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仇人……那他為什麼指名要你當他的助理?」
「誰知道!」她煩躁地道。
這問題,陸夢也同樣疑惑,只是她的腦神經現在亂得很,暫時沒空去想。
談到易天邪,陸夢的表情雖充滿了不齒、憤恨又不耐煩,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意識卻浮現劉正風心中。
「你……晚上有沒有空?」他滿懷希望的一問。
「沒有。」卻被陸夢殘忍地拒絕。「我媽今天過生日,要我一定得回家吃晚飯。」說完,背起背包,準備離去。
一直到陸夢走出門口,劉正風口中那句「我可不可以也一起去」,始終沒能說出口。
***
正式的簽約儀式選在美輪美奐的水晶飯店進行。
除了「西門慶」與易天邪兩位男主角外,最佳男配角劉正風也被欽點隨行。
簽約過程相當順利,兩人相談甚歡——大多是西門慶在說,易天邪在聽。
劉正風由於分屬綠葉的角色,偶爾陪襯地插上一兩句話外,其餘時間,他都在觀察易天邪。
但,愈觀察,心卻愈慌。
看著風度翩翩、樣貌足以媲美湯姆克魯斯的易天邪,坦白說,在心理上,劉正風已不戰先敗。因為,從餐廳中所有女性頻頻往這裡瞄這點,證明沒有女生可以逃得過帥哥的迷咒。
下意識雖已戰敗,理智可沒那麼輕易妥協,他立即在心中為自己打氣——
不會的,他的陸夢是不同的,她不會是個重表相的人。
想到這,精神又立刻百倍地挺起了胸膛。
剛好,「西門慶」在這個時候起身上廁所。趁著這個勇氣倍增的空檔,他終於將憋了一晚上的疑惑問了出來。
「易先生,我很好奇,你和陸夢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你堅持要她當你的助理?」
似乎這個時候,易天邪才真正正視到劉正風的存在。
第一眼,他就不喜歡這個男人,或許是因為他那雙代表優柔寡斷的細眉;或許是他的話侵犯到他的隱私;又或許是兩者都加深了他的反感,反正,他對眼前這個男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不爽」兩個字。
「對不起,我似乎沒有滿足你好奇心的義務。」
這不假辭色、完全不給面子的回答,讓劉正風有些尷尬,而迅速漲紅了臉。
第一回合略居下風沒關係,他還是得把男子漢的氣魄拿出來。
「我知道你對陸夢有企圖,我也知道你的條件比我有利的多,但,我要告訴你,我不會放棄,也不會認輸。」挑明——等於直接宣戰。
這麼清楚易懂的宣戰話語,易天邪不是笨蛋,當然立即懂得了這男人話中之話。
雖然,他的話嚴重「侮辱」了他的人格,但他那雙挑釁的眼神,卻令他感到相當礙眼,當下,他壓下發脾氣的衝動,只發出兩句不以為然的冷笑。
劉正風的心倏地涼了半截……因為,那兩聲冷笑,無異證實了心中最不願意承認的那個事實。
他乾瞪著易天邪;易天邪也狂妄地瞪著他,兩道電波在空中相會,激起一道戰爭前的狼煙。
突然,狼煙被吹散,原來是解放完畢的「西門慶」,擋在兩人中間。
「你們聊些什麼聊那麼開心?」
要拍馬屁,也得拍對地方,「西門慶」這次根本是拍在馬腿上了,因為,易天邪立刻寒著臉起身。
「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先走了!」說完,連句再見也沒說,真的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我說錯什麼了嗎?」「西門慶」一臉的無辜。
***
契約生效之日,也就是陸夢走馬上任的那一天。
基於好員工守則第一條,當天早上,她准八點鐘便來到易天邪家門前,打算開始一天的工作。
敲第一次門,無人應;再敲,還是無人應。
陸夢不信邪,第三次敲的更用力,在依然無人應的情況下,陸夢火氣上來了!
她彎下腰捲起破褲管,卯足全力踹出一記「陸夢無影腳」,卻在這時,門嘩啦一聲被拉開,她收勢不及,不只腿,整個人更直直往裡頭栽去——
好在,盡頭處有面厚牆擋住了她,否則,恐怕陸夢這個人,此時已飛到了對面檳榔攤上。
「好痛!」
隨著她這一聲慘叫,一道更具震撼力的巨吼同時響起——
「你這個女人有毛病嗎?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
不用說,發出這道巨吼之人,除了易天邪,不會有別人。
撞的七葷八素的陸夢,當然不甘被吼,正想回嘴,卻瞥見從頭到腳「一絲不掛」的易天邪,她立即發出一道高分貝的尖叫。
「你這個超級變態、色狼!」雙手一陣亂抓,把所有能抓到的東西,全往易天邪身上砸。
一大早被吵醒的怒火,加上此刻被一陣亂砸的火氣,形成了一大團超級氣流,掃過易天邪心中。
「媽的!」他詛咒一聲後,衝到陸夢面前,像拎小雞般一把揪住她的衣領,將她壓在牆上。「你這個瘋婆子一大早瘋夠了沒有?」
「放開我,你這個變態色狼,不要碰我!」陸夢拳打又腳踢,就是無法掙開易天邪那看來細白卻孔武有力的手。
易天邪終於失去所有的耐性與理性,發出一句大吼——
「你敢再亂吼亂叫一句,我就當場把你強姦!」
這句話比孫子兵法裡的任何絕招都還管用。陸夢陡地安靜下來,睜著一雙驚恐的眼看著他。
易天邪自己也怔了一下,似乎不相信自己竟然說出那樣的話來。
為掩飾,他用力摔開了她,走近衣櫃拿出一件白色運動長褲套上。
「你這個不請自來的女人,最好有很好的理由。」畫稿畫到凌晨三點才就寢的他,睡眠不足的惱怒仍明顯寫在臉上。
也在這時,陸夢才發現到,原來他並不是一絲不掛,而是著了條米色四角內褲。
原來是自己太大驚小怪。
嚥下咽喉中那口恐懼的口水,陸夢又恢復到平日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陸夢。
「喂!誰不請自來?是你自己要我今天來上班的!」恐懼放一邊,公道先討回來再說。
上班……今天……
易天邪停住套T恤的動作,狐疑地看了看她,又抬起腕表看了眼日期。沒錯!她沒說,他倒忘了就是今天。
一道陰險的笑浮上嘴角,他慢條斯理地穿上衣服,眼中的惱怒慢慢平息下來。
「沒錯,從今天起,你這個蠢女人就歸我管轄。」他拉過一把椅子,對著椅背坐下來。「是我的錯,我沒有事先告訴你上班的正確時間。」
對方突然變得有禮的態度,讓陸夢突然想到一句成語——笑裡藏刀。她的寒毛頓時豎得老高。
「你過來……」易天邪對她勾了勾手指。「我們有必要好好溝通一下。」
陸夢雖有些遲疑,腳還是向前跨了幾步。
「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老闆,我的話就是命令,我要你做什麼,你都不能違背。」
才聽到這裡,陸夢就已經有點忍無可忍,但她強力忍著。
「請你聽好,以後,上班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到晚上八點,超過時間就算加班,至於助理的工作範圍有哪些,我列了張表,你自己看。」說完,轉身自寫字檯的抽屜內拿出一張紙,遞給陸夢。
陸夢接過,才看兩眼,臉色瞬間變成墨綠色,並氣得把紙揉成一團,丟出窗外。
「有沒有搞錯?要我洗衣、拖地、煮三餐,你把我當菲傭嗎?」
易天邪完全沒有動怒地望著她,嘴角仍掛著一道迷人的笑。
那道笑——-剎那間,讓陸夢完全瞭解了易天邪的陰謀。原來,堅持要她當他的助理,就是為了要折磨她,報復她……而該死的自己竟然會笨到自投羅網!
「我——不——干!」知道自投羅網還繼續往下跳,那她陸夢就是白癡!
她抓起地上的包包,丟下一句重哼後,轉頭要離去。
「不幹的後果你想過沒有?」氣定神閒的聲音自她背後傳來。
她氣呼呼地丟下話:「大不了捲鋪蓋走路。」
「是嗎?我看沒那麼簡單吧!除了捲鋪蓋之外,五十萬的賠償金你賠得起嗎?」
扭開門把、只差一步路可以脫離的陸夢陡地停了下來——
「五十萬?什麼意思?」
易天邪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他又轉身,自抽屜拿出另一份文件,用一個瀟灑的姿勢將文件射到她腳前。
陸夢摔上門,急急地撿起文件一看——
這下,臉色變成淒慘的黑,因為,裡頭明明白白地載明,她若惡意不履行「助理」義務,必須賠償一年薪水、外加精神賠償金,一共五十萬元整。
天旋地轉的她顫抖起捏著文件,朝易天邪走來。
「我什麼時候簽過這樣的東西?」
易天邪攤了攤手,推得一乾二淨:「我又不是你,怎麼會知道?難道你簽名前,沒看清楚內容嗎?」
超級強烈氣團以無比氣勢正要登陸的那一刻,陸夢腦海陡地浮現煎幾天,「西門慶」曾叫她進辦公室的情景——
「這是健保轉出證明,麻煩你在最底下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