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諾文,等一下,我不是有意——」
她的聲音突然停住了,彷彿有一陣地動山搖般的震顫從她腳下的地面上傳過去。
「這是什麼——」
他的詛咒打斷了她的話,「諾艾爾,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不,」她喊起來,「如果你不走。」
「上帝,現在沒有時間逞強!你能回到洞口,快點離開!」
世界開始搖晃起來,灰塵與碎石雨點一般地落在諾艾爾身上,嗆住了她的咽喉,模糊了她的視線。然而,她繼續踉蹌著向裡面走著,她只有一個心願一抓住山姆。
我不能離開他,沒有他我不能——
另一次震撼搖動著洞穴,諾艾爾的身體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面上,一個沉重的身軀覆蓋在她的身上。她在瀰漫的灰塵中咳嗽著,她有足夠多的時間意識到壓在她身上的那個物體在憤憤地詛咒著。然後,她聽到了彷彿兩輛火車相撞的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接著,整個洞穴都坍塌在她的頭頂上了。
(接收自當地的英特網,發自伊甸園營地)
粉紅一文本:我希望我們做的事沒錯。
愛因斯坦一文本,當然沒錯,你看博士的摔倒幾乎讓他們兩個人坦白他們是如何愛著對方,他們需要一個恰到好處的危險來讓他們更加靠近。
粉紅一文本:你確信它恰到好處?
愛因斯坦一文本:寶貝兒,相信我,在今天早晨我將多諾文與博士送走以前,已經將這個計算運行了上百次。我讓他們將那些聲納監控器放在一條錯誤的不穩定的線路上,當我們逆轉聲納電極時,那些不穩定的岩石恰好落下來封住洞穴的人口。,但是在五十米以外的地方,還有一個出口。找到那個出口,對他們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粉紅一文本:我們應該封住哪個出口?
愛因斯坦一文本:主要的那個。當他們找到其它的出口時,他們就會發現他們之間是多麼相——
粉紅一文本:你確定你要封住的是主要出口嗎?
愛因斯坦一文本:當然。怎麼?
粉紅一文本:我以為你說的是北邊的出口。愛因斯坦,當你用岩石封住主要出口的同時,我將北邊的出口也用岩石封 住了!
愛因斯坦一文本:(沉默了幾秒鐘之後)啊一噢。
第八章
在黑暗的洞穴中
洞穴裡面寂靜無聲,諾艾爾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觀察著她周圍的破壞情況。」碎石與岩塊到處都是,碎巖的粉塵在她的手臂上足足積了兩英吋厚。她看到一隻手電筒的光熄滅了,另一隻還照常亮著,它那黯淡的光照射在堆積在洞穴出口處的碎石堆上。她抬起了頭,努力讓自己意識到她還沒有死這個事實——至少現在還沒有。
她伸出脖子,想要看一看壓在她身上的那個男人的臉,他用他的身體像屏障一樣保護了她。
「山姆,我沒事了,」她說,嘴角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至少馬上就會沒事的,如果你能將你的身體從我身上移開。」
他沒有回答,相反,他在她的身體上舒展開了四肢,他那溫暖的呼吸吹在她的耳邊。她顫抖了一下,強烈地感覺到了他身體的重量和力量,還有她自己的身體本能引起的反應。
坦率地說,這個男人難道就不能不鬧了嗎? 。
「聽著,山姆,這兒沒有時間也不是地方來——」
她停了下來,猛然意識到他一直沒有動一動——既沒有詛咒也沒有微笑,甚至沒有發出哼聲,他也許是在偽裝——上帝知道她不會對這個惡棍置之不理,但是如果他真的……
「多諾文?說些什麼,求你了。」
沒有反應,甚至連他的睫毛都沒有動一下,她從他的身體下面爬出來,努力回想著她在很久以前學過的』急救課程。脈 搏,檢查脈搏。她在他的身邊跪下來,將她的手指放在他的咽喉上,當她感覺到他那有力而穩定的心跳以後,她幾乎如釋重負般地叫起來。但是如釋重負很快就變成了驚慌失措,她舉起手,發現上面沾滿了溫暖而粘稠的鮮血。
「山姆!」她抓住了他的襯衫,將他翻轉過來,背朝下躺在地上,這個動作讓她氣喘吁吁,大汗淋漓。他靜靜地躺著,似
乎死去了。她抓過手屯筒,讓光線在他的臉上晃動著——當她看到靠近他的太陽穴有一道傷口時,她幾乎將手電扔掉。
「哦,不,」她呻吟著,「上帝,不要。」
冷靜,諾艾爾,冷靜。
她將圍在脖子上的印花手帕解下來,為他輕輕擦掉傷口處的灰塵。為了更好地處理傷口,她跨坐在他的胸膛上。傷勢看起來並不嚴重,但是這也說不準,也許他的內臟器官受了傷,也許他正在死去。
「不,你不能死。」她從沒有感覺到如此無助,上過這麼多年的大學以後,她已想不起如何應付一個簡單的意外,她 現在所能想起的就是她自己的名字。千頭萬緒一併湧入她的心頭,她想起了想要對他說的話,需要對他說的話。他的身上具有她所憎恨的一切男人的惡習,但是他也是那個贏得了島民的心的男人,是那個與她一同分享山谷秀麗景色的男人,是那個不惜犧牲生命來掩護她不受岩石砸傷的男人。
她並不理解他,他是一個複雜的男人,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男人,任何有理性的女人都會遠遠地躲開他,就像是躲避一場瘟疫。但是顯而易見,當他是山姆·多諾文的時候,她就變得沒有理性了,在他們相處的短短幾天裡,她開始關心他了。她從來沒有想到她會關心一個惡棍。「求你不要死,」她請求著,她的聲音由於激動而顫抖,「我無法忍受這個,幫幫我,山姆,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好吧,對一個生手來說,」他睜開了眼睛,向著她眨了眨,「你要首先將你的膝蓋從我的胸前挪開。」
愛情的痛苦像火苗一樣竄人到她的心中。她跳了起來,站在他的身邊,全身由於憤怒而發抖。「你,你……噢,我簡直找不到一個足夠卑鄙的詞來形容你!你一直都清醒著,是嗎?」
「大部分時間,」他用雙臂支撐起上身,注視著她,眼神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惜。「你知道,在服役時,他們習慣於叫我為『幸運的愛爾蘭人』,但這是多年以來的第一次,我感覺到我與這個綽號名實相符。」
這句話應該理解為恭維嗎?
「你不應該這麼做,我非常為你擔心。」
他的笑容僵住了。「是嗎,甜心?」他聲音嘶啞地問,「是真的嗎?」
他的目光似乎在擁抱著她,一種不自然的寧靜漫進了她的心中,讓她感到不安。她敏銳地意識到身邊的這頭雄性動物——他的力量、激情、勉強壓抑的粗野正像電流一樣在他體內循環著。忽然,她感覺到悶熱,透不過氣來,似乎空氣也隨著光與聲音一同被洞穴吸走了。幾分鐘以前,她還驚慌失措,因為她以為他快要死了;但是現在,她只想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中,躺在他的身邊,做一切在她最深沉的夢中想做的事情,最秘密的狂野的夢。她轉過身,很感激黑暗掩蓋了她臉上的羞紅。
「我們最好快些勘探一下旁邊的那些小路,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出口離開這裡。嚴如果這裡有出口的話。
「該死,」當多諾文手中的電筒照到堆積在通道上的碎石塊與巖屑上時,他詛咒了一聲,「又是死路。」
他聽到旁邊傳來的柔和的笑聲。
「我想第三次已經不讓人感到意外了。」
她的話很平靜,似乎滿不在乎。但是他沒有受騙,他可以感覺到她呼吸中,的緊張感,看到她的肩膀精疲力盡地垂著廠 她還以為他沒有注意到。這個孩子嚇得要死,他默默地想。
「諾艾爾,我們會從這裡出去的,我向你保證。」
「我們當然會出去,」她回答說,語氣未免顯得太輕鬆了些,「現在,我們最好去勘探一下另外的隧道,也許我們可以 試一試左邊的那條?」
他點了點頭,向著另外那條隧道走過去,心中思忖著這是他們最後一個機會了,他們沒有多少選擇的餘地。他將手電筒的光線照到洞穴裡面去,借助那道昏黃的光線搜尋著奇形怪狀的洞穴頂端和四周的牆壁。它看起來似乎還——但是立刻,他發現它同其它的洞穴一樣糟糕,也許他的愛爾蘭人的運氣已經用光了。即便如此,這也是值得的,他沉思著,回想起當他在洞穴塌方後恢復意識時的感覺。他還以為他又在做夢——她在黑暗中俯在他身上,她的手指撫摸著他的皮膚,既像天使般聖潔,又像魔鬼般邪惡。多年以來,他一直感到空虛,疲憊不堪,一無是處,但是她的撫摸讓他得到了再生,將力量、希望、人生目標一併注入到他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