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請假。」夏沙小聲的說。縱情飲酒加上吹了一晚山風,她的喉嚨沙啞得像鴨子叫。
「你怎麼了?」裴二指指她堵住耳朵的手指。
「宿醉。聽到別人大聲說話,頭會爆炸。」
「喔。」裴二側過身體,好讓她走出門。「你的聲音也怪怪的。」
「我好像感冒了。」拖著腳步,夏沙有氣無力的躺在沙發上。
「那我煮薑湯給你喝,下課再帶你去看醫生好不好?」
「你會煮?」夏沙驚訝了。
「嗯,薑湯很容易煮。你等會兒,我很快就好。」說著,他沒入廚房。
夏沙愣愣的瞪著廚房門口,小鬼溜到她腳邊,拿著臉磨蹭她的小腿,夏沙索性抱起它,撫弄它色彩均勻的毛髮。
「小鬼,我跟你說,以後找對象可要睜大眼睛,千千萬萬別相信外表美麗的花蝴蝶,像裴望那樣,帥歸帥,行為卻可惡得叫人吐血。我告訴你,如果你帶回來的兔女只有長相,卻沒內涵,別怪我把它轟出去。」
裴二端著大碗出來,撞見夏沙中規中矩的抱著小鬼訓話,他笑了出來。
夏沙給他個特大號白眼。
「我在給小鬼精神教育,你笑什麼?」
裴二識相的抿唇,將薑湯放在茶几上。
「湯好了,我擔心太辛辣,所以加了些糖。」
「謝了。」夏沙驅走小兔,端起大碗,每喝一口就瞄他一眼。
裴二給她看得不好意思,他問道:「不好喝嗎?」
「不,很好喝。我是在想,你很有家庭煮夫的架勢。」
「喔。」說不到幾句話,他的臉又紅起來。
「你怎麼這麼容易臉紅啊!」夏沙驚歎,湊過身子就想去捏他的臉皮。
裴二側臉躲開。
「快喝,別玩了。」
「好吧。」她又端起碗,趁他不備,空出一手掐了掐他的臉。「嘿嘿,摸到了。啊,你又臉紅了!」裴二困窘的問:「喝完了沒?要不要再來一碗?」
夏沙津津有味的喝光薑湯,將碗遞到他手裡,「再一碗。」
裴二到廚房舀湯,遞給她時,他遲疑的張口欲言,一會兒又將話吞進去。
「幹麼用古怪的眼神看我?」夏沙接過薑湯,咕嚕咕嚕一飲而盡。
「你……你記得昨晚……說過的話嗎?」裴二小心的試探,深怕她的深情告白只是酒精發酵的產物。
「我說了什麼?」夏沙眨了下眼,放下碗,不解的睨他。
「你不記得了!」裴二失望的喊。
夏沙抿唇一笑,擠到他身旁,要笑不笑的睨他。
「難不成我把你當成裴望,抱著你猛親一通?」
裴二沉下臉,霍地起身。
「忘了就算了!」
夏沙跳起來抱住他的手。
「騙你的啦!我討厭你老哥還來不及,怎麼可能主動吻他!」
裴二鬆開僵硬的線條,滿懷希望的問:「那昨天……」
「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可惜最後我不支睡倒,否則就能親到你了。」夏沙不禁扼腕。遺憾過後,隨即睜著亮晶晶的大眼問:「不如我們現在……」
「呃……呃……我看,你身體不舒服,還是先去休息吧,我會幫你把假單送到教務處。等我下課回來,再帶你去看醫生。」裴二滿臉通紅的推她進房。碰上她清澈的大眼,他的難為情全湧上來。
夏沙待要抗議,卻被裴二一把捉上床,拿被子將她裹得密不通風,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閃出房間。
「他在害羞什麼?」夏沙不悅的喃喃。
第七章
07
「老弟,你還要笑多久?」裴望懶洋洋的輕敲桌面。
「抱歉,我在想事情。」裴二收起笑臉,低下頭塗塗寫寫。
會議室裡坐滿學生會成員,每月一次的例行會議,多數的幹部都出席了。在裴望打斷會議前,幹部們正在商討一年一度的耶誕節舞會。
「副會長,是不是把到正點的馬子了?」書記小張涎著臉問。
「現在不是閒聊時間。」裴二一本正經的攤開記事本。
小張討了個沒趣,識相的轉移陣地,加入其他人的討論。
「是夏沙吧?」裴望傾過身,俊朗的臉上一片興味。
「大哥,會議還在繼續中。」裴二微惱他投注過多關心在夏沙身上。經過昨夜以後,他不要大哥再將注意力放在夏沙身上。
「那小妮子好玩得緊,比我之前交的女朋友有趣多了。」裴望聳聳肩,坐正身子。
裴二斜眼看他,探過半個身體悄悄說:
「大哥,有件事我跟你直說了吧——她喜歡的是我,請你不要再約她出去。」
裴望挑高眉,微笑道:「依她的個性,看得順眼的,她都會說喜歡吧。」
「其實她是告訴我,她愛我,所以,大哥,你死心吧!」
「哦?是嗎?」裴望聳聳肩,反問道:「她是很有個性的女孩,你確定你駕馭得了她?」
「我為什麼要駕馭她?夏沙又不是牲畜。」
裴望有些失望。
「虧我還期待著你和她演出精采絕倫的馴悍記咧。」
「大哥,我要你答應我,不再動夏沙的歪腦筋。」裴二鄭重警告。
「我不能保證。」
「為什麼?」裴二低叫。
「萬一她喜歡的人是我,如果我答應你,以後吃虧的可是我呢。」裴望的眼滿是惡劣的笑意。
「不可能!她不是三心二意的女孩。」裴二堅定道。
「難說,你大哥可是世間罕見的美男子,我對自己的美色可是有信心得很。」
「大哥,你……」
「別說了,正事都還沒談呢。」
裴望揮揮手,把才纔說到一半的企劃又重提一遍。
原本爭論不休的幹部全都閉上嘴,安靜的聆聽他的計劃。
惟有裴二焦躁不安的轉換不同坐姿。
好不容易挨到會議結束,學生會成員散去一大半,其餘留下來的人也輕鬆的各自閒聊著。
見裴望拎著本子往外走,裴二立刻衝上前拉住他。
「大哥,先別走。」
「有空跟我在這裡拉拉扯扯,不如回公寓和她培養感情。」裴望安撫的拍拍他的臉。
「大哥,你怎麼知道她住在我的公寓?」裴二驚恐的跟上,再次拉住裴望。
裴望好笑的甩掉他的手,不正經的拋了個飛吻給他。
「別跟來,你老哥我要去約會。」
裴二抓起桌上的記事本和背包追出去,奔到活動中心門口,已不見裴望的影子,他垂頭喪氣的轉了方向,往圖書館行去。
隱身在牆角的裴望好笑的瞧著他落寞的背影,念頭一轉,繞到校園後門的一棟公寓前,按了三樓的鈕。
對講機靜寂了會兒,隨即傳來夏沙粗嗄的詢問聲:「找誰?」
「找你。」裴望笑答。
「神經病!」她氣呼呼的怒罵。
裴望趕在她掛掉前說:「是我,裴望。」
「你來幹麼?」沒好氣的語調似乎不歡迎他的光臨。
「跟你聊裴二的事啊。」對付她,只能投其所好了。
「憑你那張嘴能講出多少符合事實的話?算了,我不要聽。」
「喂喂,太過分了吧,起碼我也幫過你。」
「喔,你是指那個吻啊,你一說,我的火氣就上來了。顯然我當時應該奉送你一拳,好遏止你沾沾自喜的一提再提。」
「快讓我進去!」裴望壓低聲量央求。
「如果你又做出奇怪的舉止,別怪我轟你出門!」
「知道了,我以人格保證。」
「喀喳!」大門敞開,裴望閃進門內。爬上三樓,右側的鐵門大咧咧開著,他走了進去,在玄關換上室內拖鞋,依夏沙而坐。
夏沙推了他一把,將他趕到單人沙發。
「有話快說,沒事大門在那邊,自己請吧。」
「你還真懂得待客之道。」裴望譏笑。
「什麼樣的客人,就用什麼樣的方法對待。況且,你哪天不好挑,偏偏挑我頭重腳輕的時候打擾我,我沒把你轟出去,已經對你夠客氣了。」
夏沙佔住沙發的三分之二,緊皺著眉頭,揉撫太陽穴。
「幹麼一副軟趴趴的模樣?」裴望讓出沙發,換坐到單人椅上。
「頭痛、喉嚨痛,現在看到你,連眼睛也痛。」
裴望冷哼:「毛病真多,真不愧是女人。」
「大哥,」夏沙極其忍耐的喊了一聲,道:「再不說出你今天來的目的,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這聲『大哥』叫得未免太早。」
夏沙不理會他的調侃,滿足的縮在沙發上休息。
「怎麼?你決定把一輩子花在我弟身上了?」
「有何不可?」她合著眼說。
「那你打算如何對付我媽?」這下可有趣了。
「看她如何待我,我就如何待她。」以德報怨那一套是用來騙傻瓜的,她向來遵行「禮尚往來」的傳統美德。
「這可行不通,來這招,最後痛苦的一定是裴二。」
夏沙靠著椅背,認真的思索他的顧慮。
「的確有點道理。你總算說了句人話。」
「你就別挖苦我了。」
「那你也別再想些奇怪的方法整裴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從頭到尾存的就是看好戲的心態。」夏沙抬眼瞥他。「你們兄弟兩人該不會有著深仇大恨,才讓你這麼耍著他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