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例行的出差外,就連成天窩在溫室研究新品種的老三,都難得的發現老二在「群花亂舞」待的時間少了,之前老二雖愛貓,倒不曾因此而延誤工作,近來阿硯在公司裡閒晃的時間多了,他就猜想有人偷起懶來。雖不中事實,但也相去不遠了。
「忙著跟『親家』培養感情。」
語氣雖然聽來有那麼點不甘願,但細心的翟日煦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同的陶醉。的確是很有趣!
「仙女出嫁了?怎麼我這個身為伯父的不知道?」對於大弟用在貓咪身上的擬人法用語,翟日煦適應得很好。
「還提呢!想來也不是什麼名譽的事。」
哈哈!「真的沒有婚禮嗎?」
「再說吧!」
「是嗎?好了,那麼不說了,出差回來再聊。」
「嗯,就這樣。」翟日烺俐落合上手機,同時鬆開對孫和奏的箝制,姿態優閒,像是剛才什麼也沒發生,走進貓咪愛窩的工作室角落。
「大火龍,你要出差嗎?」她以為他是閒人,每天沒事就只會往她家跑。
「嗯!」
「去哪?」她只是好奇心發作,可不是關心喔!
「法國南部。」
哇!真羨慕!哪像她為五斗米折腰,一旦趕起圖來就是昏天暗地,命好的人就是不一樣。
「說到這兒,你幹嘛直叫我大火龍?」他沒有名字嗎?
「你像嘛!而且我覺得順口。」她覺得這名字貼切不過,認識他以來,他的背景多是熊熊燃燒的火焰。
翟日烺沒理她,手上專汪跟貓咪玩耍的動作。
囝囝竟安靜地蜷在翟日烺腳邊,仙女追著男主人手上的逗貓棒。
經過幾場貓咪和男人的戰爭,很明顯的,男人佔了上風,大贏。
說到底……「你到底是做什麼的啊?」她只知道他愛貓,知道他脾氣暴躁,工作上常需要出差,此外幾乎一無所知,所以從不知道他的工作性質為何。
「我嗎?」驚詫揚揚劍眉,他跑這兒幾個禮拜了,就沒聽她問起過。
螓首大幅晃動,等著他的回答。
「拈花惹草。」
「拈花惹草?」這是什麼職業?牛郎嗎?孫和奏隨即認為這不可能,因為腦海浮起了先前他對貓咪名字的批評。
「嗯!我今天下午起要去法國一星期,洽談當地精油廠的植物園合作事宜。」
「精油?女生喜歡的那種精油?」她怪聲怪氣,以為這一向都是以女性從事為多。
「怎麼?你有意見?」他像是老羞成怒,按捺不住心中不悅。
音量一提高之際,兩隻貓咪就很識相地踱到離兩人很遠的起居室門口。
別人對他這工作的看法如何他未曾在意,卻不僅自己幹嘛怕從這女人口中聽見一點相似批評的字眼。這女人敢說句不入耳的話,他就扭斷她的脖子!
「真的?有趣嗎?我還沒去過這麼遠的地方……」她興致勃勃趴在椅背上巴著他背影直瞧。「聽說那邊陽光普照,天空清澄明湛,連海水都比別人藍。」書上總是這麼寫,也有圖片為證,但沒親眼見過,她還是有點不願相信的意味。她認識的人就他去過,所以忍不住巴著他猛問。
「沒注意過。」他每次忙開會就累斃了,哪有心情欣賞風景,她真的以為他是閒人不用做事嗎?
翟日烺恐怕沒想到人家還真的這麼以為。
「這樣好可惜,好不容易飛這麼遠一趟,如果是我,出差外一定會好好把握時間看遍不同的異國風味。」
他轉身用空了的貓飼料紙袋打了她額頭一記。「你有機會去的話再說吧,現在不說這個,我今天來就是有事交代你,如果我不說,等我回來,貓咪不知會被你照顧成什麼樣。對了,這裡有張紙條我在上面寫了注意事項。」他從襯衫口袋掏出A4大小的紙,上頭黑色的字體密密麻麻。
哇塞!孫和奏真覺太誇張。「我知道了。」她想了想,看了上頭的規條,有了個感想。「你又不是不回來了。」她就一個腦子,又要趕圖、監工,又要記他那些拉拉雜雜的規矩。
他劈頭又是一記怒吼,「你說什麼?!只怕我回來時,兩隻貓咪就永遠回不來了!!」
「大火龍,你太過分了!」她氣憤到不顧形象往他身上撲去。她哪有他說得這麼差勁!
「噢!女人!你太粗魯了吧!你不想活了是嗎?」
「不管!看招!」她隨手抓起武器就往他身上招呼。
強大的前衝力讓身為肉墊的翟日烺煞不住腳,倒向長毛地毯,為了減輕撞擊,他用手掌撐高上身,另一個止不住勢、跟著跌在他上方的孫和奏,小嘴硬是撲上對方的耳朵。
她忽然發覺兩人姿勢造成的尷尬氣氛,忍不住開口,「我……」
她呼出的氣息讓翟日烺胸口一頭,另一隻手就擱在人家厚實胸膛上的她,自然同樣感受到他不同的反應。
「我不是故意的!」她挺直身子,從頭髮形成的黑色簾幕間凝視另一張僵硬的剛毅臉龐。
空氣驟然凝住的分子,發出了令人窒息的訊息。
四隻眼睛就這樣無聲對望,直到有人先打破這樣的僵局。
「你是皮癢,還是膽子養大啦?我要反擊了!」他將她的粉頰往兩邊扯開。
「杯必小輪!偶是女森耶!」她變聲變調的說,竟然扯女生最在意的臉!她空下來的手開始往堅實的胸膛上招呼。
兩人忽然開打起來驚天動地的架式,就這樣嚇傻了一向只有它們打架的份的兩隻小貓,那呆頭呆腦的可愛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忍俊不住……
第五章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當飛機開始緩緩滑行、升空的瞬間,翟日烺就不斷在問自己這樣一個問題。
即使是面對著一向都能勾引他所有注意的幾畝萬紫千紅的花田時,仍有一張清麗帶嗔怒的臉龐數次闖進腦海,頻繁到他數度以為自己是中邪了。
如果一張臉頻繁的出現在腦海裡,這種情形究竟好或是不好?又或者他應該問的是:他究竟為什麼對那張小臉的掛念這麼深?
搞什麼鬼!他找不到理由,只能暗聲咒罵。
當然,什麼「頻繁的掛念就是愛的表現」那種噁心的想法也曾一閃而過,但他隨即便拋開這樣的借口。
並不是說他就不會愛人,只是……這真的太詭異了,他還記得那天替仙女相親時發生的事,也沒忘了自己有多生氣她,他的愛貓怎容其他野貓侵犯,而且那女人除了長相無法挑剔,所以他以為個性也會跟著甜美,但他錯了,她很頑固又執拗,感覺很精明,其實在生活上的小事迷糊到讓人恨不得一手捏死她作罷,林林總總,如果真要算,他一時也算不清。
那麼,還能數得出她多項缺點的他,是因為喜歡嗎?啐!多想不可能發生的事幹嘛,真是浪費時間,還不如想想那些花花草草。
對了!回去記得跟老三說他在那邊看見的新品種花卉,肯定讓他氣死。
就這樣隨著窗外輕盈白雲不斷飛掠過,翟日烺的心思也高高飄起,落不在原來的位置上。
雖然認為不實際的空想浪費時間,可一站在自家門口,他要掏出鑰匙的英姿一瞬間頓住,下意識朝對門望去。
沒辦法,困擾他一星期的人此刻就在對面,思緒很難不浮動。
這幾日淨看的都只是腦海的幻想,也許他該親自去會會那張即使在國外仍是頻繁招惹他的小臉。
大門上方小窗透出的一片闃黑,讓一身風塵僕僕的男人幾乎皺起整張臉,怒瞪眼前的景象。
怎麼回事?凌晨」點,這麼晚如果人不在,會去哪?
真是該死的,她竟敢這晚了還出門,跟誰?他沒見過有任何奇怪的人進出這女人家啊?難不成她是把他的話當放屁,跟別人出去約會,就不管貓咪死活了嗎?
提到貓咪,對了,就是貓咪!為免這個可惡的女人真的為她個人私慾而將兩個小傢伙置之不理,擁有一半管理權的主人他,這下子總有充分的理由破門而入吧!
一旦給足了自己充分的理由,翟日闃隨即在手上那串份量看來不輕的鑰匙串中翻找與家中同款式的另一把鑰匙,堂而皇之入侵。
「你在幹嘛?」
翟日闃在閃爍的燭光影中依稀瞥見盤坐在地毯上的纖細身影,地板上散落著食物和一整瓶紅酒,他下意識皺眉。
「啊!」纖細身影顯然對意外入侵的翟日烺很驚訝。「哈囉!噴火龍!」
他眉間皺折更深的走近她。這女人怎麼溫柔得令人詭異?
「你在幹嘛?」他跟著在她身邊坐下,這才發現面前有一個四吋大的蛋糕。「怎麼回事?在慶祝什麼?」還買了紅酒?
「嗯!狂歡!」
「狂歡?慶祝什麼?」他注意起蛋糕上寫著 HAPPY BΙRTHDAY的黑巧克力字樣。她生日?那怎麼一個人躲在家裡?
他的話還未問出口,有人就忍不住選擇做起誠實的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