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也是人生大事耶!誰知道我們可以活多久,當然得把握時光好好充實自己的生命啊!做事的時候得認真專注,玩的時候當然就得玩得開心,難道大哥玩得不開心嗎?」
「怎麼會,能帶你大嫂出來走走也不錯啊!」
「有沒有人要喝咖啡?」卓文申將煮好咖啡拿到客廳。
「我真是服了你了,那有人出外渡假還自己帶咖啡來煮的。」
「沒辦法!我實在很難相信這裡喝的到好咖啡,只好辛苦些了。」卓文申聳肩笑答著,滿意的輕啜著咖啡。
「逸欣,我記得你從不喝咖啡的呀!」邵逸然驚訝的看著妹妹。
「偶爾喝喝,感覺還不錯啊!你們喝看看嘛!我們總裁煮咖啡的技術可是一流的哦!」邵逸欣微笑的回答著。
「嗯!的確很香醇。」就在他們四個人靜靜的品嚐著咖啡的時候,傳來了敲門聲。
「有人敲門了,可能是渡假村的服務人員,幫我們送餐點過來,我去開門。」離門口最近的邵逸然起身走向門口。
「我幫你們送餐點過來。」
「哦!請進吧!麻煩你了。」邵逸然微笑的替她打開房門。
「是你?!」卓文申的咖啡杯從手上滑落,鏗鏘落地碎成片片,而他只是震撼的盯著小木屋的服務人員,連滾燙的咖啡倒在自己的腿上都沒有感覺。
「你……你是文申!」方怡如吃驚的瞪著卓文申。儘管已近十多年不曾見面,但她卻不只一次從報上看過他的消息,沒想到會在這裡跟他碰面。
短暫的震驚之後,繼之而來的是濃濃的羞愧,她轉身想奪門而去。
「站住。」卓文申憤怒的大吼著。
站在門口的邵逸然雖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卻直覺的擋在門口,阻止了她的離去。
「發生了什麼事?」丁曉筱與邵逸欣關心的問著,但卓文申根本沒有轉頭看她們一眼,而只是用他充滿怨恨的眼神盯著那名婦人。
「怎麼了,你突然懂得羞恥為何物,所以覺得沒有臉見我了嗎?」卓文申譏諷的冷笑著。
方怡如的淚水像決堤似的流出,此刻她恨不得可以打個地洞鑽進去,她甚至希望自己早已不存在這個世界。
「你既然敢做就要敢面對,你回頭看著我。」卓文申怒不可遏的大吼著,而屋內的其他人則被這個突發的狀況震住了。
方怡如只得緩慢的轉身,望著卓文申充滿怨懟的眼眸,她哽咽的說道:「我知道自己做錯了很多的事,不管我現在怎麼做都無法挽回,但我已經遭到報應了,現在的我早已一無所有,剩下的只是殘破的人生與蒼涼的心,而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相較於你帶給我家的災難,你所受的苦又算什麼?你就算死一百次也不足減輕你所犯下的千分之一罪孽。」卓文申咬牙切齒的說著。
「我承認自己有錯,可是有很多事不是我所願意發生的,遇到你父親的時候我只有十六歲,因為家庭的因素,我幾乎可以說是被你父親買下來的物品,我只能忍痛離開自己青梅竹馬的戀人,所以對你父親我有感謝卻也有怨尤,但無論如何我還是認命的跟了他,可是我的青梅竹馬戀人卻進卓家當司機,再次勾起我心中的波瀾,我也是幾經掙扎才決定離開你父親,我真的沒想到會演變成這麼大的悲劇,我真的不知道。」深埋在心中多年的話在此刻決堤。
「一句不知道就能一筆帶過嗎?」卓文申悲恨的望著遠方,他的思緒整個淹沒在那場悲劇中。
邵逸欣雖然還弄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卻也聽出了一些端倪,忍不住好奇的問道:「你現在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呢?你的青梅竹馬的戀人呢?」
方怡如淒楚的一笑, 「他帶我離開我丈夫身旁,卻始終無法釋懷我曾是他人之妻,他開始喝酒、賭博,我們很快的坐吃山空,而最後他卻棄我而去,任憑我自生自滅,而我也認命了,因為這是我的報應,我真的從來不想傷害任何人,我……」
「我不想聽這些。」卓文申怒不可遏的打斷她的話,吼道:「告訴我,文亞呢?她在那裡?」
「她不是跟你一起到美國了嗎?」方怡如驚慌的問道。
卓文申的眉頭緊緊的鎖在一起,咬牙的說道:「明明是你帶她離開卓家,她又怎麼可能跟我到美國呢?」
「可是他明明告訴我,她把文亞送回去卓家了呀!怎麼會這樣呢?」她難以置信的大叫著。
在吃苦的這幾年之中,唯一令她慶幸的是女兒還能衣食無憂的留在卓家,怎麼可能文申會不知道文亞的消息呢?
「你先別急,說清楚當初是怎麼一回事。」邵逸欣再次出聲。
「有一天文亞高燒不退,我因上班無法分身,所以由他送她到醫院,後來他卻一個人回家,並告訴我他把文亞送回卓家了,我雖然萬般不捨,可是心想也許這對文亞而言是更好的選擇,所以也只能壓抑住滿腹的思念,祈禱她可以過更好的日子,一直以來我都以為她過得很好,可是……天啊!我的女兒到底怎麼了。」方怡如傷心的哭倒在地上。
「因為你的善變、愚蠢,改變了卓家所有人的命運,你真是罪無可恕,為什麼你造的罪孽要由文亞來承受呢?」思及生死未卜的妹妹,卓文申對她的恨更深了一些。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得不知道……」
「滾,給我滾得遠遠的,最好別讓我再見到你,否則我怕我會忍不住殺了你。」卓文申像是瘋了似的大吼著。
邵逸然感慨的重歎一聲,同情的扶起方怡如,對邵逸欣交代道:「我跟你大嫂送她回去,你好好的勸勸文申吧!」
第四章
「嗯!」邵逸欣心情沉重的點點頭。
自從邵逸然夫婦與那名婦人離去後,卓文申便將臉埋在雙掌之中,一動也不動,邵逸欣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能靜靜的坐在一旁陪他。
「我們到海邊走走好嗎?」約莫半個小時後,邵逸欣蹲在卓文申椅子旁問著。
卓文申將臉自手中抬起,深深的看了邵逸欣一眼,終於輕輕點頭。兩人緩緩的走向海邊,無聲的任由落寞的腳印滿佈海灘。
「我們坐著休息一下,好嗎?」邵逸欣小聲的問道。
「嗯!」卓文申選擇了一處平坦的地方讓邵逸欣坐下,自己也跟著坐在她身旁,兩人依然沒有任何交談,只是靜靜的看著明亮的星空。
好一會兒後,卓文申出聲打破了寂寥,問道:「你不好奇今天晚上的事嗎?」
「我當然好奇,但我不會因為自己的好奇而去挖掘人家的傷痕。」邵逸欣難掩關懷之情的說道:「如果你願意告訴我的話,那麼我會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有些話與苦痛宣洩出來反而好,否則傷痕只會越來越深。」
短暫的沉默之後,卓文申終於開口說道: 「她可以算是我的繼母,我父親為了她而拋棄了我的母親,最後我的母親選擇以死來抗議父親的薄情,那一年我才六歲,也在那一年我學會了人性的醜陋。」
「後來呢?」邵逸欣的心為卓文申曾經所受的苦隱隱痛了起來。
「我的父親當然娶了她,對我而言,那個家不再是我的家,我也就不願費心去留意,後來我的舅舅把我接到美國,試圖讓我遠離那個悲劇所在地,以便淡忘那場悲劇,他想用愛逐漸撫平我的傷痛,可是傷痕卻已根深柢固,母親躺在血泊之中的那一幕清楚的刻印在我的心中,它總是在雷雨交加的夜晚在我的夢中重演,我知道自己的快樂童年已在母親扣下板機的那一刻,隨著她的靈魂一起消散。」
「我的天啊!」邵逸欣忍不住驚歎出聲。她根本無法想像二個年幼的稚子,如何背負著這麼沉重的悲劇成長。
「悲劇並沒有結束,有一天,我接到了台灣打來的緊急電話,告訴我,我父親去世了,要我回去處理他的喪事,我才知道是因為那個女人帶著父親所有的現金與另一個男人跑了,父親受不了這個打擊而自盡,那一年我才十五歲。」
「我的天啊!」邵逸欣再次驚呼出聲。
「我匆匆忙忙的回到台灣,在舅舅的幫助下處理父親的後事,而我沒有為他掉下任何一滴淚水,因為直到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恨他,我恨他的薄情,也恨他的不負責任,在毀了我的童年後,他留給我的是一個沉重的負擔。」
「你才十五歲,如何管理公司呢?」
「還好有我舅舅的幫助,他先代理我管理公司,而我則一邊求學一邊學習,等我大學畢業後慢慢接管公司業務,一直到我完全進入情況後舅舅才回美國,我箅是再一次被強迫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