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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李芃

  「都是這隻貓害的。」他忍不住打了它一下,結果卻是自己痛得哇哇叫,這才又想起自己已經成了貓咪。

  「老天爺啊!我究竟該怎麼辦?!難道我得變成這個鬼樣子過完我的下半輩子嗎?」生平第一次無助襲向他。

  「人怎麼可能變成一隻貓呢?」若不是自己親身體驗,打死他也不會相信這種事,而向來自稱掌握許多人命運的他,此時竟然連自己的命運也無法掌握。

  有道是英雄有波不輕彈,有誰知道他是欲哭無淚啊!記憶中的上一幕是他意氣風發的馳騁在台北的街道上,怎知下一幕卻成了一隻野貓……

  「老天爺!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任他怎麼憤怒的咆哮也只能發出陣陣瞄瞄聲,讓方培磊的心情更加灰暗。

  聲嘶力竭的吼叫之後,方培磊覺得疲憊不堪,他虛弱的閉上眼睛,希望這場惡夢能在他下次醒來的時候結束。

  ++

  周羽若很快的採購回來,她不但幫可可買了各式各樣的貓食,也順道替自己補充了一些民生用品。

  「可可,別再睡了,起來吃點東西吧!」她輕輕撫摸著可可的頭,溫柔的喚醒它。

  處於極端沮喪與無助的方培磊,緩緩的張開眼睛,意興闌珊的望了周羽若一眼後,又疲憊的垂下眼。

  此時此刻他只覺得萬念俱灰,倘若他的下半輩子得永遠成為一隻貓,那麼他的人生還有什麼希望呢?過去的野心與抱負只會成為痛苦的虛幻罷了!

  「來,這是我幫你買的食物,看看喜不喜歡。」她將買來的貓食全部放在可可面前。

  「雖然我有點餓,但我寧願餓死也不吃這些怪東西。」方培磊不悅的嘀咕著。

  「怎麼了?這些你也不喜歡啊!這可怎麼辦呢?我已經把所有的廠牌都買回來了呀!」周羽若憂心的望著可可,輕輕的撫著它的頭。

  「喂!別老是摸我的頭好不好?好歹我也是個……曾也是個堂堂男子漢。」雖然他現在已經變成了貓,可是他著實不喜歡別人碰觸他的身體。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可是我想你或許是因為大病初癒所以食慾不好,我先讓你休息一下,等一下再給你吃東西好嗎?」她心裡暗自盤算著,如果可可一直不吃東西,那她得再帶它回獸醫院檢查看看。

  「你不餓我可餓死了,你先休息吧!我等一下再陪你。」周羽若站起身來張羅自己的午餐。

  香味撲鼻的肉燥香喚醒了方培磊,他轉頭看向周羽若,「你在吃什麼,怎麼這麼香?」

  周羽若當然聽不懂方培磊的貓話,卻很自然的問道:「怎麼不睡了?我在吃泡麵,你想吃嗎?」

  泡麵?!他這輩子還沒吃過這個玩意呢!聞起來味道好香,反正餓死自己也解決不了事情,不如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喵喵……」他朝周羽若點點頭。

  周羽若錯愕的停止吃麵的動作,口中咬著還沒吃進去的面,不可思議的看著她的寵物,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貓怎麼可能會點頭回答呢?

  「我說我想吃麵。」見周羽若呆呆的望著他,方培磊等不及的說著。

  「你真的想吃麵啊!那來吧!我幫你準備一點。」她把可可抱到餐桌上,然後盛了一小碗泡麵給它。

  「這要怎麼吃呢?」面對香噴噴的泡麵,方培磊更是飢腸轆轆,卻不知道該怎麼吃。

  「你發什麼呆!快吃吧!貓咪不可以太挑食哦!」

  是啊!他現在是貓了,談什麼用餐禮儀、顧什麼形象呢?方培磊自嘲的一笑,開始低頭就食,享受他當貓後的第一餐。

  「很好吃對不對?」

  「喵。」

  「這也是我第一次吃泡麵,感覺好好哦。」

  「喵。」方培磊終於發現當貓的唯一好處,那就是不想說話的時候隨便瞄幾聲就可以了,反正也沒人聽得懂。

  +++

  慵懶的趴在窗台上,方培磊靜靜的望著窗外,自懂事以來難得悠閒的他,此時唯一能做的事除了吃睡外,也就只有發呆了。

  他只希望老天爺別跟他開這麼大的玩笑,早一些讓他變回原來的樣子,他可不想一輩子都成為一隻貓。

  聽到開門聲,他轉頭看向房門,等候著周羽若的到來。

  「可可,早。」周羽若才一進門便有朝氣的向貓咪打招呼。

  為了好好照顧可可,也為了不讓自己的青春全埋沒在補習班,她瞞著父母在外面租了一間小套房,並停止到補習班上課,每天早上準時坐司機的車到補習班,但在司機離開後,她就立即跳上計程車,來到她與可可共有的新家,在這裡展開她的各種夢想。

  「喵。」貓咪有氣無力的叫了一聲。

  「快來吃早餐,我幫你帶了鮮奶還有鮪魚三明治哦!」

  「喵!」貓咪回應了一聲,優雅的走向她。

  周羽若寵愛的撫摸著可可,微笑的說道:「你可真是只怪貓,竟然不吃貓食,還好我吃什麼你就跟著吃什麼,否則我還真怕你餓著了呢!」

  「我只是不小心變成了貓,當然死也不肯吃貓食,雖然你吃的東西沒啥營養,但我勉強可以將就。」他發覺自己好像愈來愈習慣周羽若的撫摸。

  「醫生告訴我,讓你玩一些貓咪的玩具可以讓你早一點恢復健康,可是我買給你的玩具你也不愛,一天到晚望著窗外發呆,真怪!」

  「拜託!你發呆的時間可不會比我短,要說怪,你可一點也不遜色。」方培磊嗤之以鼻。

  「咦?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在罵我?」周羽若張大眼睛盯著可可。

  「喵喵。」反正他說再多她也聽不懂,所以就敷衍的喵了兩聲。

  「我也想太多了吧!你只是一隻貓咪,怎麼可能會罵我呢?」周羽若好笑的搖頭,接著說道:「你好久沒到外面了,等你吃完早餐後我帶你到外面走走。」

  「我們現在就出發。」一聽到可以到外面去,方培磊的眼睛當下一亮,再也無心吃早餐,因為對他來說,多接觸外界也就多一點找到恢復原狀的可能。

  「不行,你得先把東西吃完才行。」

  「可是我吃不下了。」

  「別撒嬌,你身體才剛復原,要好好照顧才行,快把早餐吃完。」周羽若寵溺的點點可可的鼻頭。

  「吃就吃嘛!」虎落平陽被大欺,堂堂一個跨國企業的總栽,如今卻成了一隻小貓,除了服從還能怎樣呢?

  「這才乖嘛!」周羽若讚賞的輕撫著貓咪的頭。

  「喵喵。」她溫柔的撫摸帶給他一種甜蜜而溫暖的感覺,但對於生在冰冷世界的他而言,親情與溫情同樣的陌生,一時之間他也說不清心中的感受。

  +++

  這是他發生車禍後第一次接觸到外面的世界,也直到這一刻他才感受到世界何其大,而他不過像是大海中的一滴水,就算是被陽光蒸發了也沒有人會察覺,想必他以為不能沒有他的方氏企業,此時也適應了沒有他的運作模式了吧!

  周羽若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心情低落,抱著他走進公園,心情愉悅的說道:「太陽好大、好溫暖哦!照得人懶洋洋的,好想在這裡睡個午覺呢!」

  「可不是嗎?」方培磊自嘲的一笑,仔細想想,在他過去的人生中,好像還不曾這麼悠閒的享受日光浴呢!

  周羽若蹲下,「來,你下來走走,運動一下。」

  「不,我不要。」方培磊死命的捉著周羽若不放,他可不想光著腳走在地上,誰知道地上乾不乾淨。

  「你是怎麼一回事啊!」周羽若高舉著可可,直視著它的眼睛。

  「哇!她的眼睛真美,好像星光一樣的閃爍著。」方培磊著迷的望著她的眼睛,接著臉轉向一旁的咕噥道:「我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好了啦!你別喵喵叫了,我不讓你在地上走就是了嘛!」周羽若沒轍的站起身,朝著公園的椅子走去。

  坐在椅子上時,周羽若輕撫著可可的背,忍不住說道:「可可,你實在是只怪貓耶!哪有貓咪不敢踩在地上。」

  「拜託!你叫我光著腳丫子在地上走,我當然不肯啊!」方培磊咕膿的說著,在她的輕撫下他竟有些昏昏欲睡。

  「我看你的潔癖不亞於人類耶!要不要我幫你訂做一雙鞋子,哦!不,該說是兩雙。」

  「隨你怎麼說。」他翻了個白眼,隨口咕噥著。

  「怎麼你好像能跟貓咪說話?」見周羽若與貓好像一問一答似的對話,一名老太太忍不住走向她。

  周羽若抬頭給老婆婆一個燦爛的笑容,「我也不知道耶!只是每一次我跟它說話,他就喵喵的回答我,看起來像是在回答我的話。」周羽若邊回答邊溫柔的撫著可可的背,它再度舒服的閉上眼睛。

  「你們的默契可真好,看起來好像真的能溝通,就像電視裡的咪咪師父跟它的主人一樣。」陳素珍難得遇上這麼友善的女孩,開心的坐到她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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