」
「不用道謝,只要告訴我,你是怎麼認識席少宇的?」
「席少宇,誰?我不認識啊!」紀桑潔一臉無辜。
「不必再裝蒜浪費你我的時間。」
「我的想法跟你不同,會裝蒜才顯得有人情味。」紀桑潔將背包隨手一扔,將掛號信丟進抽屜裡。
任涼曦細細思考她的話;半晌,才開口說:「四少派你來的。」
她用的是肯定的語氣,沒讓紀桑潔有反駁的機會。
紀桑潔似有若無的聳聳肩,將兩條腿擱在桌上。
「他要你就近看著我,為什麼?」
這是她方才得出的結論,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紀桑潔何以不辭辛勞三番兩次為她趕跑仰慕者的行為。
「哎呀!我怎麼知道,你問他呀,問我幹嘛!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回蟲。」紀桑潔索性承認。「他何時搬到加拿大的?」
「這你也得去問他,我不過問別人的私生活。」紀桑潔含笑地斜睨她。
「他……」任涼曦微頓一下,低垂下頭。
「嗯?」紀桑潔頗感興趣地打量她的表情。
任涼曦抬起頭,直勾勾地注視她。
「他還好嗎?」
「不錯吧!聽說他從電研所畢業之後進入一家電腦公司,又聽說他前陣子高昇為營運部經理,再聽說他四年裡守身如玉,一度被人以為是隻兔子。」
「你不是不過問別人的隱私?」
「我沒啊!你聽仔細嗎?我都是『聽』人家『說』的,可不是自己多事跑去問來的。」
「他何時開始僱用你?」
「嘿嘿,客戶機密,恕不奉告!」
事實上,是他前腳一離開台灣,後腳就與她接洽上的。不地她可不想落了個愛嚼舌根的缺點讓客戶有機會抱怨。
「你是——偵探?」任涼曦試探地問。
「猜得很準嘛!可以當鐵口直斷算命去了。」紀桑潔恭維道。
任涼曦沉吟了會,忽然又說:「你很年輕。」
「所以……」
「你早修習過本科系任何一門科目。」
「不錯,再繼續啊!」
「你很瞭解我……」任涼曦沒放過她任何細微的舉措。
「盡我所能嘍!」她得意地揚起唇角。
「你絕不是單純的偵探,你身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也因此,你從不在同一個地方過夜。」任涼曦一口氣說完,紀桑潔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斂,但隨即又恢復正常。
「狡免三窟的道理我還懂。偵探是門高風險的職業,我總得時時提防敵人的暗算。」紀桑潔三言兩語帶過這話題。
任涼曦沒再繼續追問,她已經得到她想要的結果,沒必要再咄咄逼人;再者,就算她的問題切中核心,紀桑潔也不見得肯回答。
「潔。」
任涼曦輕喚她小名,紀桑潔戒備的抬眼。
「我要見四少。」任涼曦斬針截鐵地要求。
「你要見他,也得看看他肯是不肯?」紀桑潔無可奈何地攤攤手。
「他會的。」任涼曦斷然地說。
「不見得。」紀桑潔嘲弄地扯扯嘴角。
「你讓我見他,我不再查問你的來歷。」
「你去查啊!我又沒啥見不得人的紀錄,不介意你查。」紀桑潔有恃無恐地說。
任涼曦靜靜地望了她一會,緩緩地說:「你也是從亞馬遜出來的,為什麼不肯幫我?」
支撐椅子重量的雙腿陡然失去重,紀桑潔一個後仰,砰的一聲,摔倒在地上。
她猛然翻起身,冷冷地笑:「不簡單,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猜的。你剛才的話證實了我的推論。」
她對紀桑潔一直有份親切感是主因。
紀桑潔一個徑的跳腳,懊悔不已。
「可惡!該死的大嘴巴!怎麼就不能多忍一會!」
等她平復心復,紀桑潔雙眼含怨的瞥視她。
「就知道你叫我的綽號鐵定沒安好心!」
「給我四少的地址。」任涼曦伸出細白的小手。
「也罷!實在是怕了你。」紀桑潔抽出紙條,在上面寫了幾個字。待任涼曦要伸手接過,她又一把抽回。「先答應我,不准告訴他是我透露的!」
「可以。」任涼曦爽快地回答,接下紙條,看了一眼說:「他回來了。」
「嗯,總公司在台灣設立分支機構。昨天派遣他咽台灣擔任總經理的職務。」
他回來了……任涼曦在心底喃喃重複,直亮前方的眼神顯得渙散,無法集中焦點。
「高興是很好,可別因此掉了魂、失了心。如果演變成這樣,我不就成了害人進精神病院的罪人。」紀桑潔打趣道。
???
下午的課她沒上,照著任涼曦給的住址。她找到「環亞」辦公大樓,一樓是間開放式電腦量販店,二樓以上皆是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