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走下樓,看到霍均曜悠閒的坐在客廳看報紙,她就有一種預感--她恐怕連出門的機會都沒有了。
聽到下樓的腳步聲,他立刻收拾報紙,然後起身面對她,「妳起床了。」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起床了。」她的臉不自覺的又紅了,看著他,她沒辦法不想昨晚的事情。
「妳可以再多睡一會兒,用不著這麼早起床。」
冷哼了一聲,林曉蕾沒好氣的說:「你很希望我上班遲到對不對?」
「妳不用上班了。」他的口氣像在宣告她被開除的老闆。
這實在是太好笑了,「你不是我的老闆,恐怕沒有資格把我開除。」
「我已經幫妳打電話到公司辭職了。」霍均曜說得很理所當然,好像這是他應該做的事情。
怔了一下,她的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你說什麼?」
「妳應該很清楚,我不可能再讓妳去那種地方工作。」
半晌,她只能訥訥的吐出兩個字--「天啊!」她不敢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
「如果妳堅持要提早接觸社會,我會幫妳安排工作。」
過了一會兒,她終於有辦法大開嗓門發出控訴,「你太過份了,你怎麼可以自作主張幫我把工作辭掉?」
眼神銳利的一沉,他的聲音冷得會令人發毛,「難道妳喜歡當交際花?」
「交際花?」她的音量馬上減低三分之二,沒辦法,她沒本事面對「強權」。
「如果不是交際花,幹麼陪男人喝酒?」
「我……」嚴格說起來,她是陪人家喝酒,只是情況不是他想的那麼一回事。
「妳可以學習獨當一面,但是用不著作踐自己。」
「……」林曉蕾張著嘴巴卻吐不出一句話,因為她也不認同自己的行為。
「我有責任保護妳,不可能讓妳繼續待在那種地方工作。」
「我只是跟同事聚餐,這跟公司完全沒關係。」她總算把重點說出來了,不過,她比蚊子稍微大一點的聲音實在毫無說服力。
彷彿沒聽見似的,霍均曜自顧自的又說:「還有,以後不要隨隨便便搭人家的車,萬一對方是個色狼,妳知道這樣子有多危險嗎?」
「你未免太會操心了吧。」
「如果妳有點腦子,我就不必為妳操心了。」
張著嘴半晌,她氣呼呼的擠出話來,「是,我沒腦子,你才有腦子。」
「最近公司很忙,不過,我會盡快安排妳的新工作。」
「不用了,我這種沒腦子的人還是不要麻煩你比較好。」
「妳以為說這種任性的話就很了不起嗎?如果真的想成為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大人,妳應該做的是在工作上好好表現。」
瞪著他,林曉蕾卻沒辦法反駁,她不能不承認他說的是事實。
「今天晚上我會回來吃飯。」話一出口,霍均曜也嚇了一跳,他幹麼討好她?
「你要不要回家吃飯,那是你的事,你用不著告訴我。」
「妳的黑眼圈都出來了,待會兒乖乖的回房間睡一下,我去公司了。」他拿起擺在大茶几上面的公事包走了出去。
她就這樣子妥協了嗎?要不然,能怎麼辦?就算現在趕去公司上班,她也已經遲到一個多小時了,而且,怎麼解釋霍均曜代她辭職的事?算了,她已經餓得四肢無力,還是先吃早餐,其他的晚一點再傷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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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夢半醒之間,她好像聽見了手機的呼喚聲,伸手摸了半天,總算從床頭櫃上抓到手機了,湊近耳邊,她咕噥的「喂」了一聲。
「林曉蕾,妳到底在搞什麼?」
倏然清醒過來,她連忙從趴臥轉成坐姿,臉上連忙堆起了笑容,雖然對方根本看不見,「我正想要打電話給妳。」
「這樣子啊,這個時候才想到哦。」停了大約三秒鐘,丁敏幾乎是咬著牙擠出話來,「那麼,請問妳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縮了一下脖子,林曉蕾悄悄的轉頭瞥了眼床頭櫃上的鬧鐘--兩點了,這個時候才想到打電話好像慢了點,不過,如果丁敏知道她根本忘了這件事,她會更生氣。「對不起,我早上很忙。」
「這樣子啊,妳在忙什麼呢?」丁敏的聲音變得更輕更柔了,不過,卻有一種風雨欲來的味道。
「……我幫曹伯除草。」她覺得心跳得越來越快,她實在不適合撒謊。
「妳的意思是說,妳認為除草比告訴我辭職不幹了來得重要嗎?」
「不是。」
「那是什麼意思?」
「我想,不急嘛!」
「是啊,妳不急,我可就慘了,每個人都問我到底發生什麼事,妳幹麼突然不做了?人事部的經理還頻頻向我抱怨,妳知道我有多難做人嗎?」丁敏越說越激動,如果她們現在是面對面,她很可能會失控的掐住好友的脖子。
連忙把手機拉離耳邊,林曉蕾抖了一下,她的耳膜差一點被震破。
深呼吸一口氣,她再度把手機拉近,用非常軟弱的聲音說:「我很抱歉,真的沒想到會搞成這個樣子,霍均曜擅自幫我把工作辭掉了,我也沒辦法啊。」
「我就知道這件事一定跟霍均曜有關……等等,難道妳昨晚被他逮個正著?」
「正是,我不但喝了酒,而且又是男同事送回家,他看到了當然會生氣。」
輕輕吹了一聲口哨,丁敏已經忘了剛剛還氣得半死,她不可思議的道:「原來那個傢伙也會吃醋!」
「吃醋?」
「他大概連作夢都沒想到妳會這麼有男人緣,現在開始知道緊張了,為了防堵情敵出現把妳從他手中搶走,他乾脆直接幫妳把工作辭掉以絕後患。」
「是這樣子嗎?」好友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可是,她總有一種不實在的感覺,他昨晚生那麼大的氣真的是因為吃醋嗎?其實,如果不是因為她忙著跟他嘔氣,應該早就意識到他這次的反應特別激烈。
「我百分之百確定,這下子妳可開心了,那個傢伙並不是不在乎妳。」
「他真的在乎我嗎?」雖然嘴巴上還是很不安,林曉蕾卻覺得自己好像飛起來了。
「奇怪,事實都擺在眼前了,妳怎麼反而變得一點信心也沒有?」
「妳不懂又愛又怕受傷害的感覺。」她所做的每件事無非是想吸引他的注意,可是利用其他的男孩子來刺激他,這可不在她的算計中,而且,她不認為自己在他眼中已經擺脫「小孩子」的階段,現在她就算有所進展了,還是跟原先的理想有一段差距。
「妳的問題真的很多,算了,我懶得理妳。」頓了一下,丁敏還有難以消除忿忿不平的心情,「雖然是那個傢伙製造出來的麻煩,可是妳沒有立刻打電話知會我一聲,這就是妳的錯,妳別想推卸責任。」
「對不起啦,改天我請妳吃大餐,鄭重向妳賠不是,這樣子可以嗎?」
一個冷笑,丁敏一副「妳少瞧不起人」的口吻,「妳以為花點錢就沒事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妳知道我這個人頭腦簡單,我只能找到這種方式表達我的歉意。」真是的,因為一時的疏忽竟然落個自我貶低的下場,不過,如果可以結束她大小姐的疲勞轟炸,她這麼一點犧牲是值得的。
像在考慮是否就此算了,丁敏沉吟了半晌,終於鬆口了,「好啦,看到妳還有一點悔改的意思,我就饒妳這一次,不過,以後我再也不會幫妳介紹工作了。」
「我知道,我不敢奢望妳會再幫我。」
「我不跟妳說了,我們改天再聊,拜了。」
手機扔回床頭櫃,林曉蕾重新縮回被窩。他終於把目光稍稍轉移到她身上,可是,這是不是表示他們之間的情況會完全改觀?她恐怕得再觀察幾天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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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掉手中的筆,霍均曜揉了揉太陽穴,他起身泡了一杯即溶咖啡,一想到自己昨晚失控的行為,就沒辦法靜下心來工作。
他怎麼會讓情況變成這個樣子?經過昨晚的事情,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產生微妙的變化了,可是真正令他不安的是,她對他的影響力竟然如此強烈。
因為這樣的不安,他竟然有一種害怕的感覺,繼續下去,她不但會攻佔他的思維,還會左右他的情緒……聰明的話,這個時候他更應該跟她保持距離,免得她破壞他原有的生活方式。
事情真的有這麼容易嗎?他想要保持距離就可以保持距離嗎?即使她不來刺激他,他還是會企圖掌握她的每一件事情,因為她是他的責任,他沒辦法對她的存在視而不見。
不管如何,如果他想阻止情況失控,就不可以讓她有機會接近他,尤其像回家吃晚餐這種事情,他更應該避免。
這時,內線電話響起,他按下免持聽筒的通話鍵,秘書的聲音傳了過來,「執行長,總裁在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