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麼了?」順著她的目光,左心柔似不屑地撇撇唇:「你認識他?」
「不,我不認識。」她心虛地急忙反駁,卻更惹來左心柔別有深意的一眼。
「哦?」知道她在說謊,但她不會逼她什麼,只是略帶警告地說:「你最好離他遠一點。」她一見他就知道他不是個好男人。
逕自說完,她便起身,一個優雅的預備姿勢後縱身躍入水面。零缺點的跳水,引來了全場的注目;除了安筱琪,只因她已無心欣賞。
她的話在安筱琪耳邊縈繞不去,而心,就像方才躍入的水面般波動著。
噢!他到底是誰?他憑什麼能輕易地讓一個人心驚膽跳?不,她不允許他這麼做,至少那個人不是自己。
「哈囉!小美人,我們又見面了。」一個低沉的男音自她身旁傳來,又把安筱琪嚇了好大一跳,眼看就要與水池來個大擁抱,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適時攔腰將她撈起。
還未掙脫那人的懷抱,她便迫不及待地想破口大罵,正想用力瞪向那人,一看,不禁大大地倒抽了口氣,嘴巴半張地瞪大眼看向來人。一時間竟說不出任何話,難道真是冤家路窄?
「真高興,顯然你還記得我。」一抹邪氣的笑在他臉上泛起。
他這一笑倒狠狠地打醒安筱琪,她真想把眼前的這張笑臉揉成一團,讓他再也笑不出來,不過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先掙脫他的魔掌。
「我可一點都不高興。」安筱琪說完便想用力推開他,把他推入了水中,沒想到他竟不放手,連帶地把她也拉進水裡。
這下可好,現在反而是她緊緊抱住他的頸項不敢放手了。
「你快扶我上去啦!」她羞忿交加地大吼,水的浮力讓她害怕,天知道她有多怕水呀!
發覺到她的失措,他笑得更開心了;原來她不會游泳,這點倒是可以好好利用。「既然都一起下水了,不如我們就一起游泳吧!我不太會游,你教教我好了。」
他放開握著她腰的手試探,意料中的,她更抱緊了他一些。他開始覺得這場遊戲更有可玩性,反正剛回國,先來場熱身運動也不錯。
遠處一個熾熱的目光與他對上,他輕笑了聲。這風家兩兄弟和這小女娃似乎有複雜的情感糾葛。他是喜歡與他們為友的,但不可否認,他更喜歡與他們為敵,因為那樣才夠挑戰性。
「我不會游泳!」她輕咬下唇,有點困難地開口,她現在只想趕快上岸。
「啊?」夏靖庭故意裝作沒聽清楚。美人在抱豈能輕易放開?尤其是他在被那殺人的目光看了那麼久之後,要一點補償也不為過吧!
「我說我不會游泳!」這次她是朝他耳邊大吼,她已忍無可忍。
「我又沒聾,你不必叫那麼大聲。」他不敢領教地揉揉發疼的耳朵。
「那你就快放開我。」
「我從沒抓著你呀。」夏靖庭無辜地把雙手舉起,在她面前揚了揚。
「你……可惡!」她知道他是故意在戲耍她,怎奈她怕水。
她倔強地試著放開手,但一離開支撐,她又害怕得趕緊抓著他肩膀,此舉又更加深了兩人間的親密感,她的臉孔與他如此接近,她不屑地將頭撇向另一邊,同時看見一雙結實修長的腿在池畔邊。
「你們在幹嘛?」飽含怒意的聲音自他們頭頂傳來,顯然是這雙美腿的主人,而這聲音卻熟悉得讓她害怕。不用看,她也知道是他──那個無時無刻縈繞在耳邊的渴望,但卻是她此時最不想見的人。
「我……」安筱琪抬頭看他,著急地想開口,卻不知要說些什麼,而一個甜美的聲音也在這時介入。
「哥!你又胡鬧了,還不快把這位小姐扶上來。」夏芷芊一走出更衣室便發現風群拓眼神陰晴不定地朝這邊移動,正覺奇怪時才發現自己的哥哥正抱著一個女孩,而那女孩顯然非常不悅。她疑惑地仔細看那女孩,啊!是她!舞會上的那女孩,也是拓喜歡的女子。
而不等所有人反應之前,風群拓跳下水沒入水中,不一會兒他便出現,將安筱琪拖進自己懷裡,緊緊地抱住。
另一邊──
「心柔,你看他們在幹嘛?」沈萱將潛水鏡掛在脖子上,倚在池邊,遙望另一邊的他們。
「爭風吃醋。」她不感興趣地將身子借水的浮力,雙手一撐坐上池邊,一雙勻稱的腿緩緩地撩起一波波水花。
「真是跌破專家眼鏡。」她又奇怪地接道:「那個風群拓又是怎麼一回事?跟老大搶女人嗎?」她不是很欣賞這種行為。
「你比較喜歡遲鈍,還是笨?」左心柔丟給她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沈萱很認真地想了會兒,才皺皺眉回答:「都不喜歡。」轉頭看她。「你問這幹嘛?」
翻翻白眼,是誰說她聰明來著?「我看你是比較笨,笨得可以。」
「喂,你很過分喔!居然拐彎抹角地罵我笨!」她鼓著腮幫子,不服氣地說。
「我哪有拐彎抹角?」左心柔用眼尾看她。「我是直接罵你笨。」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舉個例子聽聽。」她仍不服氣,向來都是她笑別人,哪有別人笑她的道理?
「懶得理你。」她什麼都聰明,偏偏對愛情失靈。
「左──心──柔──」
「幹嘛?」
「說清楚。」
左心柔歎了口氣,沒有開口。這種事只能意會不能言傳,說了她也不會瞭解。
沈萱回視她,不甘示弱地與她對峙著。一會兒,她才彷彿慢慢醒悟,眼睛也就愈張愈大。
「你是說……他們之間有曖昧關係?」她終於想通了。難怪筱琪心情不好,不想結婚,原來她喜歡的是弟弟,而不是大哥!
「是高濃度的曖昧,只有你看不出來。」還有一點救,終於開竅了。
「怎麼會?那……」她甩甩頭。
怎麼一團亂的?筱琪不是很討厭他的嗎?既然喜歡,她為什麼要和他吵得水火不容呢?又為什麼要答應嫁給風群磊呢?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怎麼都搞不懂?感情的事都是這麼複雜的嗎?
「你怎麼知道?」
左心柔只是笑笑,又躍進了水裡,像一隻優雅的美人魚。
難道真是她變笨了?沈萱懷疑地問自己,受的打擊不小。唉!不管了,她就是沒談過戀愛嘛!不懂也是應該的,大學的戀愛學分,她還不打算修呢!
又看了一眼他們的方向,便瞥見剛才抱著安筱琪的那男子,而他也正看向自己這邊,似不經意的,但她心底彷彿有一處被撼動。第一次,她嘗到心悸的感覺……為什麼?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 ☆ ☆
「你不要再抓著我了。」
今天可真丟臉丟盡了,她居然在那麼多人面前屈服在風群拓的恫喝下,命令她立刻去更衣,而她居然也照做?像中邪似的,任他一路拉她出了室內游泳池。她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她要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呢?不過──她好像又真有絲心虛。
風群拓不理她,再度抓起她掙開的手腕往他車子的方向前進。不說明去向,車子一路呼嘯而去。
像在發洩怒氣似的,他將車駛得飛快。
她以為她在幹嘛?在與他大哥訂婚之際、在挑起他的愛戀之後,她以為她還有權利這麼做嗎?還是想把每一個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她以為他會允許嗎?
一想到那一幕擁抱的親熱畫面,他便忍不住又將油門踩到底,車子瞬間像子彈般,彷彿離開了地球表面,疾射而出。
他告訴自己,他只是想替大哥討一個真相!
安筱琪心跳加速地看著飛逝而過的景象,連呼吸都快停止了。他瘋了嗎?眼看他們就要撞上前車的車尾時,她不禁張大了嘴,喉嚨還來不及發出聲響,他便將方向盤轉了幾下,超越了那輛車,甚至連車速都沒變,簡直是玩命嘛!她可不想就這麼玩完了。幾次的險象環生後,她覺得她有義務告訴他尊重生命的觀念。
鼓足了勇氣,她清了清喉嚨,正欲開口時──
「滋地」一聲!他在很快的車速中緊急煞住車子。
天呀!知不知道她的頭只差一點沒撞上擋風玻璃,幸好她緊握住窗把才沒撞上,否則此刻她就要向死神招手了。
尚未完全回神,她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拖出了車子。
「你跟他是什麼關係?」風群拓背對著她,聲音平淡地聽不出情緒,但可知道的是,他正極力地在壓抑。
「嘎?」她都還沒發飆咧!他居然先質問起她來?
不理會她不滿的情緒。「你知道他是誰!」雖是詢問,但口氣卻是肯定的。
「呃?」她哪知他是誰?她也不想知道,最好不要再看見他。
「想不到你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風群拓語氣漸露痛心與忿怒。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雖然一頭霧水,但她覺得她有必要為自己辯駁,子虛烏有的罪名她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