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
他一出聲,手下們立刻恭敬地退開,年輕男子偷雞不著蝕把米,鼻青臉腫地昏死在地,模樣十分狼狽。
收回信用卡,古澤徹將視線移到帶頭喊打的一個理著平頭的小弟身上。
「你叫做浩二是吧?」他記得和這小伙子有過一面之緣,「神田分部,半藏的小弟,我沒記錯吧?」
「是!」能被大哥大大記住名字,浩二一臉驕傲地挺胸回答。
「你們幾個也是神田分部的嗎?」
「是。」所有人異口同聲答道。
他點點頭,「接下來的事,我會叫人處理,你們幾個回去過節吧!別再跟著我了。」
浩二露出一臉為難,「可是半藏大哥說,上頭交代要——」
「這是我的命令!」
他的聲音不大,但具有不容抗拒的威嚴,再加上凌厲的眼神一掃,七、八個人立刻應聲點頭,不敢再多話。
「時間還早,帶你們的女友去吃聖誕大餐吧!可別學我在外頭打架惹事。」他從皮夾裡掏出幾張萬元鈔,塞在浩二手上。「去陪你們真正想陪的人吧!聖誕快樂,各位。」
「聖誕快樂!古澤大哥。」
七、八個大男人把「聖誕快樂」喊得像口令一樣,教古澤徹聽了不覺莞爾。
古澤徹向他們點點頭,便抱起奈緒美離開,一點也沒留意到背後目送他的七、八雙崇拜的眼神。
「你們有沒有看到,剛剛古澤大哥那記右勾拳,真是又快、又準、又狠,一拳就把人給打飛了!」
「我聽說他的左尾鏢更是厲害咧!」
「聽說他重義氣、守信諾,對手下一向賞罰分明,在東京總部的那些弟兄對他唯命是從,幫裡也有不少對他是誓死效忠呢!」
大伙互相對望了一眼——
「我也好想調到東京總部喔!」
☆ ☆ ☆
在距離奈緒美家只剩十分鐘不到的車程時,古澤徹忽然將車拐了個彎,在一間教堂附近的楓樹下停了下來。
「阿徹哥——」
又來了!
看著她一直微皺眉頭,偶爾還會無意識地喊他的名字,古澤徹除了歎息,還是歎息。
迷藥的藥效漸褪,不過酒精大概會讓她繼續昏睡到天明。
雖然擔心她,卻又不想讓她知道他的擔心,所以他雖然早已經看到對方在酒裡下了藥才拿給她,但因估量著她暫無危險,於是一直等到她失去知覺後才出面處理,為的就是不想讓她知道,他一直跟在她身邊。
就像此刻,因為確信她不會清醒,所以他才敢摟著她的臂,讓她靠在他肩上睡,而他則打開車頂天窗,賞著明月,享受這意外得來的兩人獨處機會。
「阿徹哥——聖誕——快樂——」
奈緒美再次喊了他的名字,這回她唇邊帶著笑,明顯地正在夢中與他共度快樂的聖誕節。
「你這個傻瓜——」
他苦笑看她,眼眶微潤,忍不住親吻著她潔白的額際,然後順著她挺直的鼻樑,一路下滑到她豐潤的玫瑰唇瓣。
「嗯——」
她突然扭動了一下嬌軀,星眸微啟,滑移著雙臂攀上他的頸項,主動向他索吻。
難道她體內的藥效還沒褪嗎?
沒讓他有時間細想,奈緒美翻靠在他胸前的溫熱身子,已在對他證明「摩擦起火」的道理。
原只是想給她淡淡的一吻,但她的挑逗點燃了他的慾望,讓他全身的細胞都因為她而極度興奮起來。
唇舌的交纏已不夠,他的身體比以前更渴望她,於是他靈巧地跨過排檔桿,將椅背放倒,俯身壓住了她。
奈緒美逸出一聲輕吟,殘留的藥力漸褪,重被酒精攫獲的腦子由興奮轉為疲憊。
她漸漸又進入昏睡狀態,卻不曉得有個男人被她給擾得亢奮不已。帶著三分醉意,古澤徹將雙手伸入她的衣內,由背滑過胸,來到她的下腹,撫摸著她玲瓏有致的曲線——
「當——」
驀然,教堂的鐘聲響了,也將原本沉溺於慾望之河的古澤徹給驚醒。
他停下所有的動作,包括那正順著她柔嫩的大腿內側往上摸索的大手,他茫然地看著身下那不知何時又已睡去的嬌顏。
「奈緒美——」
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後,他只輕輕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隨即又回到駕駛座。
「聖誕快樂,奈緒美。你已經得到你最想要的耶誕禮物了。」
他替她整一整身上的衣服,留戀地再看了她最後一眼,調好椅背,擊上安全帶,載著她往遠籐家而去。
☆ ☆ ☆
頭一回,古澤徹直接將車子駛進了遠籐家的雕花大門前。
像是在舉行某種嚴肅的「交接儀式」般,他寒著臉將奈緒美由車中抱出,再將她交給遠籐拓郎,而一旁遠籐夫人則冷著一張臉看著這一切。
「你答應過我會好好保護她的!」古澤徹冷冷地睇向拓郎,「她在街上亂晃,在酒吧裡被人下藥迷昏時,你在哪裡?這就是你所謂的保護嗎?」
拓郎看著他,無言以對。
身為宴會的男主人,他已忙得疲於奔命,實在無暇顧及其他,但是明知妹妹情緒不穩定,卻沒有多留點心思在她身上,的確是他的疏忽。
「如果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古澤徹原已走到駕駛座旁,開了車門準備離去,卻又突然轉身,以堅決的眼神掃過兩人。
「如果你們保護不周,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很抱歉,就算要與遠籐家為敵,我也會不顧一切帶走她!再見。」像是被威脅一樣,拓郎微怔了怔,就這麼看著古澤徹狂妄地開車離去。
「拓郎,古澤徹剛剛對你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一直被蒙在鼓裡的遠籐夫人,直到此刻才感覺情況有異,「你可別告訴我,奈緒美跟古澤徹——」
「我什麼都不知道!」他看向母親,「對於一個忙於應酬客人,根本沒察覺自己女兒已經失蹤的母親,我真的是無話可說。」
他抱著沉睡中的妹妹,靜靜地走進屋裡。
第九章
在「籐田幫」總部的地底練靶室裡,古澤徹一個人關在裡頭勤練射擊,才一會兒工夫就用掉百來發子彈。
扣扳機的食指都打得酸麻、僵直了,但他還是沒有休息的打算,因為只要一靜下來,他就想念奈緒美想得瀕臨崩潰。
「嘖嘖嘖,殺氣騰騰喔!」
就在古澤徹一手舉槍瞄準標靶,一手扯動耳罩調整角度時,一句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傳入了他耳中。
看見他回頭,梁北宴又咧嘴笑說:「早上才去淺草寺『初詣』祈福,這會兒你就像個恐怖份子一樣,拿槍掃射不停……唔!你可別告訴我,這也是你們日本人過年的『習俗』之一喔!」
「你不會是正好『路過』吧?」古澤徹揚唇一哂,脫下耳罩,把槍放回原處。「找我有事嗎?」
「要來跟你『分享』一個八卦消息。」梁北宴跟著他離開練靶室,來到他的專屬休息室。
古澤徹從小冰箱裡拿出兩罐啤酒,扔了一罐給好友。「不用問也知道一定是明日香要你來的,而你要說的事肯定限奈緒美有關。」
梁北宴悠哉地往沙發上躺坐,「你怎麼知道跟奈緒美有關?」
「因為你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哈哈!被你看穿了!」
「你再胡鬧小心我揍你!」
「不逗你了,言歸正傳,奈緒美在聖誕節隔天就被她老媽帶去瑞士了,這件事你應該知道吧?」梁北宴很快便恢復正經。
古澤徹故作無所謂的表情,「明日香天天在我耳邊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我想不知道都很困難。」
「聽說她不回來了。」他斜瞄了一眼古澤徹突然愣住的模樣,接著又說:「根據繪裡的千里追蹤得知,奈緒美愛上你的事好像被她老媽知道了,所以她老媽決定搬座阿爾卑斯山來分開你們兩個。」
看他安靜裝酷,梁北宴清了清嗓又接著說:「聽說奈緒美今天的行程,是和一名年輕有為的銀行家上馬特洪峰的滑雪場滑雪,對方是才剛滿三十歲的德裔金髮帥哥,雙方的父母都有意撮合,所以——」
「夠了!」古澤徹悶吼一聲,猛地打開啤酒,仰頭灌了好幾口。
「小心嗆死!」梁北宴已經準備好隨時要幫他急救。
「嗆死算了,省得你們一天到晚來煩我!」他把啤酒飲盡,捏扁了鋁罐扔進垃圾筒,像個生悶氣的小孩,別過臉去不理人。
「你跟我生氣有什麼用,又不是我在跟奈緒美約會。」梁北宴繼續「逗」他,「再說,是你自己說只想當兄妹,硬是將她推往別的男人懷中,現在人家只不過是如你所願,去跟那些青年才俊約會,你又有什麼好生氣的!」
「如果你是想來探查我的反應,那我不妨告訴你,我很高興奈緒美終於有了不錯的交往對象,除了祝福之外,我沒有別的話好說。」
打開冰箱,古由澤徹又拿了一罐啤酒,獨自走到可眺望富士山的窗邊。
反正已經被好友看穿了他對奈緒美的情意,所以他也不再否認,說些他不愛奈緒美的假話,由衷地祝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