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來告訴她下一步該怎麼做?她不想害得爵頓身敗名裂,但腹中的孩子──他是她和爵頓唯一的聯繫,一個活生生正在她腹中成長的生命哪!
此時的她已經失去方向感,找不出可以解決的辦法!自從父親威脅她拿掉孩子那一刻起,她便已是他的籠中雀,隨時隨地監視著她,讓她無計可施,更遑論是求助於爵頓。
為了以防她趁機逃脫,父親竟然拿璃晨當籌碼,威脅要將她嫁給洛伯,以此來牽制她,他實在太絕情了!但自己又何嘗不是他名利一的犧牲者呢?她可不希望連最無辜的妹妹也被牽進這樁醜陋的陰謀中。
「蘿拉小姐,請按照辯方律師的指示,指出被告!」這次是法官在旁重申一次,看來嬙旃是沒有後路可退了!
她顫巍巍深吸了口氣,緩緩抬起頭來輕易尋覓到爵頓坐在被告位置上冷酷的身影,湛藍如湖水般的眼眸變得像匕首般銳利,一眨也不眨地直刺向她。
嬙旃陡覺喉嚨哽咽,幾乎無法出聲,她下意識地?手環住腰際,無助地向腹中的孩子尋求一點勇氣。
原諒我,爵頓!她緊閉的雙唇間不禁釋出一聲帶著絕望哀求的哽咽,那雙黑白分明的美眸立刻蒙上一層水霧,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就在眾人嘩然聲中,滑落雙頰滴落在自己的手臂上。嬙旃並不知道她眼裡的哀求和淚水在陪審團和眾人的眼中看來,已變質成為對爵頓的無言控訴;對於這種情形,最高興的當然是洛伯和葛石了!
「是──是他強暴了──我──」嬙旃感到自己的身體恍若碎成萬段,頓時,整個法庭有如蜩螗沸羹、喧噪不已,逼得法官拿起法槌直敲,維持秩序。
全場鬧鬧嚷嚷之時,只有兩人全然不顧週遭此起彼落的吵雜,逕自投入對方的眼眸裡,那是爵頓和嬙旃。
她希望在他眸子裡能尋找到諒解和疼憐,但她失望了!那冷厲的臉龐,帶刺的眼神,無不對她作了最殘酷的折磨。一抹痛楚襲上心頭,幾乎令她窒息。
「你口口聲聲宣稱我的當事人強暴你,那麼你可有驗傷報告?」這已經是第十個問題了!老練的辯方律師瞧出她漸漸疲倦的神情以及在她所有答辯中均隨意敷衍,根本沒有想要贏這場官司的打算,既然如此,她又為什麼會控告他的當事人強暴她呢?
律師皺起眉毛,內心充滿疑惑。
「沒有。」她虛弱的回應。
「你有達到高潮嗎?」律師突然一識破,驚住所有人。
「抗議,庭上!」控方律師連忙站起,大聲向法官喊道。
「庭上,我想我們大家都有必要瞭解當天的情形!」辯方律師隨後向法官解釋道。
法官微微點著頭,道:「抗議無效!控方請回答!」
這次,嬙旃沒有立即答話,她痛苦地垂下眼瞼,兩手顫抖地摀住耳朵,暗啞地狂喊道:「不要逼我,求求你們──他沒有,他沒有──」
「他沒有什麼?」律師厲聲向前逼問,故意趁機質詢道。
她慌了、亂了!他可以感覺到她承受很大的煎熬,有一秒鐘的時間,他幾乎想放棄了如此咄咄逼人的質詢,但理智又迅速拉回他猶豫的同情心,他又立刻發揮職業性的口吻。
「都是我的錯,他並沒有──」
「庭上,我當事人現在處於激動的狀態,根本不適合作質詢,我要求休會!」控方律師跳起身,堅決截斷嬙旃苦澀的嘶喊聲,以防她繼續吐露出任何不利於己方的證言。
法官緩緩移動眼眸,琢磨了一會兒,最後他抿緊嘴,敲擊法槌,嚴肅的宣佈:「休會十分鐘!」說完,在眾人起身之際,走進庭前的休息室。
嬙旃踉蹌地下了質詢室,她可以感覺得到有一道冷光射向她,但她並沒有抬起頭迎視,反而朝反方向衝出去。
「砰」一聲,她用力推開法庭厚重的大門,在眾人愕然的眼光下逃出那幾乎令她窒息的空間。她疲憊地在長廊轉角處停住腳,氣喘吁吁地伏靠牆壁,開始痛哭,將這些天所受的委屈、怨恨全付諸於淚水中。
「坐下!」在法庭裡,傳出一聲有力的吆喝聲。
魏倫聞言僵住半起身的身子,瞥看爵頓冷厲的臉龐,不禁開口求情道:「她看起來是那麼需要人幫助,或者──」他重新坐回椅上,準備和他談談。
「不要被她的外表所欺騙,別忘了她是怎麼對付我的!」他話中帶有強烈的鄙夷之意。
「沒錯!但她剛剛──」
「她可不是你想像中那麼的脆弱,剛剛那一幕還不是一曲戲,想搏得陪審團的同情罷了!」爵頓冷森森的聲音輕易地蓋過魏倫反駁的話。
「爵頓!」魏倫瞧出一抹藍色火焰在他雙眸竄燒,不禁令人望而生畏。
爵頓不顧魏倫在旁勸說,逕自閉上原來一眨也未眨的眸子,無言地警告他,要他閉上嘴巴。
「難道你看不出來,嬙旃根本不想贏得這場官司啊!」魏倫仍不放棄地堅持道。努力思索出更多的疑點,他知道他現在簡直是在老虎頭上拍蒼蠅,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
「哼!在這場官司還有輸贏之分嗎?即使這場官司我打贏了,最大的輸家還是我啊!想不到羅司家族的名聲就因為一個女人而告破裂──強暴?該死的!」爵頓嗤聲冷冷地低吼道。
天殺的,他信任她,但得到的竟然是背叛,弄得他身敗名裂不說,連他的家族也被牽連了。現在外界各傳播媒體對這強暴控訴案件格外的有興趣,每個記者無不拼了命,或者利用各種關係想得到最新的消息。在這段審判的期間,他那被傳播媒體稱之?神秘黑面具也一一被揭穿,滿足了大眾的好奇心,畢竟在他們的眼中,爵頓·羅司是一團解不開的謎,讓他們靠不得、解不開啊!
這就是相信一個女人的後果!爵頓抿著唇,自我嘲弄地暗忖著。
「我會討回這筆債的,我會的!」他輕聲向自己保證道,是那麼的危險又恐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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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安靜!」當官拿起法槌猛敲,扯著喉嚨想蓋過喧騰的吵雜聲。
「換你詢問了,律師!」
「謝謝,庭上。」控方律師緩緩走到爵頓的面前,一副趾高氣揚、勢在必得的模樣。
「你現在和她是什麼關係?」
「控方和辯方的關係!」他的答非所問令眾人紛紛噗嗤笑出聲,雖是如此,他冷漠的神情仍冷酷得嚇人。
控方律師皺著眉頭,清清喉嚨又繼續問道:「在你強暴她之前──」
「抗議,此案判決未定,控方不得將被靠套上罪名!」辯方律師起身,音量響亮地向庭上抗議道。
「抗議成立!控方律師請注意你的言詞。」法官瞪看了控方律師一眼,嚴肅地警告道。
「好吧!我換個說法,羅司先生,在慈善晚會上,也就是在你和蘿拉小姐共進晚餐之後,九點到隔天早上這段時間,你可否交代你們的行蹤?」他切入主題問道。
「既然是問『我們』,你何不問問你的當事人,我和她到底去了哪裡?」爵頓冷笑地朝嬙旃的方向看去,英俊的臉龐冷冽得可怕,目光如刀刃般地看著她。
嬙旃兩手緊握著,輕放在兩膝上,一雙明艷動人的眼眸則因剛才痛哭落淚而紅腫,卻更引得使人想擁著她、細心守護她的慾望。她貝齒輕咬雙唇,阻止一陣哭泣聲湧上喉際。不行!絕不能在這時候掉下任何一滴眼淚,即使爵頓的鄙夷凝視早已令她心力交瘁,內心淌著血……
「羅司先生,請回答所有不利於你的控訴,不要迴避控方律師的問題!」法官側身微轉過頭,開口向他命令道。
「我和她應邀拜訪普拉森太太。」他簡短回話。
「為何故意迴避記者,讓你們倆獨自相處?」律師攤開手,佯裝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樣,想加深陪審團對此的疑點。
「沒有必要!」他一口否決掉。
「是真的沒有必要,還是這一切都只是你的預謀?見我的當事人有求於你,必定會答應你的條件,也就是在那時候你趁著她孤身一人──」他口沫橫飛地用手指指著爵頓的鼻子,忿怒的表情只為企圖讓自己看起來咄咄逼人,免得他人看出來,他有那麼一秒鐘的時間曾畏懼於被告危險的凝視之下。
「抗議!控方律師不宜在法庭上作任何揣測,誤導陪審團對此案的看法!」辯方律師幾乎是用吼的站起身,強烈地抗議道。
「庭上,敘述一切的可能性,並不過分哪!」
「是嗎?但在一切未定案之前,所有的揣測都將對我的當事人造成傷害,這可不是上法庭的真正目的!」
現在辯方和控方的律師,兩人正鬥得不可開交,針鋒相對卯上了。錯綜複雜的案情發展,令法庭裡的席上席下各種竊竊私語的聲音傳遍每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