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叫你走嗎?」真是笨女人。
觀月郁彌虛弱無助的淌著淚,梨花帶淚的臉龐讓人好生心疼。「我擔心你會受傷……」那時她見那把刀即將砍上他,她一急之下才連忙衝到他身後替他擋了那一刀。
「愚蠢。」就說她會成為他的負擔,還真是沒料錯。
「我……」
「你還真不是普通麻煩,事情都讓你搞得一團亂;更糟的是,還讓江口給逃掉。沒事你跑來香港做什麼?還與江口龍澤在一起?」黑月冷漠的斥責挾帶著觀月郁彌未察覺的擔憂。
如果她真的有個什麼,那江口龍澤也別想活;不管他躲到哪裡,他都會把這鼠輩揪出來大卸八塊,讓他死無全屍。
「我是來幫堂主帶一些新的玩具回台灣給他孫子的,誰知剛好遇到同鄉的江口龍澤,在異鄉遇到同鄉人總是讓人感到放心,所以我才應他的要求到他住的地方一坐,誰知道他竟是你這次的目標……」她只是很單純的來香港,沒想到卻壞了黑月的事。
「那種危險場面,你不該再衝進來,那只會造成別人的負擔。」他火怒的斥道。
女人永遠分辨不清事情的危險性,在危急時只會像只無頭蒼蠅般亂撞亂飛。「笨。」他低咒著。
「我知道……對不起;但我只是想保護你……」那是一種本能,愛他的本能。
她當時就只有這個念頭--保護他。
黑月眸中迅速竄過訝異,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竟在那種廝殺的混亂場面下只是單純的想保護……他。
從他懂事以來,每個個都瞧不起他,恥笑他是孤兒、以欺侮他為樂,甚至將他推入危險,視而不見的讓他陷入危險中而不救他;而觀月郁彌竟想靠自己那微薄的力量來護衛他……
「你醒啦!」楚柏推開門領著醫生走進房來,讓充滿火藥味的房間頓時柔和不少。」這是東方山莊的醫生,他來幫你換藥。」
黑月冷淡的別過臉,漠視床上人兒的清淚與痛楚。
「好歹郁彌也替你挨了一刀,別一副她欠你好幾百萬的模樣。」楚柏推推如木頭停立在窗前的黑月。
「多此一舉。」嘴巴是這麼毒辣的說著,心底卻不停的因她方纔的那句話而泛著波波暖意。
「依你的身手,那些人根本不是你的對手,她這傷的確有點白挨;可是,你你也得站在她的立場想想。」楚柏別有涵義的說著。
黑月不耐的瞥了楚柏一眼。「她這標準的麻煩,有什麼立場?」
「若不是愛你,她何苦挨這一刀?」一個巴掌是拍不響的。
黑月的心沒來由的狂跳,「我和她之間不是可能的。」他處理提醒自己,對她只能止於肉體上的歡愉,不能有深入的感情產生。所以,他才一直對她保護這種忽冷忽熱的態度。
可是楚柏的一番話加上觀月郁彌方纔那分真心讓他的心開始躊躇不已。現在竟有股衝動--想抱抱她。
但他過分的理智隨即抹去這可笑的想法。
「那你又何苦把刺傷她的人剁成肉醬?而且,那時你還失了神的被人不小心傷了一刀。」楚柏惡意的大力拍著他藏在袖下的傷口,提醒著他的在意。
黑月無言的望著窗外。
「傷口有點化膿,要小心照顧。」醫生走近兩人之間交代著。
「喔,黑月會注意的,我送你出去。」楚柏朝床上的人兒努努嘴後,便領著醫生走出房間,將空間留給兩人。
「黑月,對不起……」觀月郁彌淌著淚,無助的看著一如往昔般冷漠難近的黑月。
她知道,這次自己是真的造成了他莫大的麻煩,還讓江口龍澤逃跑;縱使她說一萬次對不起,也彌補不了黑月這次的損失吧!一思及此,淚更是不聽話的猛掉。
「休息吧!」黑月冷淡的丟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的旋即踏出房門。
觀月郁彌輕咬著唇,忍著腹部不時傳來的疼痛,不爭氣的淚就在黑月消失在門口時又佈滿紅腫的眼眶。
他一定很生氣吧!所以才會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那也是她自作自受,不是嗎?
「倬……」她幽幽的喊著總是令她心碎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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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是殺手最好的保護色,而暗夜更是他們獵殺獵物最好的時機。
深暗的夜,在銀白色的月光照耀之下顯得柔和許多,為夜帶來嫵媚的一面。
黑月如般輕巧的靠近床洞,無聲無息的凝視著床上熟睡嬌憨的美麗容顏。透過月光,他發覺觀月郁彌竟眉頭深鎖。
是因為傷口痛嗎?他想。
「唔……」適時,觀月郁彌因傷口疼痛而呻吟著。
黑月輕觸她緊揪的眉心,接著又轉移到她腫如核桃的雙眼;下午他離開後,她肯定是哭了一整個下午,要不然眼睛怎麼會浮腫成這樣……
心頓時發疼得令他不知所措,他不懂自己為何會心疼?為何就是對這女人放不開;他明明火怒的離開這裡,卻又不知為何的想來看看她……
難道他真的如楚柏所說的,他愛上了她卻不自知?
觀月郁彌輕吟出聲,讓黑月飛快的抽回停留在她臉上的手。
「痛……」傷口傳來的疼痛她緩緩醒來。
一張眼,黑月那張狂漠的臉龐便落入她那濡濕的眼中。「倬……」哽咽無力的聲音讓黑月的心頓時緊揪成一團。
「要不要叫醫生?」他冷漠的語氣早已消失不見,有的只是久違的溫柔。
對她,他似乎無法像以前一樣的漠視。
「不用了……已經不那麼痛了。」她擦著因疼痛而滑下的淚水。
黑月伸出手取代她的手,為她輕柔的拭去溫熱的淚。「明明就很痛,還這麼逞強。」他的心正在發疼。
「看見你就不那麼痛了。」他是她最好的止痛劑。
黑月怔了怔,手邊的動作也跟著停頓下來;久久,他才回過神。
「是嗎?」
他一直以為自己被這世界遺棄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他是不被需要的、是多餘的;但沒想到,自己竟也有被這麼需要的一天……
「倬」她放心開口叫他的名字。她喜歡他的名字,喜歡這樣叫著他;那表示,他們之間沒有距離。
黑月抬頭,望進她那雙盛滿羞怯和希望的水眸。
他喜歡聽他這樣喊他,她柔柔淺淺的音調讓他覺得舒服。
「可以抱抱我嗎?」
他們之間一直只有肉體上的交易,從來沒有真心的擁抱;她好想念他那次突如其來的擁抱,雖然那只是一場無心的結果,但那感覺卻讓她畢生難忘,在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活得她漂亮,只因那不是沒有感情的交易。
黑月不自然的伸出手,用著生澀的動作將她擁入懷。
「下次別再這麼傻。」他無法想像若她真的有什麼不測,他該如何去面對這一切。
他發覺自己的世界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早有她的影子一步步地融入他的生活,他的生活,已經少不了她的笑容和身影。
觀月郁彌忘了傷口的疼痛,含笑的依偎在黑月懷裡,「謝謝。」她滿足的散發著迷人笑意。
自從父親死後,她就再也沒這麼滿足、幸福過。以前,她以為這輩子她只能靠著回憶來紀念他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戀人,她天真的以為她的世界只要有父親的疼愛便足以彌補這份遺憾,然而父親的驟逝卻讓她的以為在一瞬間全數毀滅。
只是沒想到,父親的殘廢卻讓她有機會再次見到他,縱然他早已忘了那段往事,而她還傻傻的交出自己不悔的真心讓他糟蹋,她卻甘之如飴的守在他身邊,只因只有他溫暖的胸膛能讓不安、惶恐的她感到安心。
經過這些風波,她知道自己已經無法離開他;即使,他沒承諾愛她,她也願意守在他身旁一輩子。
只因,她愛他。
漫漫長夜,在銀白色的月光下更顯得浪漫溫馨;觀月郁彌就在這安靜又溫柔的時刻下,靜靜的聆聽著黑月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而緩緩睡去,而黑月眼中的溫柔情意卻是她始終未發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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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堂大廳上,堂主唐威正一邊看著好戲、一邊喝著上好的烏龍茶,身旁還有一直凝視著嬌妻任羽韻大發雷霆的魅影及一臉含笑的邪月。
「哇--讓你去一趟香港,怎麼搞得一身傷回來?黑月,你怎麼照顧郁彌的?虧你還是冥獄的高級殺手,竟然讓你自己的女人受傷回來,你到底有沒有盡到保護她的責任?」任羽韻一見到臉色蒼白又負傷的觀月郁彌,一張嘴就忍不住數落著從頭到尾就是一副事不關己的肇事者黑月。
「羽韻,其實是我自己不小心,別怪倬。」觀月郁彌急著為黑月解釋。
「黑月,你看郁彌到現在都還在為你講話,你倒是開口說個什麼啊!」要不是魅影即時拉住氣呼呼的嬌妻任羽韻,她老早就衝過去拉起一直穩坐如山、動也不動的黑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