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對了!爹,女兒想把『留女不留男』的宮規改掉。」這是寒旻旻思索了一晚,才下的重大決定。
為了防止同樣的悲劇再次發生,這條不人道的宮規有必要改變一下。
「怎麼改?」唐秉儒不無訝異。
「嗯……改成男娃兒可以留下來,但是一旦他們年滿十六歲,有養活自己的能力後,就得立刻出宮,不能再住下來了。」寒旻旻將大略的計畫描述一下,然後詢問父親的意見。「爹,你覺得怎麼樣?」
以前,寒月宮不留男嬰,是因為男生很粗魯,又愛爭權奪利,百年前他們曾經叛亂過一次,差點把這座看似堅固、實則脆弱的冰宮給毀了,所以祖先們才會毅然決然訂下這個規定,以保護住在寒月宮的人。
但是,旻旻發現這條規定似乎矯枉過正了,男人會有野心,難道女人就不會嗎?誰能保證優雅的女人就不會傷害他人呢?
「這個方法不錯。」唐秉儒贊同地頷首。
因為擔心寒紹芸會在無意中傷害自己,或是誤傷他人,最後,他們父女決定廢了她的武功,讓她可以在宮裡自由行動,並且隱瞞她曾弒姊的事實。
在大家細心的照顧下,也許,有一天她會恢復正常吧!
第九章
寒紹芸的事件告了一個段落後,寒月宮又恢復平日那優閒自在的氣氛。
朱丁璽像個廉價勞工一樣,跟著盧武衫四處跑,一下子修補建築,一下子送藥材到中原的藥鋪,再不然就是幫忙清理阿樹、阿木的鳥身,總之,他忙得不亦樂乎,日子過得比寒旻旻還要充實。
可惜,從赭火莊傳來的一項消息,結束了他那快樂的勞動生活。
「我父親受了重傷,我得立刻趕回去。」朱丁璽踏進書齋,那俊美無比的面孔染上一層焦急之色。
「噢!好啊!」寒旻旻頭也不抬,就胡亂地答應他了。
死閻銘陽!明知道她拿帳本上的數字一點辦法也沒有,竟然還規定她每個月都得把當月的帳目看過一遍。天殺的!他簡直是在惡整她嘛!
「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朱丁璽緩緩瞇起銳利狹長的鳳眼,很不滿自己所受到的忽視。
「說什麼?」寒旻旻一頭霧水地從帳本上抬起頭來,她的腦筋已經被那些可怕的數目弄得一塌糊塗了。
朱丁璽的俊臉立即沉了下來。「你真的無話可說?」再給這女人最後一次機會好了。
寒旻旻偏著螓首想了一下,才勉強想出話來安慰他。「你放心,令尊一定不會有事的,我會叫阿樹載你回去,它飛得很快,保證你一下子就到家了。」
朱丁璽被她的駑鈍搞得心浮氣躁。「你要說的就這些嗎?」該死!這根本不是他想聽的話。
「呃……祝你一路順風。」寒旻旻勉為其難又擠出一些祝福的話來。
「你這個笨蛋!」朱丁璽忍不住破口大罵。他都要走了,這女人竟然還有空說那些言不及義的廢話。
「你幹嘛罵人啊?」寒旻旻柳眉一豎,開始有點不高興了。這傢伙到底在這裡摩蹭什麼啊?他老爹不是受傷嗎?他怎麼不趕快回去啊?
「誰叫你欠罵。」朱丁璽攏起飛揚的俊眉,惱羞成怒地瞪著她。
「喂!你不要太過分哦!」寒旻旻體貼他著急的心情,所以大方地沒和他計較。「你家裡有事就快點回去吧!」
朱丁璽也知道自己應該盡快趕回家去,但是心裡實在嘔得很,兩條腿硬是不肯聽令離開。「我告訴你,我離開後就不回來了。」
「那很好啊!反正你身上的怪疹已經醫好了,不需要再留下來啦!」他能和家人團聚,寒旻旻替他感到高興都來不及了。
朱丁璽氣惱地冷睇著她,眼神利如刀鋒。「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擺脫我嗎?」這女人根本就不希望他留下來,他還自作多情什麼?
「你幹嘛那麼衝啊?」寒旻旻撇了撇小嘴。「你要是不想走就留下來啊!我又沒有拿著掃把攆你。」
這男人很不可理喻耶!現在是他父親出事,他非走不可,又不是她趕他離開的。
「但是你剛才的口氣分明就很開心。」朱丁璽臭著臉指控她。
「你終於可以回家和家人團圓了,我替你高興不行嗎?」寒旻旻今天總算見識到男人無理取鬧的一面了。
「你用不著解釋了。」語畢,朱丁璽悻悻然地轉身就走,簡直不敢相信這女人竟然比他還無情。
好!算她狠!
「喂!你究竟在氣什麼啊?你好歹把話說清楚嘛!」寒旻旻不希望他是氣呼呼地離去,這樣他對寒月宮的印象一定很差。
聽到她的聲音,朱丁璽的身影突然停頓了下來。
他背對著她,低沉地開口:「你要是有身孕了,就派人通知我吧!我會負責的。」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才不要咧!」寒旻旻朝他的背影用力地吐了一下俏舌。
他的態度那麼惡劣,她為什麼要通知他啊?
以後在路上遇到他,她還得考慮要不要和他打招呼呢?萬一這沒風度的男人假裝不認識她,那她多尷尬啊!
※※※
朱丁璽什麼東西都沒帶,就匆匆趕到鷹捨,而閻銘陽與盧武衫此時已經站在鷹捨前等他了。
「小伙子,你真的要走啦?」盧武衫有些依依不捨,畢竟要找到像他這麼愛工作的怪胎還挺少的。
「嗯。」朱丁璽的俊臉上還殘留著餘怒。
「你的臉怎麼臭臭的,是不是捨不得離開旻旻啊?」盧武衫的手肘暖味地頂了一下他的胸膛。
雖然他一直沒有套出他的身份,不過,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已經逐漸把他當成普通人看待,跟他開始熟稔起來了。
朱丁璽冷哼一聲。「別在我面前提起那女人。」
「怎麼了?小倆口又鬥嘴啦?」盧武衫揶揄地咧嘴一笑。
這對冤家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他們在旁邊早就看習慣了,要是有一天這兩個人突然不吵了,他們還會渾身不自在呢!
「誰跟那女人是小倆口?」朱丁璽對他怒目而視。不懂得幽默,就不要亂開玩笑,因為一點都不好笑。
「丁璽,發生什麼事了?」閻銘陽冷靜地直呼他的名,在經歷過這麼多風風雨雨後,如果再喊他朱兄就太矯情了。
朱丁璽克制地瞇起充滿危險的高貴鳳眼。「也沒什麼,只是和寒旻旻有點意見不和而已。」他的口吻聽起來有點酸酸的。
閻銘陽的黑眸閃了一下,突然明白他在氣什麼了。
「寒家的女人都很遲鈍,你要有耐心一點才行。」他同情地拍了拍「受害者」的肩膀。
「她竟然連留都不留我一聲,還一副很高興的模樣,你教我怎麼有耐心?」朱丁璽忿忿不平地抱怨。
盧武衫聽到這裡,還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完全聽不出來他們在說什麼。「你們在講誰啊?」
「給她一點時間吧!那女人雖然莽撞,但還不算太蠢,她會想通的。」否則她也不會發現寒紹芸的事,進而破壞他設計寒紹芸露出馬腳的計畫,可見寒旻旻還有一點救。
「等一等!你們說的是旻旻嗎?」盧武衫又插嘴了。
「要多久?」朱丁璽拉長著俊臉。
「放心吧!就算她沒想通,人還是待在寒月宮,跑不掉的。」寒旻旻那女人到底是怎麼搞的?她怎麼能把一個如此出色難纏的狠角色弄得這麼患得患失呢?
盧武衫那粗獷的臉龐一亮,總算聽懂他們在談什麼了。「對啊!想當年我那口子也是在我要離開前,才發覺對我的愛意,要不是她苦苦哀求,我才不會留下來呢!」他積極地想參與討論。
朱丁璽和閻銘陽同時轉過頭來,不悅地瞪了他一眼,顯然不太高興這老傢伙在他們的面前炫耀。
「喂!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去問旻旻的爹啊!他可以作證。」像是遭到天大的侮辱般,盧武衫激動地瞪大了牛眼。
事關他男人的面子,他非得叫這兩個小伙子相信不可。
「再說吧!」閻銘陽明顯地在敷衍他。
「沒時間了,我得走了。」朱丁璽則連敷衍都不肯。
「你到達之後,用力拍一下阿樹的脖子,它就會自己飛回來了。」閻銘陽交代一聲,便把阿樹給牽了出來。
「嗯!後會有期了。」朱丁璽立即躍上阿樹的鷹身,在它的乘載下,他就要飛離這座令他又愛又恨的奇特冰城了。
※※※
在朱丁璽離開的同時,寒旻旻火大地衝進晴晴的房中。
「大姊,你來啦!」寒晴晴眨了一下美眸,似乎一點都不意外看見她大姊怒氣沖沖地飆進來。
寒旻旻一進來,就把帳本往桌上一摔。「告訴你的男人,我已經把帳本看過一遍了,叫他給我滾到一邊去。」
「噢。」寒晴晴逆來順受地乖巧點頭,然後倒了一杯茶給她退退火。「大姊,喝一口茶吧!」
原來今天是月底,是她大姊審帳的苦難日,難怪她的火氣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