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曉得。」芳菲點點頭,她自然是曉得的,於是她伸出手緊抱住孤自裳。
「芳菲,芳菲,你的身子會濕掉的。」
「我不管。」芳菲說道。「待會兒進入了水道,結果也是一樣的,我只有趁現在……」
「唔?」
芳菲感受著他溫暖的身軀,然後,閉上眼睛,好將他刻畫得更深、更深。
「趁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而你的全部都還屬於我的時候。」她緩緩地道,語音之中儘是對運命未卜的蒼涼。
孤自裳歎了口氣,擁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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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閣山蒼松派又一次聚滿了各路行來的江湖人士,皆是為了見證繼位大典而來。
商離離細問負責接待的弟子之後,確定並沒有聞達大師。
孤星河十分擔心這次是否能夠順利的成功,然而商離離卻彷彿胸有成竹。
「你放心吧,聞達大師沒來,我有把握。」他們在進入大廳前,商離離原本不苟言笑的表情,忽地變得放鬆。
「把握?」
商離離甜甜一笑。「我們的好日子就快來了,走、罷!咱們上大廳去。」
孤星河看著商離離的神情,總覺不安,然而卻又不能阻止她,事情已經騎虎難下了,不是嗎?就他的命運而言,到底什麼才是福,什麼才是禍呢?他也只能豁出去了,畢竟,他已經不能沒有商離離了啊!
深吸了好幾口氣,孤星河再次調整了自己有些紊亂的心緒,然後,大步向前,走向商離離安排好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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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之上,眾人紛紛揣測著蒼松派如何處理派內的爭鬥,畢竟是江湖上舉足輕重的地位,任誰繼位,都能引起不同的說法,然而,也有更多人是為了再一睹商離離的丰采而來,又或者是為了孤自裳的突然出現,抑或是比之商離離絲毫不遜色的芳菲,這麼多引人好奇的因素串聯在一起,也莫怪今兒個霞閣山比上回的大典還要更加熱鬧、更加多人了。
商離離則看準了日正當中、人心浮動的當兒,表情嚴肅地站上了她今天所要表演的「舞台」。只見她身著一身素白喪服,黑髮也不盤了,直直地披放了下來,接著由一名婢女捧出了一個神主牌位,眾人看見,不禁嘩然。
:「這是怎麼回事?」彷彿這時才有人注意到大廳之上懸吊的白綾黃麻。
「不是讓咱們來參加繼位大典的嗎?怎麼反倒變成喪事了?」
大夥兒一陣議論,驚訝的程度絲毫不比上次孤自裳突然出現時來得少。
「這蒼松派莫非真要不行了?淨在繼位大典上搞出一些古怪的名堂來……看來咱們真得好好合計合計……」人群之中也有完全不顧自己身在何處,竟漫不經心他說出這種話,然而商離離卻仍是高居堂上。閉口不言。
這時孤星河按照著她的安排,也由後頭走了出來,他亦身著素服。
「各位前輩、朋友,小女子在此拜謝眾位不辭千里,再度遠道而來……」話語未畢,商離離盈盈一拜,彎下腰去便向前方所有人跪倒。
「夫人是何緣由行此大禮,我們這可受不起,快快請起!」馬上就有人上前想去攙扶,但商離離卻馬上抬起頭來,只此一瞬,便教眾人看得目瞪口呆,她的眼眶竟不知何時溢出淚水,其楚楚可憐、弱不禁風的模樣,就算是七尺昂藏大漢也要為之心軟,更何況是在這一群以豪義仁俠自居的名門正派面前,任誰都不忍這天仙女子受苦呵!
商離離成功地軟化了所有人原是猜疑與強硬的心後,她將眼神由左到右,緩慢地瀏覽了所有人一遍,然後一字一句他說:「今天請到各位前來參與本派盛會,離離感激不盡,但……斯人已去,獨留我見此景,想來實是備感傷情……」
「等等……你的意思是?」眾人不解她的意思。
這時孤星河接續道:「家師孤行雲,已於日前不幸病逝。」
「什麼?」眾人又是一陣嘩然。
「孤少俠,這我可不懂了。」一個腦筋動得快的人馬上問道。「你的師父正值壯年,怎會平白無故去世?」
孤星河停頓了一下,隨即道:「實不相瞄,日前孤二師叔大鬧本門,師父雖於洞中潛心修練,然而卻因二師叔刻意阻擾而導致走火人魔……雖小侄和師母用盡一切內力替師父療養……他卻仍不敵心魔……是以,是以最終還是去了!」
「怎麼會這樣?」那發問的青衣道人彷彿十分震撼,一臉痛惜的表情。「真是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眾人均無言地杵了一會兒,過了些時候,商離離止了哭泣,做著傷心的情狀由婢女緩緩攙扶起來。「事實如此,其實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二師兄也是為了我們好,怎知他衝動的個性一直不曾改過,才會在氣急之下直闖行雲閉關的洞穴,造成這種結果,現下他已畏罪而不知去向,好好的一樁大喜事也……」說到這兒,她再度哽咽。
大家正惋歎不已的時候,商離離突然強顏一笑。「幸好,幸賴我夫臨終之前,曾矚咐我,星河少年老成,對於派中事物均瞭然於胸,因此他已口頭決定,將第十一代掌門人之位傳予墾河。」
「這……」大夥兒面面相觀,均有些錯愕。
「這就是本門之所以在服喪期間再度請到各位的原因。」商離離說完,向後方讓了讓。
孤星河接著上前,向眾人一拱手。「星河不才,年紀尚輕,登此大位實有不妥,然而本派一時間遭逢巨變,長此下去亦不是辦法,師父自練功失敗後一直重病在身,未有起色,幸賴師母對星河信賴有加,將派中事務交與我,如今當上掌門,雖仍力有未逮,但環顧門中,能托以重任的長輩也都已不在門中,星河自當以蒼松派的一份子扛起這份重擔,萬求本門能在我手中發揚光大!」
他這一番話說得熱血沸騰、激昂慷慨,教聽者莫不感動萬分。
商離離見時機已成熟,便道:「星河,良辰吉時已到,你現在就當著眾位前輩的面前向祖師爺牌位下跪,正式宣誓繼位吧!」
孤星河應聲而就位,撩起長袍便雙膝欲跪,商離離雙目因而放出晶亮的光芒,等待勝利的一刻來臨。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忽自她面前竄出。
「你行的禮未免忒片了!」夾雜著一聲喝叱,劃空破出的,是一柄長劍。
孤星河見那劍往自個兒下盤招呼,忙不迭地又再度直立了身子。
「怎麼回事?又是誰來搗亂?!」大伙驚詫之餘,那來人已於孤星河面前站定。
孤星河這一看,竟嚇得差些失了魂。「二……二師叔?!」
「好說,我擔不起。」孤自裳冷凝地看著他。「你沒殺了我是你的失策,等著向我炫耀你的勝利更是不智之舉!」他看著孤星河,一字一句他說著,然而孤星河卻不覺得孤自裳是在向他說話,孤自裳說話的對象,實是商離離!
商離離的面色頃刻間刷白,卻仍力持鎮靜。「他瘋了!來人啊!把他……」話未說完,就被孤自裳打斷。
「我瘋了?你才瘋了!」他牽出了身後的芳菲。「你把我們關在大師兄閉關的山洞裡頭,若不是芳菲,我們不會有幸逃出生天,上天要亡你,所以我們才活了下來!」
「你?」商離離意志有些虛軟地看著眼前的芳菲,只覺她幻化成了兩個、三個、甚至更多更多個……
不行!穩住,你還沒輸!商離離在心底向著自己吶喊著,然後,扯出一抹自信的笑,「師兄,看在你曾是我的師兄的分上,我不跟你計較,可是行雲傳位給星河,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了,你前次騷擾,我體念那是因你初回本門,而這一次,你又當著所有人的面前給我和星河難堪,這算什麼?」
「真要我細數你的『德行』?」孤自裳冷笑。「殺夫奪權,淫行敗德,樣樣人證物證俱在,夠不夠人你的罪?」
「笑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商離離絲毫不在意地一揮手。「就算我能容你,門規也不能容,星河,本門戒律,擅闖重要議會者何如?」
「輕則禁閉,重則……重則……」
商離離撇嘴一笑,忽地伸手拔出孤星河懸於腰際的長劍。「重則殺雞徹猴,以敬傚尤!」
「你!」孤自裳沒想到她會在大堂之上公然動武,隨即側身閃過。
但商離離的對象並不是他,她竟直直朝著芳菲而去,芳菲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亮晃晃的劍柄朝著自己刺來,然而就在劍尖快到心口時,橫向忽飛來一個碗狀物體,眶地一聲與長劍相撞,商離離手臂一麻,長劍竟然被震得歪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