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湄一路來到飯店套房,準備好好和他研究一下——
「咦?」由總統套房會客廳內,傳出女性尖銳的嘻笑聲。
施湄定睛一看——「瑪瑙」雜誌的陸希君,她的死對頭,居然正在對柏裡司進行採訪。
「這是怎麼一回事?誰讓你到這裡來的!」瞬間失控的情緒,施湄什麼也不管就衝入兩人之間。
「喂。」被突然打斷,陸希君臉色也不好看。
「施湄——」柏裡司連忙站起身,將施湄拉到一旁。「有事待會兒再說,你先回去吧。」
我先離開?為什麼要我先離開!
「為什麼?」怒火攻心,一下就讓她失去理性。「為什麼不是她離開,卻要我離開?為什麼那瘋婆子會在這裡?為什麼你要接受她的採訪?」
一連串的為什麼,卻幾乎都是情緒化的發洩。
柏裡司俊俏的面孔,頓時轉變成凝重嚴肅。
「當然是為了工作需要,不然你以為呢?」他看了她一眼,隨即丟下她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嘿,等——」等等,施湄還沒能說出口,他們就已經恢復採訪。覺得自己遭受冷落,顯然更不被尊重的她,心裡的怨氣壓也壓不下。
柏裡司可以讓任何人採訪,但為什麼要是她?為什麼偏要是陸希君那個臭阿花?
「就她不行,柏裡司明知道我們倆有過節的嘛。」施湄怨惱地嘟高雙唇,在一旁不住的嘀咕。
可這些對工作至上的柏裡司來說,只要是對他的事業有助益,又是助理早已經安排好的行程,他是沒有任何理由好反對的。
而他一貫待人處世的優雅親和,也不會因為對像不同而有太大改變。
「柏裡司,一直以來,媒體都在盛傳你和名模桑亞間的誹聞,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陸希君把上半身往前一挺,低胸領口裡的豐腴柔波,明顯的傳遞煽惑訊息。「那麼,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嗯——」柏裡司不置可否的悶笑兩聲,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媒體朋友這麼關心我的交友情況,還真讓我受寵若驚。」
「哎呀,柏裡司,你這樣不算回答啦!」陸希君嬌嗔的雙唇一扭,手指輕佻的揉捏他的手臂。
看得一旁的施湄醋火中燒,簡直當場想把手提電腦連到陸希君頭上——
這不要臉的瘋婆子,她以為自己是誰呀?
施湄橫眉豎目的母夜叉表情,故意杵在柏裡司身後,正對著陸希君的方向,打算以此恫嚇她的服從;然而陸希君理都不理她,還表現得更為變本加厲。
「柏裡司,女人還是溫柔點的好吧?」陸希君一副「有感而發」的感歎,氣得施湄心裡瘀血內傷。
「嗯嗯!」施湄抵不過她的暗箭,製造噪音搞破壞總可以吧?
於是在訪問過程中,只要出現施湄不悅耳的重點——
咚咚!
「噢,是我不小心把書弄倒了!」施湄「不小心」地把整排書掃落。
嘎嘎!
「喔,我看這玻璃這麼髒,只是順手想把它刮乾淨。」尖銳的玻璃搔刮,她向大家的心臟承受度挑戰。
砰砰!
「哎呀,我真是不小心,」水晶器皿雖沒能在地毯上摔破,視覺效果也夠恐怖的了。「差點就把它摔破了呢!」
施湄的噪音破壞活動,終於引發被驅逐出境的命運。
一連串妨礙採訪進度的騷動,助理傑生不得不出面將她「請」出門——
「為什麼?」被辦拖半推至門邊,施湄還不甘願的抗議。「柏裡司都沒說話,你竟然敢?」
「這是他的意思。」傑生淡然的說。
「啊?」是柏裡司要她走的?「什麼?這怎麼可能?」
施湄望向柏裡司的方向,想向他證實這個誤會,卻剛好看見他搭住陸希君的肩膀,在她要求下讓攝影師拍照——
施湄什麼都無法想。她直覺的衝過去,拉開兩個並肩站立的男女。
「不可以碰他!」施湄氣憤的推開陸希君。「你不可以——」
「你到底鬧夠了沒有?」柏裡司抓住施湄的手臂,強制將她拖開來。
「你!」她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柏裡司居然會如此對待她。「你幹嘛這麼凶,這又不是我的錯
過度的震怒,反而激發他表現出更深沉的冷漠。
柏裡司沒有溫度的眼神,像尖銳的冰鑽,筆直投射在施湄的心裡。
「你妨礙了我們工作,我不能允許這種事。」沒有轉圜餘地的堅決,他冷硬的語調比怒吼還叫人膽寒。「你現在馬上離開。」
「柏裡司…」施沒還企圖做最後的掙扎。
「快走!」他失去耐性的大吼,眼裡的嫌惡,像鐵錘震碎了她的心。
由她曾經甜蜜的耳窩傳人,是他此刻絕情的決,發自靈魂深處的冰寒,讓施湄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她知道自己該離開,無奈驕傲的自尊,抵不過對他的深情眷戀——
「我、我對你來說,究竟是什麼?」強忍住奪眶的淚光,泣血的內心卻早已濕透。「難道,我對你來說只是一個記者,沒有任何私人意義,只是一個對你事業有助益的記者而已?」
如響鐘迴盪在室內的問句,也同時纏繞撞擊他的猶豫。
柏裡司俊雅的面容,嚴肅的糾結成沉默。
他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而問題的答案,到底該是什麼呢?
柏裡司轉過身,迎向專注期待著的她——
「明天中午我就要離開,這段期間謝謝你的照顧。」
「你……」親耳聽到他所給予的答案,施湄震顫的心,再也無法自我欺瞞。
用最後一絲意志力支撐著她的心碎,施湄要自己頭也不回的走出他的世界。
第十章
背負著失落的疲憊,把自己從城市的一端,拖行到另一端;當陽光換成冷漠的月色,她已經茫茫然走了好幾個鐘頭。
回到自己的住處,安靜、沒有餘溫的住處,施湄任自己酸麻的雙腿,任性的隨處一坐——
「嗯?」堅硬的物體刺痛她的臀部,她順手將它抽出。
錄影帶,是她和柏裡司私密關係的錄影帶。
她曾經答應要還給他,卻又以此為要脅的歡愛全紀錄。
施湄呆愣的望著它,心裡湧起千百種複雜的念頭;我可以繼續以此要脅他,我應該可以再換得一次機會?
「哈哈,我還在做什麼白日夢?」她自我解嘲的笑了起來,笑得苦澀,笑得尖酸。「我想騙誰?難道我可以、可以要脅他一輩子嗎?」
一卷萬能的錄影帶,難道她能以此要脅他的在意,他對她關心?
難道她可以,以此要脅他愛她?
「騙人的,都是騙人的。」施湄將錄影帶用力扔開。「這些對他來說只是工作,只是設計好的鏡頭,他只是個忠於劇本的演員——」
只是為什麼,她明明知道的事,現在讓她如此疼痛?
最深沉的心碎,彷彿在一瞬間蒸發、掏盡她的淚腺——她對自己說好了,說好不哭。
「明天他就要離開,我應該把錄影帶還給他。」
將所有曾經愛過的證據湮滅,她不要留下任何可以想起他的證明。
施湄撿回錄影帶,把它裝人紙袋交由樓下的管理員。
「麻煩你現在請人把這包東西送過去——」信封上寫著威信飯店一三一三號房和柏裡司的名字。
「好的,施小姐,我們馬上派人送過去。」
交出手中的紙袋,她和柏裡司之間,就回到曾經的陌生人。
她應該放手交出的紙袋,又不捨得抽回自己的手。
「小姐?」管理員出聲提醒她。
「我……」
縱使心內還存在千般不捨,然而擺在眼前的事實,大勢已去的事實,已經不容許她再多做任何無謂的掙扎。
「麻煩你了!」施湄要自己心一橫,快步轉身離開管理櫃檯。
她不會再想柏裡司,她不會再想他!
施湄告訴自己,從此刻開始,柏裡司只是個路人甲,她再也不會讓他人侵腦細胞!
抱持這樣的決心,精英女狼要重回以往的生活方式。
許久未在女狼俱樂部露面的「濕女糧」,又如旋風般出沒在聚會場合——
「嗨,施湄!好久不見,你都跑到哪去了?」
「嗨!」她誇張的猛揮手,一到深怕別人懷疑她心情不佳的模樣。「喝茶、喝茶,去我們常去的地方喝茶吧!」
施湄拖著」信徒」老小,誓言要在最短的期間內踹開失戀的痛苦。
她的臉上始終掛著在咧到耳根的微笑,不管對誰或什麼樣的談論內容,她都非常捧場的猛力點頭。
如此的配合度,反而引發「信眾」的懷疑——
「施湄,你、你沒事吧?」悠悠擔心的眼神,直盯入她偽裝的平靜。
「我沒事吧?」施湄心虛的看了自己一眼,隨即擠出空洞的朗笑聲。「哈哈哈,我當然沒事,你幹嘛這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