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月拿出專家的口吻,半挑眉的質問道:「是嗎?難道你非常肯定你的避孕措施做得很周全?甚至連一點點的走私都沒有?」跟他這個醫學專家鬥,他黑大少爺還早得很吶!
邪月的這番話,讓黑月這才驚覺到他和觀月郁彌歡愛時都沒有做預防措施。
萬一……有孩子的話……
「看你的臉,我就知道你肯定沒有預防。」上揚的嘴角,證明了他的猜測。
「我今天來不是來談這個。」黑月不悅斥道。
每每碰上邪月這個外表優雅俊美、內心卻壞得徹底,表裡不一的大邪魔,他便很難將主題拉回,反倒被他那該死的嘴皮功夫給耍得團團轉。
邪月半挑眉笑道:「那你光臨本實驗室到底有何貴幹?」
看著黑月深鎖的眉頭,他也猜到了八九成。「還在想六年前的事?」
六年來,只有這件事能困擾他。
從認識黑月開始,他就瞭解他那因遭遺棄而孤傲、少言的怪性子;再加上這小子自從六年前在日本差點喪命後,後天形成的缺陷就讓他更顯得陰陽怪氣。
「你很矛盾?」他看出他心中的結。
黑月無言的看著他。
「不知道自己到底該選擇的救你一命的天使,或者在你面前的郁彌?」他沒想到黑月竟也有這一天。
黑月依舊無言以對。
「你打探那帶著白色羽翼的天使消息已經六年,但卻依然音訊全無,我已經說過,你口中說的那女人大概是你當時的幻覺,失血過多的人通常會出現一些幻覺和幻聽的。」邪月站在醫學的角度,以常理解釋著。
這解釋已是他第二次重述,猶記得第一次說是在黑月受傷後醒來的那天,而結果卻換來黑月整整半年不和他說上半句話。
「我說過那不是幻覺,我感覺得到她的體溫和一股香味。」黑月據理力爭,那不是幻覺,而是很真實的感覺。
「是嗎?那為何你找不到她?你可是世上無人能比的情報販子,任何人事物都逃不過你的眼,唯獨這個女人你找了她六年卻毫無進展,就好像她沒活在這個世界上,正確來說--是她不存在這個世界上。」邪月翻開厚重的參考資料,研究著上頭的重要資料。
「但……」對於邪月的話,他無法反駁。
「你寧願要一個不存在的女人,也不把握眼前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郁彌?世上大概沒人這麼瞭解你又肯低聲下氣的對待你了;人要懂得知足,要懂得珍惜,別等人家走了,你才在恨自己。」邪月仍是一派優雅。
「郁彌是個好女人。」黑月有感而發。
認識她以來,她總是默默的承受他犀利言辭的傷害;總是溫馴的守在他身邊,也從來沒見過她生氣,頂多只是靜靜的待在房裡不發一語。她溫柔得像個天使,讓他處處充滿溫暖;以她這般嬌貴、特殊的身份,是不需要這般委屈自己的,但她卻甘之如飴的過每一天,毫無怨言。
「東堂上上下下都知道她是個好女人,也知道她是你的女人。」邪月不怕死的加了後面這一句。
「我不能給她任何保證。」他向來不說那些噁心的誓言,更不會對女人說什麼甜言蜜語,那些對他來說是多餘的。
邪月撇撇嘴,「她只要能待在你身邊就覺得滿足了。」她的柔強有力剛好和眼前這怪裡怪氣的怪人湊成一對。
「我想……還是別把她留在東堂,等到事情告一段落便把她送回日本。」他的心很亂,他不懂為何總是因為她而心思雜亂。
邪月無法置信的瞪大雙眼,「你這什麼意思?不把她留在東堂這裡,她還能去哪裡?她才剛失去疼愛她的父親,兇手也還沒落網,日本那邊又迫不及待的想架她回去結婚,你竟然還說出這種話?虧她那麼用心的愛你,你卻還心繫那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女人,寧願為了那個女人而傷害真心待你的郁彌?」
他沒想到黑月這麼沒心肝,那副黑心肝肯定是被野狗給叼了去。
「我還是習慣一個人的世界,自從她闖入後,我的生活便開始一團亂和麻煩。」他發覺自己有點口是心非。
心底總有股力量在顛覆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每說一句傷害觀月郁彌的話,他的心就是一陣輕顫和不忍。
「你是因為太習慣了,才這樣說的吧!」說謊。
「我們之間本來就沒有愛情,也不該有感情,這只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為什麼說這些話的同時,他的心卻隱隱作痛……
「交易的同時,你也付出了感情不是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已不是交易,而是一場故事的開端。
「對她,只是需要。」他望向窗外,才發現原本的湛藍的天空已漸漸被陰的烏雲覆蓋。
「你是怕郁彌取代了她的位置,所以才這麼說。」邪月從他的這些話中總算抓到一個重點。
他們都知道黑月的心會如此封閉都是因為那個美麗的天使,他的心只有容下她的位置,其他人一概被回絕在他的心門外;可是,觀月郁彌的闖入卻是他始料未及的,更讓他料想不到的是,他竟會愛上她,而如今,他卻即將摒棄她,選擇將她遺棄。
「那跟你無關。」黑月的心猛跳了一下,俊臉迅速冷得彷彿降至零下的冰冷。
「郁彌無依無靠的,你要讓她去哪裡?」邪月氣呼呼的睨著一臉冷漠又無情的好友,沒想到黑月除了沒心肝外,簡直不是人。
「東堂的其他分支,隨便給她找一個棲身處。」黑月轉過身,不懂心中的痛為何蔓延至每一根神經。
「郁彌。」轉身的同時,他看見門旁刷白了一張臉的觀月郁彌;他想解釋些什麼卻又被腦中那股堅定的想法給抑止,有的只是一貫的冷漠眼神。
「她」是誰?怎麼她從來不知道?倬的心中還有一個她不知道的女人存在。
觀月郁彌捂著嘴,身子無法抑制的輕顫著。她生怕自己一時克制不住而讓在眼眶打轉的淚水流下;方纔他和邪月的對話她都聽見了,?倬竟然嫌她麻煩,而要送她到其他地方?!
她以為現在的倬已經和以前不同,是有點愛她的……可是,沒想到,倬卻早有意中人,而她--竟是被?倬選擇放棄的那個……
「郁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邪月現出招牌笑容充當和事佬。該死,他竟沒注意到觀月郁彌就站在門口聽著兩人的對話。
觀月郁彌含著淚,在兩人驚愕得尚未回去過神之際便倉皇的逃離實驗室。
「郁彌--」邪月不客氣的白了身旁始終無動於衷的超級大木頭一眼。
討厭……她討厭倬……
☆ ☆ ☆ ☆ ☆ ☆ ☆ ☆ ☆ ☆ ☆ ☆ ☆ ☆
觀月郁瀰漫無目的、俱具無魂的軀體緩緩走著,每走一步就是一次心痛,一想起?倬那些傷人的言語,她的心彷彿是被人活生生的撕裂般疼痛。在人潮熱絡的市區裡,她落寞孤單的身影格外顯得無助和傷心。
看著華燈初上的街頭,身旁一對對低語呢喃的情人,都教觀月郁彌羨慕和心傷;她好羨慕這些無憂無慮的情人們。
看著身旁令人欣羨的情人,她便不斷想起東堂那些令人羨慕的一對對有情人--陰美冷漠的魅影總是細心溫柔的呵護著任羽韻;冷艷的冥月總是能在溫柔多情的丈夫身旁顯得如此嬌柔幸福;蠻橫拙名的唐清蓉是任羽東心愛的老婆。
為什麼她和倬都無法像這些人般恩愛甜蜜?為什麼?倬總是戴著一層面具在看著她?為什麼她問題猜不透冷漠的他在想些什麼?
在她以為倬是因為她的付出而有些回應時,他竟然又說出這般傷她心的刺耳言語,他是在以傷害他、踐踏她為樂嗎?否則,他怎麼會說得這麼理所當然又事不關己的樣子。難道,在他心中,她真的那麼不重要、也不必需要……還是,就像?倬說的,他們之間有的只是一場交易……
是啊!應該是這樣的,要不,怎麼倬不來追她、甚至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還放她一個人跑出東堂、不聞不問……
淚緩緩的滑落,無聲無息的佔據她蒼白的美麗臉龐,昔日一雙靈活的美眸也因傷心而顯得無神與失落。
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觀月郁彌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無助再度侵上心頭。離開了東堂她已無處可去,落單的纖細身子在繁華的街頭中那麼的渺小、不起眼。她再度邁開疲憊的步伐,將自己隱入人潮中,試圖忘卻那擾人又傷人的事實和她最心愛的?倬眼中的冷漠……」
☆ ☆ ☆ ☆ ☆ ☆ ☆ ☆ ☆ ☆ ☆ ☆ ☆ ☆
一連數天的綿綿陰雨,讓人心情鬱悶。
黑月神色黯淡的站在落地窗前,望著自從觀月郁彌走後便下個不停的陰雨。
觀月郁彌的離開對他來說應該是輕鬆的,可是,他的心在她走後卻一直不停的抽痛著,到了夜晚一合上眼,腦中浮現的全是她那迷人的笑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