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碩城看看照片,又看看麥哲倫。的確,這個麥哲倫不是照片中的男子,兩人雖都是一表人才的帥男,卻是不同典型,照片中的男子看來陽剛俊朗多了。
朱碩城惱火道﹕「什麼烏龍徵信社!居然給我捉錯人!」害他剛才張冠李戴,難怪小悅一臉糗相,但是──「不對呀!你們兩個住在一起......」這又怎麼說?
「伯父,您誤會我的意思了,事實上我們有三個人一起住。」麥哲倫愈描愈黑。
「什麼!三個!」朱碩城快氣瘋了!三人同居,這像什麼話?小悅怎麼會做這種糊塗事?
麥哲倫知道朱碩城又誤會了,急忙解釋道﹕「伯父您別誤會,我們三個人同住一幢房子,各自有各自的房間。」
「這麼說你沒和任何人同居?」朱碩城問朱悅。
朱悅驚道﹕「爸,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誰說我和人同居?」她生氣了,哪個不要命的竟敢污蔑她的名節!
朱碩城得知寶貝女兒並沒有在外和人同居後,胸中的火氣已降下一半,「小喜找的烏龍徵信社。」
朱悅一聽這事又是朱喜搞的鬼,不禁怒自心中來,「朱喜!我找她算帳去。」
她走出書房,準備找朱喜吵架去。
朱碩城無奈地搖搖頭,他早就已經習慣他家中的女性們說風就是風,說雨就是雨的個性,尤其是當她們決定要去「血拚」(Shopping)時,這種個性更是展現的淋漓盡致。
他沒阻止小悅殺出書房,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和麥哲倫談,而小悅不在場最好,省得她一直插嘴搗蛋。
朱碩城精練的目光審視下,麥哲倫渾身起寒顫,期期艾艾地道﹕「伯父......如果沒什麼事,我出去找小悅了。」朱悅是他溺斃前的浮木,他得抓緊。
「請等一等,麥先生。」朱碩城很客氣,「有些事想請問你。」
他的浮木漂走了......麥哲倫忐忑不安的挪挪臀部,面對這縱橫商場多年的商業強人,令他十分緊張,「伯父儘管問。」
朱碩城拿起一張照片,指著照片中的祁開,問道﹕「這個人是小悅交往的對象?.」
麥哲倫點點頭。
「他在墾丁經營一家餐廳?」
麥哲倫又點頭,「意大利餐廳。」
「他是哪裡人?家裡也是經營餐廳的嗎?」
「台北。」麥哲倫搖頭,「祁開的爸爸擁有一個龐大的企業集團,伯父也許知道,就是旗勝企業。」
「旗勝?」朱碩城開始覺得好玩,很久沒有發生這種好玩的事了,「祁震東的公司?」,
麥哲倫猛點頭,「伯父認識祁伯伯?」
朱碩城笑了,「認識,認識。」竟有這麼巧的事,難怪他一直覺得照片中的祁開面熟,原來就是兩年前旗勝「出走」的總經理。
朱碩城笑得麥哲倫都毛了,以為他將不利於祁開,趕緊請命道﹕「伯父,祁開這個人很好,他對小悅也不錯,而且他並不知道小悅是您的女兒,他這個人行為處事都很正派,您別誤會他......」
朱碩城揮手制止麥哲倫繼續說下去,「祁開現在人在哪裡?」
「他......他在台北,他今早回台北家中.....」這樣算不算出賣朋友?
「小悅知道他是旗勝企業的少東嗎?」朱碩城笑得很詭異。
麥哲倫心慌慌,「應該......不知道吧!祁開不喜歡跟人提起這些。」
朱碩城又問﹕「你知道祁開為什麼回台北?」
麥哲倫搖頭,「不太清楚。」
「我知道。」朱碩城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小悅今晚會有個大驚喜,而且是很大的驚喜。
※ ※ ※
祁開和母親蘇曉蘭正在一家靜謐優雅的咖啡廳喝著溫潤甘涼的下午茶。
空氣中播送著輕柔的音樂,他們母子倆已經聊了好一會兒,從餐廳的事一直聊到朱悅的點點滴滴。
蘇曉蘭啜了口茶後,說道﹕「原來你跟小悅相識的經過這麼有趣。」她已自祁開口中知道許多關於朱悅的事,只是她還有一事不明白,「阿開,小悅從來沒告訴你她的身世來歷?」
祁開淡淡搖頭,「也許她有她的苦衷,也許她對我不夠信任,她不想說,我也就不問了。」站在愛護她的立場,他不想提及那令她難過的「過去」。
「這樣子啊!聽起來小悅像是個苦命的孩子。」蘇曉蘭憐憫道。
「不過,她倒很樂觀,總是笑臉迎人。」祁開又想起朱悅的如花笑靨。
離開墾丁還不到十二小時,他便發現自己已經陷入極度想她的狀況。
從來不知道想念一個人是這麼難熬的事,就像有無數的小螞蟻在心口上騷動著,擾得一顆心平靜不下來,而且像是自虐般,他竟然很享受這種感覺。
有個人讓你牽牽掛掛地繫在心上是很甜蜜的,縱然累壞腦細胞,也不以為苦。
看到兒子這副失神的樣子上穌曉蘭不禁暗笑,她不想再拖住他的時間「折磨」他,於是提醒道﹕「快五點了,阿開,你看有什麼該辦的事快去辦一辦,然後呀!你就可以回墾丁和小悅吃消夜了。」
祁開笑笑,這個時間趕回墾丁也只能吃消夜,除非搭飛機。
「媽,我沒什麼事待辦。」剛才他已經打過電話給祁勝,表明他今晚不出席餐會的立場,然後在祁勝大聲咆哮之前就收了線,「我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陪您喝茶。」祁開說道。
曉蘭捏捏兒子的面頰,「這麼大的人了,還灌媽迷湯。媽知道你很有孝心,不過了,看你這副坐立難安的樣子,我想你還是快回墾丁去吧!免得阿勝找你找到這裡來,到時候你又脫不了身。」她一向較偏袒祁開。
祁開對祁勝的性格頗為瞭解,在接了他拒絕出席餐會,卻沒有解釋原因的電話後,祁勝一定會發飆的四處找他,沒問清楚,祁勝不會死心的。
「好吧,既然媽趕我回墾丁,那我就回去囉!」祁開調皮的耍起嘴皮子。
蘇曉蘭笑道﹕「還說我趕你,我看你都坐不住了。知子莫若母,在媽面前你別裝了,咱們快付帳走人了,免得耽誤時間。」
蘇曉蘭站起身,祁開也跟著起身,手邊的行動電話這時突然響了。
祁開接了電話。
「祁開,是我!」朱悅的聲音自電話的那一端傳來。
祁開很高興接到朱悅打的電話,他原本還以為是祁勝。
「小悅,你在哪裡?」
朱悅的語氣十分急促,「我在台北,我──」她說的很小聲。
「怎麼了?」祁開焦急了起來。
「家裡的人找到我,他們把我帶回台北......」朱悅說得很急,因為她在她的房間內,趁朱喜沒盯著她時才打這通電話的。
祁開變了臉色,「什麼候發生的事?他們有沒有傷害你?」他擔心她處境危險。
「啊,我不能多說了。」朱悅看到房門的門鎖轉動,「今天晚上七點來凱悅救我,祁開,我愛──」
「嘟......」電話被切斷了。
「阿開,怎麼回事?誰打的電話?」蘇曉蘭關心的詢問。
祁開握著行動電話,怔立良久,面色凝重的開口﹕「小悅出事了。」
※ ※ ※
朱喜那塗著暗紅蔻丹的手指,按掉了朱悅正在通話中的電話,「你打電話給誰?」
朱悅抓著話筒,憤憤地道﹕「你按掉我的電話?」
「抱歉,老爸有令,不能讓你跟外界有任何聯繫,直到晚上七點。」朱喜笑得很得意。
「你們乾脆把我關到老死好了!」朱悅賭氣的丟下話筒,委屈得想掉淚。
一向最疼她的老爸也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突然對她嚴厲起來,命令她一定要出席今晚的餐會,而且還把她交給「沒人性」的二姊朱喜監視﹔而朱喜不知從哪找了兩個彪形大漢,像看犯人似地守在她的房門口,令她哪兒也去不了。
朱喜拔掉電話線,抱起話機,「不必到老死,今天晚上你就自由了,不過,你最好別再想什麼歪點子,別再惹爸生氣,否則就有可能被關到老死了。」老爸突然不再袒護朱悅的任性上這點讓她著實高興了好久,就算要她浪費寶貴時間盯住朱悅,她也甘心。
朱悅哭喪著臉,「爸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對待我?」
「如果不是你任性胡為,爸也不會捨得這樣對你。」朱喜到底還是她姊姊,不忍見她難過。
「姊!」朱悅這一聲喊得可憐兮兮的,「你可不可以再讓我打一通電話?」
她不能確定剛才祁開是不是有聽清楚她所說的話。
朱喜斷然拒緝,「沒得商量,你的眼淚攻勢對爸有用,對我可沒用。」這就是朱碩城要朱喜盯住朱悅的主要原因──朱喜的心腸夠硬。
「二姊──」朱悅擠出一滴眼淚,再次試探朱喜的「鐵石心腸」。
可惜無效,朱喜立刻阻斷她的話,「別囉唆,電話我拿走了。」轉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