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謝謝婆婆!姨,你也來嘛!」
雪柔無法拒絕丫丫的請求。
一切就緒後,夜已深沉。
雪柔熄滅家的燈火,把門窗關緊,而後跟母親道晚安。
「女兒,你當真跟俊仁算了?」林母的臉上儘是關懷,她總是為女兒擔心受怕的。
「宋傑明也許是不錯的人,但他畢竟不熟!再給俊仁一次機會好不好?」
「媽!俊仁跟我從沒開始過,何來機會之說?」雪柔踱步至窗前,拽開長紗簾一角,落寞的望著屋外的星星光芒,「俊仁跟我熟又如何?不過只是兄妹請誼,我們太熟了,激不起任何火花。媽,甭操心,好好照顧自己吧!」
「雪柔,這一屋子就我們母女兩人,媽媽多希望添些人口!可是,將來你嫁出去,媽媽會更寂寞的!」
「媽,您放心,我一定挑個人來入贅。要跟我們住的人,我才嫁他,否則我一輩子留在媽媽身邊!」
「現代的人都嫌麻煩,有幾個人跟你一樣都願意在母親身邊伺候著?若說有誰肯跟我們住,怕也只有俊仁能忍受媽媽的嘮叨了!」林母懇切的注視女兒,「再給俊仁一次機會,好不好?」
「媽——」
「別哄我,你們這些謊話就別再說了。看看你們彼此吃醋的樣子,真要是沒些什麼,就是媽媽瞎了眼睛。他還分不清他真正想要的情感,雪柔,你終歸比他成熟些,再給他一次機會吧!兩人這麼鬧彆扭,媽媽心裡也難過。」
雪柔默默退出母親的臥房,思量許久,她拿起話筒撥了俊仁下榻旅館的電話。
「請轉二O六房,謝謝!」
「喂!」
雪柔猶如五雷轟頂,又像被囚在冰窖中,她無法相信,接電話的人是——蕭亞雲!
她抬起手捂著面頰,淚水不知何時已奪眶而出,佈滿臉上。
第四章
「誰呀?」
俊仁擦著濕漉漉的頭髮,由浴室裡走出。蕭亞雲聳聳肩,順手擱了話筒,「打錯的吧!」
「哦!」俊仁不甚在意,開了冰箱取了可樂,仰頭便是一大口「咕嚕、咕嚕」的牛飲著。「哇!真好喝!」
蕭亞雲掛著濃濃的笑意,看著孩子氣的俊仁;今夜她的衣服是特別訂製的,黑緞的低胸禮服,將她的身材突顯的更為完美,宴會中的男人,全都像癩蛤螟般擠在她的身旁,顯然她那一身奶油般柔膩的肌膚,挑起了男士們一親芳澤的慾望。
「巧遇」在同一地點參加晚宴的俊仁後,她便托辭要俊仁保護自己。
俊仁顯然十分喜歡這個護花使者的身份,別人羨慕的眼光,讓他服務亞雲更加起勁。
「碰巧」兩人又訂了同一間旅館,更順理成章的一同離席。
俊仁不耐全身上下的西裝束縛,要亞雲稍坐,就去沖涼。
亞雲原本是忐忑的跟著俊仁進入二○六房。雖然,俊仁待自己一直彬彬有禮,但是熟人犯罪的新聞也是屢出不窮的;直到俊仁不理會自己去洗澡時,她才鬆了口氣。
她對自己的容貌、身材一直有著強烈的信心,因為外表,她曾獲得不少次意外的幫助。沒想到,俊仁並不是一般的登徒子,對待她一直不敢越雷池一步。 她加深了雪柔與俊仁的隔閡,但是俊仁對自己仍如何候一尊女神般,尊敬著亞雲,完全沒有男女朋友間的親暱。
亞雲悄聲歎息著。
「俊仁,今天晚上夠累了吧?」
「還好。若是雪柔也一起來更好!」
「哦?」
「她最喜歡看一些精緻的小東西,要是她看見晚宴用的杯盤圖騰那麼精巧可愛,她一定會高興死的!」
「你似乎跟雪柔相知甚深嘛!不管何時何地,你老是提著雪柔、雪柔的,我真懷疑你的女朋友到底是誰?」蕭亞雲並未怒氣衝天,她以探究似的神態研究著俊仁。
「你別胡思亂想!她只是我的好兄弟、好哥兒們,我們在一起太久了,所以她的一些習慣我都瞭解。」俊仁慌忙的解釋著。「亞雲,你別想錯,你才是我的女朋友。」
「是嗎?我真懷疑!」亞雲嘲笑著俊仁,「我們的關係應該只是『普通認識的點頭之交』吧?!試問,你方俊仁對我蕭亞雲瞭解多少?你曾關心過我的一切嗎?你所有的話題全在林雪柔身上打轉,奉勸你,還是早日醒醒吧!」
「醒醒?」俊仁蹙著濃眉,大惑不解。
「言盡於此!我去睡啦!」
亞雲帶著狡黠頑皮的表情,揚長而去,俊仁連阻攔她的念頭也未曾興起,他只是思索著。
可惜,俊仁的思考未及五分鐘,便已呼呼大睡!
「她去哪裡?」
「二水鄉下。」
俊仁忙完會議,一回來便往林家報到;只可惜,雪柔已早他一步出門。
「跟傑明叔叔一起回去的喲!」丫丫熱切的報告著,「傑明叔叔來接雪姨,還要婆婆跟我一道去呢!婆婆說她肚子痛不去,丫丫要陪婆婆,所以也不去!」
「丫丫真是婆婆的好寶貝!」林母拍著丫丫,愛憐的說著,「你到房裡看圖畫書,婆婆有話跟叔叔說。」
「好!」
聽見丫丫合上房門的聲音,林母才轉身面對已憋足一肚子問題的方俊仁。
「坐下!坐下!乾媽仰著頭看你,脖子會扭到;站起來腿又會酸,所以——」
「乾媽!」俊仁已焦急得忘記不該跟乾媽大嚷大叫,「你讓雪柔跟一個不明不白的男人走,乾媽,你是不是老糊塗了?」
「俊仁!住口!」林母慈藹的面孔也變得嚴肅,她喝斥俊仁,希望他明白自己錯誤的舉止。
俊仁雖然明白自己輕率的口吻讓乾媽憤怒,但仍無意壓低自己的怒氣,他實在太震驚、太訝異了。以往雪柔總站在他唾手可及的地方,他不必費心的尋找,她總在他需要她的時候出現,現在她竟跟一個莫名其妙的人走了。他不敢相信,也不要相信!
「乾媽,你把地址給我,我去找雪柔回來!」
「我不給!」
「乾媽!」
「俊仁,看看你,你到底是何居心?雪柔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值得托付終生的男人,你忍心去破壞她的幸福嗎?」
「乾媽,那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雪柔去了只是羊入虎口,難道你不擔心雪柔的安危?難道雪柔不再是你心愛的女兒?難道你寧願眼睜睜看著悲劇發生?快把地址拿來!」
「阿俊,雪柔一向能判斷是非,二十五年來她一直是個孝順貼心的好女兒,我信任她的程度跟我的生命一般的重;再說,宋傑明那孩子來過幾次,他是怎樣的人,我心裡也有個底。你不是雪柔的『哥哥』嗎?怎麼像個情人被搶的男孩似的在賭氣?」林母看著俊仁焦慮不安的走動,她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話中話。
方俊仁雖然衝動,常常憑一時興起做出頑皮行徑,但他仍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他也有相當智能,如何不會明白林母的話語?只是嫉妒的烈火,已蒙蔽了他的心智,迷霧了他的雙眼,他一心只要宋傑明家的地址,聽不進去任何勸慰的話。他只知道,他的雪柔已一步一步離他遠去,他必須阻止,不顧任何代價的阻止。
「乾媽,別廢話,快拿來!」
「俊仁,你用什麼態度跟乾媽說話?」
俊仁抱著林母雙膝,雙腿一屈,跪在地上。
「乾媽,我求你!快點給我吧!再不去找雪柔就遲了,請你不要狠心的不顧兒子、女兒!」
林母真的是哭笑不得,她現下可清楚「傻兒子」的真正心意,只是這個孩子到了那裡會把事情越弄越擰,她必須讓他瞭解自己的「身份」,讓他知道自己的「感情」,否則事情該如何收拾?
「俊仁,起來,起來!你不是常說男人膝下有黃金,怎麼跟乾媽跪著,想詛咒乾媽啊?快起來!」
「乾媽,剛才我說錯話,我道歉,你就把地址給我吧!」
「俊仁,乾媽可以把地址、電話統統給你,但是你必須仔細想想,今天你去找雪柔回來,是以什麼心情、什麼名目去的?」
「當然是以雪柔哥哥的身份去救她免入虎口啊!」俊仁理直氣壯的答道。
「你可跟她有任何血緣關係?」面對方俊仁這個單細胞生物,林母帶著絕大部分的不以為然,「雪柔已經二十五歲,早是個獨立自主的時代女性,她可以決定自己的事情,你以這個名堂去見她是行不通的!」
「乾媽,你在生我的氣,故意嚇唬我!雪柔不會置我們二十五年的情感於不顧的,她不會如此狠心,不認多年交情的。」俊仁仍不服氣。
「孩子,就如同你懂雪柔般,乾媽也瞭解她,一旦她下定決心的事,十架飛機都拖不動她,你今天去了,也只是自討苦吃!」
「那怎麼辦?」俊仁好似被澆了一身涼水,又像剛從火裡滾過,冷熱難分,陰晴不定,他實在無法分辨自己內心真正的聲音。但是,有一件事他很明自,他無法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