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歎息聲自紀香雲的紅唇中游出,其中不知包含了多少無奈、哀怨與悲傷。
「他若真有心挽回這段婚姻,三年來有成千上百個機會可以讓他彌補,但是,他沒 有。」
「我可以送你去找他。」
「不必了。心不在,光捉住軀殼又有何用?」
不知是誰說過,世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亦不是天涯各一方,而是愛人 的心中沒有自己的存在。這種痛苦她已親身嘗過,三年來,這種錐心泣血之痛業已深深 刻劃在她骨骼裡,深入血肉,無法消失。
「假若你有因難,我也不勉強你。我可以找其他人幫忙。」
「先告訴我你的計畫。」若是讓她去找其他男人,不必等仲儒給他一頓打,他自己 就首先不會原諒自己。
紀香雲輕歎一聲,方幽幽道,「仲儒不肯和我離婚,而我又不想一輩子和他這樣貌 合神離的過下去。所以我想搞外遇,讓他有理由甩了我。」再不離開他,她怕自己會恨 他,會恨到想殺了他!她不能讓自己走到這種毀滅的地步,就算不為她自己,也要為肚 子裡的孩子著想。
「若你外遇的對象是我,他會殺了我的。」孟伯儒苦澀一笑。但是在這之前,他會 先痛打鐵石心腸的弟弟一頓。
「不會的,仲儒很尊敬你,假如他知道我外遇的對象是你,他一定會大方的簽字, 而且絕不會藕斷絲連。」因為他根本就不愛她呵!「一等我和仲儒辦好離婚我便會離開 ,你只要說我又喜歡上別人就沒事了。」
孟仲儒啊孟仲儒,你看你造了什麼孽!怎會讓一個女人提出這樣荒謬的主意,只為 了讓彼此自由?
在孟伯倫的心中,紀香雲不只是他的弟妹,他將她看作是自己的妹妹一般疼惜。看 到她這般為情所困,他真的很不忍心,卻又想不出個辦法解決……「我已經有老婆了。 」他突然說。
「呃!對不起,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應該的,因為我們婚結得很倉卒,過程有點曲折離奇。」思及和紫綾 這一路走來發生的一切,孟伯儒唇畔不禁勾起一抹笑意。「我已經在籌備我和紫綾的婚 宴,打算在最近將她介紹給家人認識。」
「那……我找別人……」紀香雲慌亂的只想離去。
「不行!給我兩天的時間,讓我探探仲儒的口風,我不相信他對你沒有感情。」孩 子都有了,怎麼可能沒感情?。「再不行,就照你的計畫進行。」
「但是大嫂那沒……」
「沒關係,我會和她講明白的。」內線電話再度響起,打斷了他的話。
「懂事長,夫人剛剛上去找你了。」是接待小姐打來的。
「好,我知道了。」孟伯儒飛快地轉身,眉飛色舞的告訴紀香雲,「正好她來了, 等一下介紹你們認識。」他按著又按下內線,「何秘書,待會兒讓夫人直接進來。」
「咦,夫人剛走而已啊!」
孟伯儒與紀香雲對視了一眼,心中一突「什麼時候的事?」他在心中祈禱是自己多 慮了。
「就五分鐘前啊!」
第九章
紫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公司的,更不知道是怎麼來到這裹的。自公司出來後 ,她便猶如遊魂般在街頭遊走,直到天黑了,星星也出來了,雙腳早就麻痺,而淚水更 是落了又停,停了又落,在臉頰上留下兩道傷心的痕跡。
待她回過神來,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來去匆匆的人潮竟讓她感到十分茫然與不安 ,一股莫名的恐懼佔滿她的胸臆……離開了孟宅,離開了他,她該去哪裡?
她不能回南部家裡,她這個模樣定會將家中老父老母嚇去半條命;去找同事?可她 辭職後便鮮少和他們聯絡了。那麼她到底該去哪兒?哪裡能夠讓她休息,修補破碎的心 ?她不過是在孟宅住了兩個月而已,卻好似所有的人事物都換過了一樣,沒有一樣是她 所熟悉的……這種無所做的感覺太恐怖了,她幾乎要讓心中的恐懼吞噬殆盡。
終於。她想起自己還有個地方可去」」她當初承租的小套房租約還未到期,她的東 西都還放在那裡。於是她舉手招了輛計程車,前往她目前唯一的避風港舔舐傷口。
這些日子對她而言仿如南柯一夢」」她做了個好美好美的愛情夢,若是沒讓她聽到 那些話,她的愛情夢怕會一直做下去;是她自己傻得沉溺在自己所編織的夢世界裡,怪 不得人。
孟伯儒對她雖好,也曾說過喜歡她,兩人更是發生了關係,但這又有何意義?又能 代表什麼?一切都是她一相情願罷了。
是她自己假戲真作,自作多情地一頭栽了進去,活該現在受這種椎心之痛、情感的 折磨……也難怪孟伯儒從不曾對她說那三個字……淚水再度泊泊流下她濕濡的臉,她該 恨他給她希望的,可是,她又有何立場去恨他呢?
以他妻子的身份嗎?說出來只是徒惹眾人笑話、自己心傷罷了。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紫綾趴在床邊痛哭失聲。
最傷心的是,她發覺自己竟還是無法恨他……「你叫孟仲儒那個混蛋馬上、立刻給 我滾回來!」
孟伯儒對著手機怒吼,不在乎引來路人的側目,心中想的、念的是快點找到他那個 磨人的笨妻子。
搜尋了一下午卻半點消息都沒有,令他急得頭髮都快變白了。所有她會去、可能去 的地方他全找過,就是看不到佳人芳蹤。他甚至在她套房樓下守株待兔,可是隨著時間 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的心情也益發沉重。
孟伯儒著急的再次抬眼看著沒半點亮光的套房,心中不籪祈禱她只是躲起來,而不 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等他找著了她,非先打她一頓屁股不可!
話聽一半就跑了算什麼?為什麼不衝進來質問他?
她和奶奶吵架都可以理直氣壯、口若懸河,怎麼一碰上感情的事便像個膽小鬼,寧 可傷心離去,也不願和他面對面?
可惡!
「該死!不管你要怎麼樣都行,只要你快點出現!」他低吼。
孟伯儒將手上的煙蒂丟到地上加入它的同志裡踩熄,火氣不由得又冒了出來。還沒 找到她,他可能就會先得肺病升天了!他氣憤地將剩餘的香煙揉成一回丟開,按著邁開 大步,打算進她的套房看看,也許可以查到蛛絲馬跡。
若再沒線索,他發誓一定會去報警!
孟伯儒又急又氣又不安的站在套房門口,正思索著該用何種方式進入,不料手一推 ,門便打開了。
一瞬間,他的警覺性提到最高點,他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進去,順手抄起角落的 球棒防身。待他兩眼適應了黑暗後,雙眼一溜,立即在床邊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正是那個把公司的調查部折騰得人仰馬翻,讓他找了一個下午,擔心得快捉狂的笨老婆 !啪的一聲打開電燈,孟伯儒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走向紫綾,每走一步怒意便上升一度 。再思及她竟糊塗的沒關門,怒火一下子衝到了頂點,將找到她的喜悅完全焚盡。
不過,當他看清掛在她臉頰上的兩行淚痕後,洶湧的怒滿瞬間被澆熄,留下的只有 滿腔的不捨與輕歎;再見著她疲憊的倒臥在床上,他心頭更是一緊。
他心疼的伸出手指輕輕替她拭去淚痕,卻因而驚醒了她「你來做什麼?」紫綾冷冷 她看著他,睫毛上猶掛著淚珠,看起來益加令人心疼。
「來找我的笨老婆。」
紫綾雙唇一抿,強忍住威脅要決堤的淚水,瘖啞的開口:「你來得正好。
走,我們現在就去離婚。」
孟伯儒歎息著勾住她的小蠻腰,將她鎖在懷中,心知一時之間要她氣消是不可能之 事;但在心底,他卻為她打翻醋罐子感到竊喜不已。看她之前與丁詩情過招玩得不亦樂 乎,連半點醋味都聞不到,害他著實擔心了好一陣子,誤以為全是他自作多情,不過現 在可好了「放開我!你沒有權利抱我!」紫綾拍著腰際的鐵臂怒道。
孟伯儒聞言立即不悅地皺起眉,低聲宣告,「只要我沒有簽字,你永遠屆於我!」
「我才不屬於任何人,我只屬於我自己!」紫綾呲牙咧嘴地對他吼,「你還不放手 ?非禮啊!強盜闖空門非禮良家婦女,救命呀」」」
孟伯儒惡狠狠的瞪著她,不敢相信她當真又喊又叫,大有讓左鄰右舍報警的打算。
「可惡!」
他啐道,使出讓她閉嘴的最佳方法,火熱的唇密實的封住她聒噪不休的小嘴。直到 此刻,將她緊緊的擁住,感覺到她的心跳,觸摸到她溫暖的肌膚,他懸浮在半空中的心 才得以回歸本位。
「嗚……你咬我!」孟伯儒難以置信的瞪著她得意的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