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黛在不遠處的小亭中恬靜地繡著隨身攜帶的針黹,而帕雪兒則在園中追逐著四處飛舞的蝶兒,玩得不亦樂乎。
看著她們怡然自得的快樂模樣,反觀自己愁眉不展地呆坐一邊,泛蕾娜的心顯得更加地紛亂。這抹帶著淡淡迷惘的茫然始於前些天——她歷劫歸來的隔天清晨。
那天,清晨時分,艾迪斯冷不防地開口向她求婚!為了他的這一句話,泛蕾娜的一顆心便整個淪陷在艾迪斯所帶給她的茫然之中。
紛亂的思緒回到那天清晨……
泛蕾娜一睜開眼,訝異地發現自己竟置身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好奇的視線不停地打量著週遭,不解的疑雲正困擾著她,她是何時回到殿上來的?
泛蕾娜緩緩地坐起身,對於昨天所發生的一切,她緊皺著眉,努力回想著昨天的情形。
泛蕾娜只記得自己正和那名面生的侍女交談,後來,不知是怎麼著,她突然感到一陣昏眩——記憶只到這裡就中斷了。
泛蕾娜輕拍著自己不靈光的腦袋,拚命地想從空白的腦海中尋獲那段被她所遺忘的記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心忖著:為什麼我總是想不起來昨夜所經歷過的事?難道我的失憶症又發作了?還是——
「醒了嗎?」艾迪斯的聲音傳來,「在想什麼?」
泛蕾娜順著聲音望過去,他就坐在不遠處的小几邊望著自己,充滿紅絲的眼眶是一夜沒睡的證據。
猛然掀開絲被,泛蕾娜赤裸著雙腳奔至他身邊,親暱地摟著他的頸子,她在艾迪斯的頰上印下一個早安吻,說道:「早安,艾!你的精神好差,是不是昨兒個夜裡沒睡好?」
輕拉她入懷,艾迪斯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個反手,艾迪斯用厚重的披風緊緊裹住她單薄、弱不禁風的身子,答非所問地說著:「昨兒個夜裡,你為什麼不帶侍女就出宮?」
他的胸膛好暖和,泛蕾娜忍不住又往更深處鑽去,「我有啊!可是你派來的貼身侍女說不行,所以,我就沒帶她們一起去。」
泛蕾娜想起昨夜艾迪斯派人來接她,卻換來一片空白記憶的事,濃濃的疑惑遮掩住她美麗的藍眸,泛蕾娜仰著小臉,好奇地問:「說到昨天——艾!我想問你,為什麼我會對昨晚一點印象也沒有呢?還有,我覺得好奇怪喔!昨天傍晚我明明記得自己並沒有回到天羽宮來,為什麼今早會睡在這裡?是不是你抱我回來——」
泛蕾娜的問題都還沒說完,就讓艾迪斯結實地摟進了懷裡。
艾迪斯的大手摟著泛蕾娜,眼中佈滿了剛才所沒有的凜冽寒霜,「昨天的侍女不是我派過來的!如果我想見你,我會親自來這裡找你,而不是像昨天那樣,隨便找個侍女就來接你過去,你明白嗎?」眼底的寒霜驅散不少原有的柔情蜜意,艾迪斯緊摟著她,冷靜精明的腦袋飛快的轉動著。
昨天的神秘侍女到底是誰?他心忖:是什麼人假藉他的名義將泛蕾娜引誘至黑之居?是那群覬覦他南國富饒生活的國王?還是——另有其人呢?
不成!他絕不能夠讓這種事發生,他決定要揪出所有可能會危害到泛蕾娜的一切事物,他要防範未然,竭盡所能地維護好泛蕾娜的安全。
一個絕妙的念頭躍上艾迪斯的心頭,他輕輕溢出一抹微笑,想著,也該是時候了。
懷中的泛蕾娜被摟得快透不過氣,她微微掙扎著,細小的抗議聲全數消失在艾迪斯寬闊的胸膛前,也間接地打斷了他的思緒,「明白。可是艾,你把我摟得好緊好緊,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稍微放開她,艾迪斯低下頭來,與她鼻尖碰鼻尖,親暱地說:「可人的小東西,你愛我嗎?』艾迪斯突然有此一問。
「愛?」泛蕾娜緊咬著下唇,似乎在思索這個難題,「愛是什麼?』
眉間的疑雲引來艾迪斯唇邊一抹無奈的笑意,他早就預料到這種費解的情愛問題會讓他的天使愛人表現出一種很茫然,很無知的迷惘神情來,一個從天使蛻變成凡人的女孩哪能明白什麼叫做「愛」呢?
輕歎口氣,艾迪斯俯下身,決定用他的唇來告訴她愛的真諦。
他的吻輕柔得讓泛蕾娜感到不可思議,所帶來的陣陣暖意讓泛蕾挪覺得自己彷彿被陽光包圍著;直到他將吻加深,誘引泛蕾娜怯怯地將舌頭伸出與他的交纏時,艾迪斯整個人倏然失去了控制,緊緊地把她摟在懷中,他炙熱的雙唇似乎要將她吞噬了一般,狂熱的吻幾乎快奪走她剩餘的理智。
半晌,兩人才分開,艾迪斯沙啞著聲音,霸道卻又不失愛憐地命令著:「把頭抬起來,我可人的小泛蕾娜。』
仰起因激情而染上一片嫣紅的小臉,泛蕾娜羞怯地望著他,未吭半句。
捧起她的臉,艾迪斯露骨地問:「你喜歡我吻你的感覺嗎?」
泛蕾娜點點頭,頰邊的紅霞又染上了許多。
這就是「愛」的感覺嗎?泛蕾娜仍懵懂未知。
艾迪斯將她所有的反應全看在眼底,掛在她頰上的,是一抹全然無知的茫然神情;再一次輕歎出聲,艾迪斯十分無奈地垂下眼瞼,他能奢望些什麼?一個無邪的純真天使當然無法體會何謂「真愛」,便別說要她愛人了。
不過,他會耐心等待。即使會讓他等上一段十分漫長的時間,才能夠使他心愛的天使真正明白「愛」這個字的定義,他也絕不會有任何怨言。
「你很失望。」深蹙在他眉峰間的悵然神色引來泛蕾娜心中濃濃的不解,她不喜歡見到落落寡歡的他,沒有多加思考,泛蕾娜伸出她的手,想拂去盤踞在他眉間的失落。「為什麼要皺著眉?好醜!我不愛看。」
她的話惹來艾迪斯溫柔的笑意,拉下她粉嫩的小手,把它們放在自己的心窩上,笑問說:「是嗎?那麼——你愛看什麼樣的我?」
「陪在我身邊、只對我一人微笑的你。」不假思索的,泛蕾娜脫口說道,那種微酸的妒意口吻讓她迷惑,泛蕾娜不懂那心情,只覺得胸口鬱悶、難受得很,尤其是那群在南皇殿中伺候著他的侍女們!
每當泛蕾娜一想起她們可以在為他更衣時自由地撫摸他那副雄偉壯碩的身體,泛蕾娜都會感覺到一陣酸意直湧上她的心頭。
「我不喜歡她們觸碰你的身體,如果可以,我會趕走那群像蜜蜂見著蜜糖般緊黏著你不放的侍女們,代替她們來為你更衣。」
泛蕾娜那抹酸死人的醋意不但撫去了艾迪斯眉間的惆悵,而且還為他帶來一朵燦爛的笑容;只見艾迪斯漾著笑,連嘴都合不攏地說:「好濃的酸意啊!你這是在嫉妒那些女人嗎?]
「嫉妒?」泛蕾娜被這種心情給弄混了,「這就是嫉妒的感覺嗎?」
艾迪斯點頭,儼然是一副專家教授般的模樣,「對!這就叫嫉妒!你嫉妒那些服侍我的侍女們,不喜歡她們像——你剛剛說什麼來著?蜜糖?對!蜜糖,你不喜歡她們像蜜蜂見著蜜糖般地死纏著我,所以你才會吃醋,才會嫉妒她們。」
「胡說,我才沒有呢!」艾迪斯的說明為她紅撲撲的粉頰帶來羞怯的紅潮,泛蕾娜扁起小嘴,不依地跺腳嬌嗔道:「我只是說不喜歡她們而已,又不是在嫉妒她們,你別亂給人家按罪名——」
思緒一轉,泛蕾娜突然想起,他剛才好像非常高興自己為了他身邊的那群侍女而吃味,微微惱著,泛蕾娜又踩了跺腳,惱說:「你怎麼還能如此快樂?我這是在吃味、是在嫉妒耶!難道你一點都不怕我會對你身邊的那群侍女們採取非常的洩恨手段嗎?」她都快被那股酸意給淹沒了。
「你的意思是叫我阻止你,要我去保護那些侍女嗎?」泛蕾娜語調中帶有濃濃醋意的口吻讓艾迪斯抑不住滿腔的狂喜,快樂已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泛蕾娜吃味的表情和神態彷彿像陣輕風般,掃去艾迪斯先前懷有的失落與不安,她嫉妒的模樣讓艾迪斯明白了她的心,她充滿酸意的口吻使艾迪斯明瞭她對自己的情意;原來,在感情的這條路上,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在唱獨腳戲。
艾迪斯捧起她的雙頰,忘情地在她的頰上印下許多如雨點般的細吻,經過這一年多來的努力,他所付出的情意總算是得到了回應。
「噢!我可人的泛蕾娜——」艾迪斯輕咬著她小巧圓潤的耳垂,說道:「我們結婚吧!」泛蕾娜懷著他未來子嗣的模樣一定很美,艾迪斯在腦海中輕輕勾繪出泛蕾娜手撫著圓滾滾的肚皮,輿孩子談話時的慈愛神情,忍不住腹下傳來陣陣難抑的騷動,艾迪斯恨不得能立刻娶她進門。
「結……結婚?」
宛如平空投下一顆炸彈,原本沉湎在艾迪斯所編織出來的一片柔情蜜意中的泛蕾娜突然被這個冷不防的字眼給嚇出一身冷汗來,紛亂的思緒更加紊亂,她杏眼圓睜著,一時之間還不能完全消化這個令她震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