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式是:易天邪會在她上班前,把當天要她做的工作全列在紙上,貼在門口。
而結果是:配合度極差的陸夢,常常只完成他交代的百分之四十,而且不包括品質保證。
這種敷衍了事的態度,終於讓易天邪打破沉默、忍受不了地發難——
「你故意的對不對?明知道我討厭吃青椒,偏偏夾了一大堆,你存心害我拉肚子是不是?」
他這個人患有罕見的青椒過敏症,只要吃下肚,即狂洩不止。
打從她第一天上班,他就曾叮嚀過她,任何食物他都不拒,唯青椒絕不能碰也。從頭到尾,對食物的禁令就只這麼一條而已,她卻故意帶了個全是青椒的便當給他,這不是存心是什麼?
相對於他的怒氣,陸夢只挑了挑半邊的眉毛,優閒地打開便當,聞著香噴噴的排骨。
她當然是故意的,這種下著大雨的爛天氣,還要脅她出門買便當,像他這種同情心、道德心全被狗吃掉的人,拉死活該!
「可惡……」她幸災樂禍的模樣,讓易天邪心中的火,更抑制不住地猛燃起。他丟下便當,咬牙切齒地直指著她的鼻子道:「難怪古人要說『天下最毒婦人心』你這個惡毒的女人,遲早會下地獄!」
這麼刻薄的詛咒,把陸夢的火氣也勾了上來,她也摔下便當指回去。
「易天邪,你搞清楚,本人職務是助理,不是你的私人菲傭,為了幫你買便當,本人淋成落湯雞,你不感激也就算了,竟然還敢挑剔?要吃不吃隨便你!」
這番顛倒黑白的話語,讓易天邪已氣到不能自已。
「你……敢用這種態度對老闆說話?你的五十萬準備好了嗎?」
見他又搬出這件事,陸夢的火氣頓升到最高點。
「易天邪,是男人就不要老搬出五十萬來威脅我!」
「我就是吃定你這個蠢女人,怎麼樣?」
「你……」她氣得收回了手。「很抱歉,五十萬沒有,爛命一條,有本事過來拿!」
「你以為我不敢?」說著,真的靠近她。
這一次,她沒有躲也沒有閃,只發揮眼大的優勢,死命地瞪著他。
易天邪發誓,他的確是想一把捏死這個女人洩恨的,卻不知道為什麼,做出來的動作,竟是捧起她的臉,又狠又粗暴地狂吻著她的唇。
這急轉直下的「變化」,讓陸夢嚇傻了,眼睛卻瞪的更大。
意識到他正在對自己做什麼之後,她開始拳打腳踢,拳拳陰狠,命中率百分百。
「哎喲!」腿部傳來的劇痛,讓他鬆開了手。
陸夢立刻擦去他的口水,破口大罵:「你這個色膽包天,該下二十八層地獄的色狼、採花賊、登徒子,竟敢……」
「你罵夠了沒有?!」惱怒的似乎是她棄如敝屣的擦口水動作,而非自己剛剛那種理性無法解釋與控制的獸性行為。
陡地,他撲向了她,將她壓在床上。
「易天邪,你還想做什麼?」完全沒料到他竟還敢繼續侵犯她,一種憤怒外加不可置信,讓她死命地掙扎。
明明他就瘦得跟竹竿沒兩樣,她掙扎的力道卻全被壓住她的身軀給化開去。她只有又拿出破口大罵的本事——
「易天邪,你敢亂來,我就跟你拚……」
「命」字未出,因為,易天邪已堵住她的嘴。
他變大的臉讓她驚慌失措,她拚命想推開他,雙手卻一邊一隻被他按壓在兩旁。
易天邪粗暴地吻著她,似乎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在她這張朱唇上。
陸夢當然不會讓他如此輕易得逞,張開牙齒又想咬他;但他似乎早等著她這一招,在她張開牙齒的剎那,舌頭立刻像小蛇般滑了進去,尋找同樣溫熱的同伴。
兩舌糾纏的顫慄,就像一股瞬間接通的電流,流過脆弱的心臟,電得陸夢全身僵硬,忘了所有掙扎的動作。
抗拒力一消失,易天邪的肌肉也慢慢放鬆,動作愈來愈溫柔,粗暴的吻試探性地加入一點挑逗的成分。他用舌尖輕巧地挑著她的舌,用唇汲取著那誘人的芳香,用牙齒誘惑著最敏感地帶……
說也奇怪,一停止掙扎的陸夢開始有了感覺,在這樣高明的挑逗下,毫無經驗的她立刻全身酥軟,體溫節節上升。
她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僵硬的手攀上了他的頸,對他的挑逗開始有了生澀的回應。
這不啻是一種鼓舞。易天邪的挑逗愈來愈放肆大膽,範圍技巧地擴大到她的耳、她的頸、她的胸……
隨著勢力範圍開始擴大,陸夢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不已,血液彷彿倒行逆施般。
投入的易天邪對這樣的挑逗,似乎再也不能滿足,下體迅速的腫脹讓他再也忍受不了,在高昇的慾望催促下,他飢渴地解開她襯衫的鈕扣,尋找舒緩的捷徑。
然而,就在這要命的時刻,陸夢突然睜開了眼睛。因為,對方迅速變化的下部嚇壞了她,從沒有過雲雨經驗的純情陸夢,發出了一道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
「啊!」
隨著這聲尖叫,更使出吃奶的力氣揮出一拳,並踢出一記「陸夢無影腳」,狼狽地爬到床邊。而察覺到自己衣衫不整、酥胸已半露在外,她又發出一道尖叫,拉過棉被蓋住自己。
「你……你……」一手摀住鼻子、一手抱住腹部的易天邪,蜷曲在床上,痛得說不出話來。
陸夢就趁著這個空檔,趕緊扣好衣服,抓了自己的背包,像逃難一樣沒命地奔出了房間。
***
再次的「肌膚之親」,讓易天邪與陸夢之間的關係,起了微妙的變化。
這並不是說,兩人像童話中的白馬王子與白雪公主一樣,從此過著幸福又快樂的日子,那兩人雖和從前一樣,誰也看誰不願眼,一樣話不投機,但,卻很明顯地少掉了以往那種劍拔弩張與針鋒相對。
這樣的變化,倒讓兩人有了進一步的省思。
陸夢是懷疑。
她認為當時的自己一定腦神經不正常,所以才會讓他對自己做出那麼不要臉的事。
找到了自以為是的答案後,懷疑變成了責怪。這當然全都要怪那個好色的傢伙,要不是他把自己嚇壞了,她怎能容他如此侵犯自己。
易天邪則是另一次更深入的反省。
當時,他對那個蠢女人升起的慾望,一定是受到劉正風那番話的影響,要不是他的話對他睿智的腦神經,產生了不好的影響,他絕對不可能會有那樣丟人的反應。
這是易天邪最後的結論。
兩個當事人各自帶著自以為是的懷疑與反省,度過了平靜的一天。
第二天,陸夢還是正常來上班,只不過,多帶了兩樣淋雨的後遺症——頭痛、流鼻涕。
一早起來,她就感到渾身不對勁,頭重的像要裂開一樣、四肢發軟。但為了不讓那刻薄的傢伙,有挑剔她的藉口與機會,她還是拖著彷彿有千斤重的身軀來到這兒。
一見到她,易天邪平靜了一天的跋扈本性,又恢復到平日模樣,他用命令的語氣道:
「喂!我的廣告顏料沒了,替我去買。」隨即,丟給她一張採買單。
略過一番唇槍舌劍的過程,她無精打采地接過。會這麼順從,當然不是她畏懼惡勢力,只是如今的她,虛弱的沒有了和他鬥嘴的力氣。
然,這樣的反常卻換來易天邪一臉的狐疑,已習慣下完命令之後,必定是一番討價還價過程的他,顯然很難適應這樣的轉變。
「喂!」他在她出門前,喊住了她。「你今天怎麼這麼安靜?想通了,還是……被我的吻攪亂一池春水。」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
果然,陸夢立即轉身,鐵青的顏色浮在她那張蒼白中帶著病容的臉上。
「易——哈啾!」
本來,她想大罵他不要臉、神經病,但一個噴嚏卻先報到;更糟的是,一串鼻涕跟著湧了出來,讓她再也顧不得沒罵出來的話,衝進浴室狂擤鼻涕。
「你感冒了?」倚在門口的易天邪看著她,皺起眉頭。
陸夢沒回答,忙著應付一發不可收拾的鼻涕。
易天邪的眉頭皺得更深,「你沒去看醫生嗎?」
陸夢還是沒回答,因為,她又連打了兩個可怕的大噴嚏。
易天邪忍無可忍了。
「感冒不去看醫生,會自動好嗎?你以為你是仙啊!」說著,扯住她的手,不由分說往門口走。
「易天邪,你拖我幹什麼?」一顆包滿餡的「水餃」因這突然的力道,摔到了地板上。
「廢話,當然是看醫生,難不成我在這個時候找你看電影?」
這樣霸道背後的意義,已被病毒侵襲的陸夢,當然沒耐性去想,只本能地抗拒道:「奇怪了,我感冒是我的事,你雞婆個什麼勁?」
「閉嘴!」他惡狀地道:「你以為我會中你的計嗎?我才不會讓你有傳染給我的機會!」
明明是因為一種莫名關心的驅使,卻偏偏說成這樣,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