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工作守則第一條,不與上司共餐,董經理。」她故意強調他的職稱。
「小丫頭,算了吧,我認識你已經夠久了,這樣呆板不適合你。還有,隨便你怎麼稱呼都可以,就是別叫我董經理,不然我會有種提心吊膽的感覺。」
育梧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深怕慘遭雁風的毒手。
雁嵐美眸一瞪,「是啊,你最好小心一點,免得哪天橫屍辦公室。」她惡狠狠地賭氣道。
「噢,」育梧誇張的往胸前一梧,「你真懂得如何刺傷男性的自尊!」
「你?」她冷哼一聲,「我懷疑有什麼事可以傷得了你?」
育梧夢地收斂起嘴角的嘲弄,專注的凝視她,「或許會有那麼一天吧?」他隨即一聳肩,「何必談到這麼嚴肅的話題呢?不過記得我的要求是很嚴苛的,希望你捱得住。」他的口吻彷彿對她的能力仍半信半疑。
雁嵐不服輸的個性抬起,「等著瞧吧,而且我會捱得比你所想像的還要久。」
太瞧不起人了,她一定要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既然你執意堅守原則,那我只好自個兒享受佳餚了。」
他神色惋惜地舉步想離開,不過彷彿又想到什麼扭過頭。
「看來你對服裝的品味愈來愈進步。」他審視著她身上的白色套裝後,發表意見道。
不等她反唇相駁,便揮揮手大步離開。
雁嵐呆立在原處,荒謬地感到一股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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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反倒是雁嵐不得不對育梧感到刮目相看,她甚至開始重新審核以往對育梧花花公子、放浪形骸的形象。因為她所見的根本與原先刻板的印象不符。
正如他所說的,他的要求十分嚴苛,而且近乎是非人的要求至善至美。他處理公事的態度更是一絲不苟、實事求是。
雁嵐也明瞭到何以董事會及夙麒會如此激賞他,他的確有他獨到的商業見解,與在商場打滾該具備的果斷作風。
不過雁嵐也非等閒之輩,她同樣發揮了高超的專業知識。
她上班的第一天,便發現辦公室的資料稍嫌紊亂,依舊採用舊式的歸檔管理,一點也發揮不了效用。
有一次,育梧緊急的要找份客戶的資料,他的秘書卻足足花了五分鐘的時間才找到,這使得他頗為惱怒,但也無可奈何。
雖然雁嵐一點也不覺得他值得同情,誰教他在選擇秘書時不是選擇工作的能力,而是選擇打扮的能力。
不過她為了方便自己往後尋找資料避免類似的事件發生,便重新建立一套完整而且迅速的歸檔公式,分類更鉅細靡遺。加上她反應出的幾個提案都深受肯定,更為她贏得不少來自各方的讚賞。
雁嵐會在偶爾抬首之際,驚見育梧不小心洩漏出的讚賞之色,而她更恨自己會像個傻丫頭般,內心雀躍不已。
她該遏阻這一切像個懵懂、不知所措的小女生行徑。
他們雖然經常會為了相左的意見無法妥協而駁得面紅耳赤,但總算也還能平和的相處了兩個禮拜,而沒有把對方給暗殺了。
星期六的下午,公司早已大唱空城計,雁嵐卻仍俯首於電腦桌前趙她的進度表,對於一雙凝視的目光根本渾然未知。
育梧在敞開的門板上作勢的敲了幾下,雁嵐這才抬頭注意到他的存在,對方正悠閒的信在門檻上,雙手環抱在胸前。
「噢——」雁嵐挫敗地低吟一聲,又打錯了,她氣惱的朝他發洩,「你最好有非常好的理由來打擾我。」
育梧對她的怒氣毫不在意地輕揚嘴角,「這麼認真?周未下午還留下來加班。還是因為工作量無法負荷,迫使你不得不留下來完成?你可以恨我說一聲,我不會太苛責你的。」
「董育梧,趕快說出你的來意,說完了趕快滾。至於我怎麼利用我的時間,你無權過問。」
「這麼對你的上司說話!」他無奈的搖晃頭,「難道你的男朋友不會抗議嗎?我可不想成為罪人。」
雁嵐乾脆擱下手邊的工作,迎視他,「那你呢?把周未的大好時光耗在辦公室,這太違反你董大經理的習性了吧!還是你正在躲避某個吃醋的丈夫?」雁嵐毫不客氣的反稽道。
「你太抬舉我了,我董育梧還是有原則的,這世上有兩種女人我是不會惹的,一是有夫之婦;一是處女。」他毫不掩飾道。
雁嵐低頭假裝處理文件,藉以掩飾她的臉紅。
該死的董育梧,他是故意的:他可是十分樂於見到她的窘態。
「哈!」雁嵐譏笑一聲,「真想不到你這採花賊,還這麼夠義氣,講究盜亦有道。」雁嵐反諷道。
育梧站恆身,並未被她的話所激怒,「隨便你怎麼說,我來只是因為珞儂要我來提醒你別忘了今晚的聚餐,她還慎重的警告我,一定得把你護送到家,否則從此我恐怕很難進得了嚴家大門。對於這麼重大的威脅,我能不來嗎?」
雁嵐教自己慢慢的深呼吸,她是個受過高等教育、有修養的知識分子,絕不會與他計較的。
可惡,他竟然要在遭受到威脅後,才肯接她到嚴宅。深呼吸無效!
她朝他大吼,「帶著你的威脅滾下地獄吧!全台北市這麼多男人,我不相信非得有你的護送,我才回得了家。我會告訴珞儂是我堅持不要你的護送,你也不用感覺受到威脅。」
雁嵐悻悻地收拾她的背包。
他不願承認雁嵐話中隱含著有別的男人可以護送她的意味,這讓他的心走了一陣刺痛。
「冒著被珞儂列為拒絕往來戶的危險?」他搖著頭,「不!」
雁嵐抓起背包經過,育梧舉手擋住她的去路。
「七點會不會太早?」他竟還能笑得這麼愜意。
她巴不得能夠撕下他勝算在握的笑臉。
「我說過,我會自己回家!」她再次提高聲音重複道。
「我也說過我不會接受拒絕,七點!」他蠻橫強硬的命令。
「你儘管去等吧!」
雁嵐猛地推開他的手,走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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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該死!該死的老骨董!雁嵐就這麼一路上不停的咒罵著。
他為什麼就不能好好的對她說一句話,非得這樣羞辱她!她難道不值得他像對他的紅粉知己般和顏悅色?
她忿忿地發現了在眼角的濕氣,「該死!」她咒罵出聲。
她究竟是怎麼了?一定是台灣的天氣太熱了,才會搞得她心浮氣躁、胡思亂想,其至作起荒謬的白日夢!
一定是這樣!
否則她無法解釋自己瀕臨失控的情緒。
雁嵐回到公寓,讓自己悠閒自在的泡了個舒適的熱水澡。並挑選了一件草綠色的絲質長褲套裝,高腰的設計更烘托出她的高挑,而草綠色則更張顯出她白哲的肌膚更為光澤動人。
她整裝完畢,睨眼掛於牆上的錢。六點四十分,太好了!
若董育梧真的認為她會乖乖的等他來接她,那他可大錯特錯!而且看扁了她的能耐!
雁樹下樓,逕自攔了部計程車回嚴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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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開門的是珞儂。
「嗨,珞儂。」雁嵐朝她愉悅的打著招呼。
當珞儂瞧見她只身前來時,臉上有掩不住的失望,「雁嵐,快進來吧,夙麒正等著。」
她後退一步。
「巧心呢?」她詢問起她的小侄女。
巧心在前幾天自醫院出院,復元的情形相當良好,現在只需配副特殊眼鏡,其他方面看起來與健康的小孩無異。
「她外婆想著她,所以把她接過去陪她幾天。」
等她們來至客廳,珞儂才問起,「育梧沒去接你嗎?」
「不,」她甜甜的一笑,「我要他不用這麼麻煩,我還認得回家的路。」
夙麒瞧見她眼底的惡作劇,寵溺的一笑,「看來她八成又耍了育梧一次。」
雁嵐努努嘴,「他活該!」
珞儂走向她的丈夫,依著他,「雁嵐,我聽夙麒說你跟育梧向來水火不容,看來果真有其事,到底育梧是什麼地方得罪了你,讓你氣憤難平至今?」珞儂十分的好奇。
雁嵐怔愣了會兒,她想不出理由,聳個肩。「八字不合吧!」
約莫半個小時,育梧出現了。
他眼底的怒火足夠將人化為灰燼,他更竭盡畢生所有的自制力,才稍稍得以控制沒有上前扼住雁嵐纖細脖子的衝動。
「嗨,育梧。」夙麒佯裝沒注意到他的怒氣,故意和悅地打著招呼。
育梧隨意的一點頭。
珞儂也注意到了,她只是強憋住笑意。
偏偏雁嵐還不知天高地厚的激他,「呃,」她鼻子一抽,輕蹙眉頭,「好濃的焦味哦!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快著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