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齊不存在這個世上呢?」他試探的問道,一雙深邃的黑眸緊鎖那張令他動心的嬌艷美顏。
不存在……容甄驚訝的看著眼前帶點邪魅又俊美的海冥,他的意思是……齊死了嗎?
「你殺死齊了?」原本無神的大眼,因這個臆測而有了一點生氣。
但,那是怒火爆發的前兆。
海冥轉過身,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你下令殺了齊!是不是?」她激動的咆哮著,心在半空中懸著。
「這一輩子,你只能愛我一個人。」他只給了這個答案。
容甄憎恨的推開眼前這個沒血沒淚的魔鬼,「為什麼-你非要拆散我們不可-"
他真的殺了齊……
容甄原本還殘存一絲齊活著的希望,在這一刻全數崩潰,她的心頓時墜入黑暗的深淵之中。
二十年來她刻意抹煞那段幸福的日子,她的生命在冥哥哥消失後就只剩心跳,沒有所謂的情感、笑容……
是齊讓她學會笑、學會哭、學會愛……
「這輩子,我都不會愛上你-"她的齊已經離開她了。
海冥只是靜靜的看著那修長的麗影,漸漸消失在他視線之內,黯淡的黑眸正透露著隱隱疼痛。
「不要靠近我。」容甄冷冷的警告著靠近她的海冥。
「你一整天沒吃了,吃點東西吧!」海冥將托盤放在她眼前,希望精美的餐具能引起她吃飯的慾望。
容甄一手揮掉那裝著美食的精美瓷盤,頓時地上多了摔碎的瓷盤屑和食物。
「我不想吃魔鬼給的東西。」他是十惡不赦的撒旦,自私的魔鬼。
海冥只是靜靜的收拾著凌亂的地面,並十分有耐心的在二十分鐘後又端來一盤食物。
「這裡沒有僕人,所以他放置好托盤,希望她能多少吃一些。
「我說過我不想吃你給的東西。」她再一次揮掉食物,怒眼相待。
「就為了齊?」他眸中閃過一抹黯淡。
「十個你也賠不起一個齊,和你生活簡直像是活在地獄一般。」她挾帶怨怒地吼道。
只要多看他一眼,她就會想起齊無辜的死,可她卻必須拖著一個空殼般的身軀,和殺人的兇手活在同一個空間裡。
停下收拾的工作,海冥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一句:「是嗎?」
「夠了,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只要多看你一眼,我就想死,只要一聞到你身上的味道,我就想吐。」
她討厭他老是裝作愛她、默默承受這一切。
他是高高在上的獄帝,大可以選擇別的女人來當他的妻子,何必硬要拆散她和齊,甚至不必紆尊降貴做這一切下人該做的事,只管做他尊貴的獄帝。
「我不想再見到你。」她好恨他。
「甄……」
「我說我不想再見到你。」她冷漠的下了逐客令。
海冥端著盛滿碎片的托盤,安靜的步出房間。
「齊-」容甄心碎的輕輕喊著。
在海冥離開房間的瞬間,容甄釋放了諸日來強忍的痛苦,讓淚水淹沒她那顆早已不知是否還活著的心。
「甄……」
容甄緩緩張開略腫的眼,找尋那熟悉的聲音來源。
映入眸中的是齊那張削瘦卻不失俊美的臉龐。
「齊-」她不敢置信的輕呼,生怕一個呼吸齊就會消失。
「真的是你?」她喜極而泣的撫著那張她日夜思念的臉龐。
「是我。」他握住她的手,藉由手心的溫度來傳達這真實的一切。
她放縱的將自己埋進那熟悉的頸窩輕輕啜泣,「真的是你。」
「別哭了。」他心疼的安撫著懷中顫抖的身子,情難自禁的吻著那不斷掉落的透明淚珠。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她好想他。
「傻瓜,這不就見到我了嗎?」他寵溺的捏捏她小巧的鼻頭。
「為什麼你就像空氣般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我以為海冥他判了你死刑。」
為什麼海冥不將這件事告訴她,反而讓她誤以為他殺了齊?
齊站起身,靜默不語。
「齊,這陣子你去哪裡了?」看著沐浴在月光下的齊,她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那種感覺從一見面開始到現在始終存在。
「我一直……在你身邊。」他轉過身柔柔地說道,溫柔的眸訴說著他繾綣的愛戀。
望著他黑眸中的溫柔,那份莫名的熟悉再度在心底激起陣陣漣漪。
「在我身邊?」為什麼她沒發覺?
「只要你需要我的時候,我都在你身邊。」他憐惜的撫著她光滑的臉龐。
齊一直在她身邊,而她卻不自知?
「我該走了。」輕輕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齊像風一樣的消失在月光下。
齊……
第七章
在冥宮西處,有一棟禁止進入的神秘古堡,白天時古堡美麗輝煌的外貌令人讚歎,入夜時,它宛如惡魔的血巢,透露著陰冷的詭異氣氛。
古堡內部裝潢得十分氣派,彷彿十六世紀皇室庭園般的貴氣,這裡專屬於冥獄最高領導人之一-獄帝海冥,除了海冥外只有一人可自由進出這裡。
「『齊』那張特製的臉皮,撕來撕去不累嗎?」海玄冷淡的嘲諷聲在石門後緩緩響起。
如真皮般的假面具在海冥手中緩緩撕落。「玄,你進來也不敲一下門。」海冥一邊將那張皮收進抽屜中,一邊輕斥兄長的不禮貌。
「沒聽過冥王進門還要敲門的。」他反諷弟弟談戀愛後就變笨的腦袋。
海冥拿起沾好藥水的毛巾清除著臉上的黏膠,「你進來的是獄帝一向禁止旁人進入的私人專屬空間。」好歹他也是個呼風喚雨的冥獄之帝。
「為什麼不告訴容甄,你就是齊的化身?」海玄一派優雅的靠在椅子上,全身散發一股令人無法漠視的邪美氣息。
「我原本只是想借由齊這個身份喚起她曾有的記憶,順便試探她是否還是當初那個容甄,沒想到……」
「沒想到,這盤棋卻沒照你的計劃走,還讓你情不自禁的以齊的身份和她發生關係,讓她愛上齊這個本來就不存在的人,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你只好扮起壞心的第三者,讓自己跳入黃河也洗不清。」海玄從容的替海冥接完話。
海冥輕笑,這個和他外貌一模一樣的大哥,除了冷漠無情點外,對他這個弟弟的點點滴滴還沒到毫不過問的地步嘛!
「那你打算怎麼演完這場戲?」這才是他今天來的重點。
這對冤家的戲已經拖了二十年,他這個做大哥的有點看不過去了。
海冥聳聳肩,「目前只能這樣。」因為容甄對他的恨正燒得旺盛。
「是嗎?」他倒不覺得目前只能這樣。
「容甄現在正恨不得殺了我,如果把這一切供出來,難保她不會一氣之下一走了之,當初我對她的遺棄讓她恨我足足二十年。」
「你打算再瞞她二十年?」海玄深深笑道。
愛情果然會讓人變得又笨又遲鈍。
「她愛的是齊,不是我。」他的心不禁糾了一下,這就表示她的心不再只屬於他一人。
「可是齊和你卻是同一人,她愛的就是你,而你只不過是借由齊這個身份與她談情,面具後的你才是她真正要的,不是嗎?」海玄替自己斟紅酒,搖搖手中那盛在玻璃杯中的美麗。
除了那張臉不一樣,其他的都是冥的本身,就像他手中這杯紅酒一樣,只是隔著一層透明的玻璃,裡頭裝的還是紅酒。
「我不知道,她是愛戴上面具的齊;還是面具後的我。」
「反正,都是你。」海玄一口喝光那誘人的紅酒。
問題是,容甄卻愛上齊啊!
容甄緩緩踏上石階,望著不遠處的美麗瀑布,吸引她注意的是瀑布旁那片桃紅的櫻花林。「櫻花……」
她疾步的奔向那片桃紅,望著它美麗的林身和那一片接一片落下的繽紛花瓣。頓時,她陷入那與齊曾一起共度的美麗日子,正當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美夢時,耳畔卻響起了溫柔的磁性嗓音。
「喜歡嗎?」
毫無預警的,海冥的聲音傳進了耳內,也打破她美麗的回憶。
「獄帝都是這樣突然闖入別人的空間嗎?」她討厭看到他,縱使她知道齊沒死,可她也無法給他好臉色看,誰叫他硬生生的拆散他們。
「打擾你回憶的時光我很抱歉,有嚇到你嗎?」他知道她驚訝他的出現。
容甄冷淡的轉過身,又冷言冷語的譏諷著:「只要你那張惡魔般的臉別出現在我面前。」
「我的臉……有這麼可怕嗎?」她當真這麼討厭他?
容甄輕哼一聲,臉上淨是不屑與鄙夷。「要再找一個跟你這種小人一樣的臭男人,已經找不到了,你說可不可怕?」
「我們需要每次見面都針鋒相對嗎?」他現在只想以海冥的身份疼她、愛她、補償他之前所欠她的。
「這一輩子,是這樣了。」她看都不看他一眼的答道。
「難道,你這一輩子都不會愛上我嗎?」他想聽她只對他一人說愛他,而不是對著齊那張面具。
容甄露出一抹惡意的冷笑「這輩子,我只會恨你;愛你,簡直是天方夜譚。除了齊,我不會再愛上另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