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言地朝爵頓伸出手,那雙美麗的眸子透露出期望懇求之意,他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慢慢走到她身邊;她拉起他厚大的手掌,輕輕地放在她渾圓隆起的肚子上。
當腹中的胎兒又一次結結實實地踢了一腳,在爵頓手掌的觸摸下,他的神情轉為震驚!她瞭解他錯過了什麼,在她內心也非常渴望讓他們父子彼此熟悉,但這點似乎只有她和孩子知道,因為爵頓自始至終都以為孩子的父親是洛伯!
他凝視她的小腹許久,各種不同的情感閃過他臉上。難道她不知道要求他這麼做,對他是種難以言喻的折磨嗎?看著她隆起的小腹,裡面竟然懷著別人的孩子?不,他就是沒辦法接受。
最後,他不顧嬙旃乞求的眼光,硬是將手抽回,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出房間。
頓失爵頓溫暖的手掌觸摸,她彷彿能感受到胎兒的孤單。
她極力掃去剛剛的陰霾,笨重地撐起身,緩緩地走到庭院。
「夫人,你別太累了,坐著休息就行了!」蘭琪瞧見她走到大庭中央的地方,急忙喚住她。
嬙旃深吸一口新鮮的空氣,想走些路,她看看藍藍的天空,微笑道:「我想散個步,如果你不放心的話,那我叫奧妮陪我好了!」她一招手,坐在沙地上堆城堡的身妮彷彿接到後旨般地朝她飛奔而來。
奧妮就是馬廝小弟的妹妹,紅似蘋果的雙頰一直都是她的標誌。
「這裡面裝小寶寶,對不對?」她抬頭問道。
「嗯!你喜不喜歡小寶寶?」她們兩人手牽著手,慢慢地走著。她握著奧妮的小手,心裡不禁一陣喜悅,因為再過十來天,她就可以碰觸她孩子的手了。
「不喜歡!」奧妮非常堅定地搖著頭。
「為什麼?」她好奇地問道。
「因為小寶寶都是小孩子,沒辦法跟我這樣的大人玩啊!」
她像是經過慎重考慮地說道。
奧妮的話引起嬙旃掩嘴而笑,正當嬙旃想再問問題時,突然一隻有力的手掌緊緊蒙著她的嘴,她本能地反抗,希望他別傷到孩子才好!
「奧妮,快跑,快──」她張嘴尖叫,但不知名的攻擊者從她背後塞了一塊破布到她嘴裡;恐懼攫住她的心,她感覺她的雙手被綁在身後,不得動彈。
「別跑!」當攻擊者回身想抓住奧妮時,她早已跑出了一段距離;他狠狠地詛咒著,並且翻轉嬙旃的身子。
這時,嬙旃望入一對盛滿仇恨、血絲滿眶的雙眼。她看清楚了攻擊者的面貌之後,她杏眼圓睜,想喚出他的名字,未料他抽出一聲濕布往她鼻子一掩,嬙旃立刻陷入黑暗中,她的神智嘶聲吶喊著爵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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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八條街外,發生了一屍兩命的命案!」魏倫放下電話,以沉重的心情說道。
爵頓設法嚥下他的恐懼,清清他乾澀的喉嚨,在他起身之時,魏倫喚住他:「還是我去認屍好了,你也已兩天沒合過眼了!」他擔憂地說道。
「不,我親自過去!」爵頓連忙甩掉各種可怕的畫面。
「爵頓……剛剛還得到一個消息,我想你應該有些個心理準備──」魏倫淒冷地看著他,欲言又止地說道。
「什麼事?」爵頓抿緊唇,期盼不是既定事實的消息。
「梵莉身旁的管家打電話告訴我一個秘密,她原先就想告訴你了,但梵莉威脅她不得洩露出去,直到現在嬙旃失了蹤,她才更感愧疚──」
「長話短說!」他命令道,只要是任何有關嬙旃的事,他總是沒辦法冷靜。
「她說──洛伯根本無法行房,這是一年前在她家小姐嫁給洛伯之後發現的事,所以嬙旃極有可能懷的是你的孩子!」
霎時,血色突然從爵頓臉上頓失,在他眼前取而代之的是,那天早晨嬙旃靠坐在窗前,伸手無言乞求他撫摸她肚子,去感受胎動的倩影;她那輕柔的笑靨,那晶瑩燦爛的眼神,她……
該死的,他怎麼這麼愚蠢!
魏倫驚訝地合不攏嘴,因為他瞧見淚水正緩緩地從爵頓眼眸裡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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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妮,你別害怕,快說!」爵頓蹲下身,雙手握住奧妮的小肩膀,充滿希望地問道。在二天前,是她跟著嬙旃一同散步的,但嬙旃失蹤之時,她無法描述出歹徒的模樣,直到現在──
「我剛剛有看到掛在牆壁上的相片哪!」
相片!他瞄到蘭琪手中拿著的相片,那是他羅司家族的團體照,莫非──
當奧妮的小指頭指向站在最左側的翰理時,爵頓猛然跳起,迅速吩咐魏倫:「加派人手全力──等會兒,翰理他熟悉宅邸四周的地形,難怪當天我們會找不出線索!那麼嬙旃並未離開這兒──」他一說完,立刻朝他們極有可能的藏身處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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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啊!儘管叫──但絕不會有人聽得見的!」翰理展開邪惡的笑容,直到毒癮又侵犯向他。天殺地,這次他忘了帶足夠的藥,這該怎麼辦才好。
「求求你,翰理──我快要生了!」嬙旃嘶啞的請求道。當她看見裙子的下擺和地面上的水漬,她知道她羊水破了。她迅速地觀察室內的情況,知道她被帶到離宅子有三百公尺遠的儲藏地窖裡面,如果不是刻意靠近,根本不會有人聽見她的吶喊聲的。
「太好了!沒有醫生的幫助,我看你是沒辦法獨自完成的,搞不好還會弄得胎死腹中哩!這樣我也省得解決你們兩個!」他的聲音漸漸地顫抖,身軀開始無法克制地扭曲成一團。「他只是個嬰兒啊!」
「哈──就是因為他是個嬰兒。我要殺掉堂哥的繼承人,那麼將來所有的錢財就全屬於我了!」
他已經中邪了!嬙旃心裡暗忖著。天哪!該不會如他所說的,她和胎兒都將葬身於這地窖中?
爵頓,幫助我,我需要你啊!她汗流全身地呼喚道。她不曉得自己掙扎了多久,終於嘗到了孤立無援的痛苦滋味。她知道現在全都要靠自己,讓腹中的孩子趕快誕生,千萬別如翰理所料的那樣,可是她已經無能?力了,她全身都被汗水濕透,力氣也一點一滴地慢慢流失……
猛地──
「碰」地一響,地窖門被踹開了。
爵頓帶領手下,以迅雷般的速度衝進地窖。
「不要抓我──我要藥──」
翰理根本毫無任何抵擋能力的被架出地窖。
爵頓無法置信地低頭凝視著昏迷中的嬙旃,他倒抽一口氣,蹲在她奄奄一息的身軀旁。
「親愛的,醒一醒啊!讓我們共同度過這一關!」他在她蒼白的額際輕輕一吻,並且在她耳邊輕喚道。
嬙旃緩緩睜開眸子,映入眼底的竟是爵頓那英俊熟悉的臉龐,喜悅的淚水滑落她的雙頰,但她連舉手擦拭的力氣都沒有。
「我們的孩子──」她開始再次呻吟。
「是的,我們的孩子!」爵頓沙啞地呢喃。
「爵頓──我很抱歉,我無能為力生下他──」她低喚她的丈夫,此時又是一陣痛楚襲向她。
「不要輕易放棄……我愛你,嬙旃──再試試看,好嗎?」
他拂開她汗濕的頭髮,不斷地在她耳邊鼓勵著。
她無力的一笑,道:「我也愛你──相信我,在我生命中除了你,沒有別的男人!」
「嬙旃!」當陣痛降臨,爵頓感受到她獨有的疼痛,不禁痛心地喊著妻子的名字,他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中,溫柔地說道:「讓我們一起努力,等下一次陣痛來臨時,我要你用力握著我的手,好嗎?」
她困難萬分地點著頭,全神貫注地聽他每一聲溫柔呵護的鼓勵。
「用力推,嬙旃,孩子就快出來了,我──我瞧見他的頭了,加油,你一定可以做得到的!他是我們的孩子啊!」
嬙旃尖聲承受難忍的疼痛,她可以感覺到每次她一陣痛,爵頓便全身繃緊。
當寶寶的頭露出來時,她做了最後一次的推擠,然後迅速衝出來提寶寶的身體,爵頓那雙修長厚實的手接住了寶寶。
此時,醫生也迅速地來到他們身邊,見狀立刻掏出寶寶小嘴中的粘液並剪斷臍帶;嬰兒發出宏亮的哭聲,彷彿抗議大人們無禮的騷擾。
爵頓接下毛巾,輕輕、溫柔小心地拭去他孩子身上的血,他巨大的手在碰觸那些細小的手指時,變得非常地溫柔;而孩子彎起粉嫩的小手指回應握住他父親黝黑巨大的手指時,他笑了起來,深藍的眼眸中泛著淚光。
「謝謝你?我們的兒子做了這麼多!我是多麼怕失去你和孩子,我這一生中從沒這樣害怕過。謝謝你!」爵頓眼中充滿了愛,他抱著孩子坐到嬙旃身邊,讓她俯視他懷中的嬰兒。
這是屬於他們一家三口的時光,沒有別人可以分享的。就在爵頓和嬙旃驕傲凝視他們的小孩時,寶寶終於在此時緩緩睜開眼看這個世界,那漂亮的眸子藍得像父親。嬙旃吸吸鼻子,粗嗄地說道:「藍色寶石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