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曉得,大概是騙取她的信任,再輾轉由她那獲得凝戒的力量吧!」
「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最近大王在幽舞宮布下結界,任何陰氣和下等幽魂均無法靠近,這不是很明頭地在保護那女人?」
「話不是這麼說,人類無法長久地處在咱們冥界的陰氣中,大王為了凝戒當然得布下結界了。」
「可是大王如果真的是為了奪取凝戒,那為何不乾脆殺了她?還費事地派尊者到人界去抓取動物什麼的回來,到底要做什麼?」
「我不知道,我沒去過人界,不懂人類,那些低等生命形態的東西大概就是人類的食物,供那個人類吃的吧!」
「大王自從到人界一趟之後,整個人都變了,除了緊要的事他會處理以外,整天都待在幽舞宮,又不准任何魄魂接近,我們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麼,怪神秘的。」
「喂!別亂說話,大王的脾氣你又不是不清楚,這話要是傳到大王耳裡,準會被打入下層冥界受刑的。」
「知道啦!你放心,大王正忙著那個人類的事,才無暇管我們呢!喂!你有沒有見過那個人類?她是不是長得和我們一樣?」
「人類和我們幽魂不同,是有實體的,整個冥界只有大王和人類一樣有實體,而且人類的器官構造都和我們不一樣,非常脆弱,經不起一點創傷損害的,也不像我們一樣可以再造。人類只要一失手腳或器官,就不能再生,不像我們可以馬上再幻出手腳。」
「難怪大王要布下結界了,既然人類那麼脆弱,那為什麼凝戒會認人類為主呢?」
「我也不清楚,我又沒去過人界,你問我,我問誰啊?」
「算了,問你也是白搭……喂!你有沒有聞到一種很奇怪的味道?」
「什麼奇怪的味道?是不是你發霉了?」
「去你的,我是指生氣,人類的生氣。」
「你是不是想那個人類的事想得產生幻覺了?這是冥界,哪來人類的生氣?況且人類不會有那麼大的力量來我們冥界的,就算來了也會被我們冥界的寒氣凍死,你擔心什麼?」
「大概是我過敏吧!」
「人家是眼花,你是『鼻花』,下次別這麼神經兮兮的,只不過是來了個人類,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隨著聲音遠去的黑煙,沒有發現隱藏在冥界天然黑暗中的人影。
屬於人的影子。
※ ※ ※
「什麼?芝蘋也失蹤了?」奕霆咆哮著:「怎麼可能?」
慈寧不所地揉著太陽穴,連日來的勞心奔走已令她瘦了一大圈:「昨夜冷寞來過我家。」
「什麼?」奕霆喊得更大聲。
「他把動物帶走了。」
「什麼?」奕霆可笑地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只會說「什麼」的機器,他喘了口氣,壓下驚訝:「慈寧,可不可以麻煩你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一遍給我聽?你這樣一句就是一件事,我會被你嚇出心臟病的。」
慈寧倒希望她有奕霆的那種幽默,來紓解自己壓力重重的心:「昨晚我被驚醒,感應到我和芝蘋之間的『聯繫』也斷了……」
「喂!求你別告訴我芝蘋也和綠音一樣,不在地球上了。」奕霆撫額呻吟。
「芝蘋會瞬間移動。」慈寧提醒他。
奕霆盯著慈寧,覺得事情越來越荒唐:「你的意思不會是芝蘋傻到想用自己的力量,去另外一個世界吧?」
慈寧看著他,只道了句:「芝蘋和我們不一樣,她的力量是活的,和她一樣在成長。」
「用瞬間移動,『移』到另一個世界?那個不用大腦的傢伙,她有沒有想過這樣有多危險?」奕霆很清楚時空的浩大神秘,頹喪地罵著:「她會害死自己的!」
慈寧的手握成拳頭,她最不願意的就是這句話和這句話所浮現的畫面。
天吶!誰來幫助他們?
綠音,芝蘋,你們在哪裡?
求求你們快點回來吧!
奕霆歎息:「冷寞為什麼要帶走動物?」他必須先瞭解發生了什麼事,再思對策。
「因為綠音。」慈寧簡單地說:「他說綠音很好,要我們不要再管綠音的事。」
「他憑什麼?」奕霆氣得大吼,冷寞害他們失去兩個朋友,而他居然敢叫他們不要管好友的生死?
奕霆只覺得他現在充斥著與人拚命的衝動:「我要是坐視朋友有難而袖手旁觀,我就不叫謝奕霆。」
「我們現在除了袖手旁觀之外,還能做什麼?」慈寧實在不想潑他冷水,但是她必須陳述事實:「綠音在他那,芝蘋下落不明,我們能做什麼?」
對呀!就算是要拚命,也要有個對象吧?
奕霆的雙肩垮了下來:「那我們到底能做什麼?」
眼見兩個至友去向不明,生死成謎,而他卻一點都幫不上忙,這令他覺得好窩囊。
慈寧有種感覺,好像她已經老得對一切事情都沒有幫助,只能眼巴巴地盼望奇跡的出現。
奕霆用雙手捂著臉:「傻綠音,笨芝蘋,要是你們回來了,我非把你們大卸八塊不可。」
可是先決條件得要她們回得來才成吶!
「慈寧,離這裡最近的寺廟在哪?」
「做什麼?」慈寧記得奕霆不信教的。
「去求觀世音菩薩慈悲保佑那兩個大呆瓜,好讓她們回來給我宰了!」
※ ※ ※
「綠音,看看我帶了什麼禮物給你?」
正悶得發慌的綠音,一聽見冷寞的聲音,整個人好像被注入活力般。
「冷大哥,你去哪了……茸茸?」狗兒興奮的叫聲和跳至她身上的動物阻斷了綠音的話。
大狗高興地舔著女主人的臉,汪汪叫著它這一個月來對女主人的相思之情。
貓狗鳥雀們紛紛膩在綠音身上軟聲叫喚著。
「小毛、小雀、小咪、你們全都來了呀!」綠音既意外又感動地喊:「冷大哥……」
「高不高興?」冷寞只有這一句。
「冷大哥……」綠音突然硬咽的聲音令冷寞大吃一驚。
「怎麼了?是不是又頭疼了?」他上前摟住她察看著。
綠音攀著她今生唯一的依靠:「冷大哥,我怕,怕這一切會消失,怕我留不住幸福,怕我的時間不多了……」
「傻綠音!我要怎麼說你這個多愁善感的小東西?」冷寞捧起她的臉,吻去她掉落的淚:「我要怎麼做才能抹去你的不安?我不喜歡看見你流淚,我不喜歡你用這種方式折磨我。」
「冷大哥,我沒有這個意思……」綠音的話被冷寞截走。
「我看你今天還不適合出去走,先叫茸茸出去,明天我再帶你四處去走走,嗯?」
「我沒事了……」綠音想了想,便將動物們遣走。她也不希望和心上人相處時有一堆「朋友」旁觀。
「這才乖。」冷寞抱起她,將她放於一張椅子上。
綠音正欲發言抗議冷寞「幼化」她的年紀,但他牽著她的手摸著一樣東西時,綠音忘了她要說什麼。
「鋼琴?」綠音摸出琴鍵時,她的驚訝非同小可:「冷大哥,這鋼琴是……」
「為你買的。」
綠音更不可思議了:「我並沒有告訴過你我喜歡彈鋼琴啊!」她不明白他是怎樣知道的。
「誰說沒有的?你在看電視廣告時的眼神告訴我了,清楚地告訴我:我好喜歡鋼琴,可惜沒有錢買!」他不知道他此時的溫柔神情足以醉死每一個看到此景的女人。
「我看到你盯著電硯上的鋼琴瞧,完全無視於我的存在,我嫉妒死鋼琴了。」他說來是如此自然,毫不作假。
「這鋼琴……很貴吧?」
為了這架鋼琴,差點沒累死我好幾位尊者。為了把這玩意給扛回來,我那些尊者連睡了好幾天才把力量補回來呢!
當然,冷寞一如以往並未告訴綠音實情,只是一揮手:「這你不用管,彈一首給我聽。」
綠音的手指輕輕撫過琴鍵,冷寞的細心體貼在在令她心醉且心碎。
「怎麼了?」他擔心她是否會因失明,而不接受這項禮物。
豈料,綠音卻道:「我怕彈得不好聽,辜負了你。」
冷寞失笑,這個小女人永遠令他驚奇:「傻綠音,鋼琴送給你,就是你的了。你愛怎麼彈就怎麼彈,只要是你彈的,我都愛聽。」
綠音聽了受到鼓勵,朝冷寞的方向投給他燦爛的一笑:「這可是你說的,待會兒聽完了可不能後悔哦!」
只要是為了你,我永遠都不後悔。
生疏地試彈幾個音,確定了音符的位置,幼時被母親抱在懷中,一家三口彈著鋼琴的天倫圖浮現腦際。綠音閉上眼,細細品味畫面的溫暖,她能感覺胸口熱了起來。
怯怯地,記憶中的歌曲自指間流出,慢慢地高低起伏,不知不覺中融入了感情,旋律圍繞著寬大的寢室,活躍了每一樣音符靈巧掠過的東西,賦予了一切豐富的色彩。
冷寞如癡如醉地望著綠音沉溺音樂的天地中,這個他捧在手心呵護的小女人,這個令他著迷的小女人啊!她到底還有多少他尚未發現的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