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但不是全部。他的某些客人無疑是不會受政府官員邀請的。真是諷刺,立法者與犯法者共聚一堂。強恩也會去,而且是屬於犯法者那一群。不知道他看到別的賓客時會不會感到吃驚。不,他不會。他可能認得他們全部。
「答應我好不好?」他哄道。「我不會再在巴黎待很久,妳可能在我回來前就結束作客離開法國了。」
「好吧。」她說,歎口氣。「我可能會在事後直接回國去。去過你家之後再回大使館會很尷尬。我不想做任何會危害亞伯事業的事。」
他默不作聲。也許他不喜歡聽人說跟他來往對其他人有害,但她不打算對他甜言蜜語。她有任務要做,到目前為止她的直覺都很準確;因為有太多人巴結他,有太多女人追求他,所以她沒有巴結他反而令他印象深刻。
「這麼說妳離開住宿宴會後,我們就不會再見面了。」他苦笑一下。「我想我們平常不在相同的社交圈出入。」
「是的。」她說。
「所以妳更要來參加。有個人我想介紹給妳認識。」
「我得到邀請了。」莉玫在第二天早上強恩打電話來時告訴他。
「太好了。妳什麼時候去?」
「後天。」
「我要大後天才會到那裡。那天晚上有個盛裝宴會,我可能會在宴會中途抵達。」
「你怎麼知道那天晚上有宴會?為什麼要在宴會中途抵達?」
「到時大家的注意力都分散了,包括龍陸義在內。那對我只是小小的優勢,但每個細節都很要緊。我們不知道他的保全配置、樓層平面圖和行程表,所以我們必須隨機應變。別忘了,我會對妳一見傾心,所以我們會有理由在一起。」
「我快變成愛神了,」她嘟嚷。「到處都有男人被我迷死。」
他輕笑一聲。「也許妳找到了合適的人生地位。」
「迷死男人嗎?」
「我想妳會漸漸喜歡那樣。」
「那要看我用什麼迷死他們。」
「三天後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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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陸義當天啟程前往他的別墅,所以這是他們相識以來她第一次沒有跟他共進午餐。很高興有這個空檔,她把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組裝抵達龍宅就會需要的東西。大使館內的中情局站長幫忙她取得所需的小型發報機、電池和電線。他不知道她身負什麼任務,也沒有多問問題,而是盡力配合她的需要。連中情局駐巴黎分局都不知道她一直在跟龍陸義見面。到目前為止,他們只知道她是大使夫婦的朋友。
里昂離巴黎約有三百公里,她不想開那麼遠的車去,所以訂了機位,然後打龍陸義給她的電話號碼安排人去機場接她。
她抵達里昂那天天氣晴朗。一個戴墨鏡、理平頭、穿淺灰色西裝的金髮男子來接機。他非必要時不多說話,但很有效率。他們沿著高速公路南下,然後往東駛向格藍諾柏。
她第一眼看到龍陸義的別墅時吃驚地猛眨眼,幸好她戴了墨鏡遮住表情。畢竟她應該對豪華富裕習以為常。強恩應該事先警告她才對,她心不在焉地心想。
兩旁開滿各色花朵的柏油車道通往莊園大門,四公尺高的灰色石牆把莊園完全圍住。大門在車子接近時悄悄滑開,在他們通過後立刻關閉。
她估計莊園至少佔地四十畝,雅致的庭園造景遮住大部分的圍牆。位在莊園中央的四層樓主屋有廂房向兩側延伸,建材是灰底金絲紅紋的大理石。右邊在整排造景後若隱若現的是一長排類似營房的兩層樓建築。左邊是一棟類似小型旅館的屋子,她猜那就是龍陸義提到的客房建築。
非法販售軍火一定非常有利可圖。之前她還不瞭解龍陸義到底多有錢,現在她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巴結他。
每個不顯眼處都有人站崗。他的私人軍隊。他們似乎以衣服來區分階級。穿深綠色制服式長褲和襯衫的人數最多,他們公然手持武器。穿深綠色長褲和白襯衫的人數次多,他們只隨身攜帶手槍。像接機的金髮男子那樣穿淺灰色西裝的人數最少。
許多客人已經抵達,他們有的在庭園裡散步,有的坐在露台上喝雞尾酒,有的在網球場上打網球。
龍陸義步下主屋正門的寬淺石階來迎接她。他輕握她的肩膀,低頭親吻她的臉頰。她吃驚地倒退一步。這是他第一次在打招呼時做出親吻手背以外的舉動。她看起來一定很不安,因為他翻了個白眼。
「看妳的表情,別人會以為我企圖脫妳的衣服。」他挖苦道。「我的自尊深受打擊。」他悔恨地搖搖頭。「我竟然還想念這樣。」
「對不起,我只是嚇了一跳。」
「別道歉,否則效果會大打折扣。」
「現在你使我感到內疚了。」
「我逗妳的。」他低頭朝她微笑,然後對身旁的僕人說:「把夫人的行李搬到花園套房去。」
「花園套房,」她重複。「聽起來很不錯。」
「在妳多疑的天性抬頭前,不,它不是在我的私人套房隔壁。所有的客房都不是。」
「當我的多疑被砍頭了。」她挽住他的手臂,隨他進入玄關。
淺灰色大理石柱子頂著三層樓高的彩繪天花板,花岡石地板比石柱的灰色略深一些,上面點綴著一方色彩鮮艷的大地毯。在拱形頂端相接的左右兩座弧形大理石樓梯兩側都連接著走廊。
「希望你有提供導遊圖給每個客人以免他們迷路。」她在隨他拾級而上時說。
「屋內的設計基本上很簡單。」他說,但她不敢置信的眼神使他微笑起來。「沒有任何死胡同,所有的次走廊都直通主走廊。有方向感的人都能輕易找到路回到這裡。」
到達樓上時,跨出大理石樓梯就踩在鴿灰色的長毛地毯上。她走到威尼斯式窗的前面往外看,下方的庭院裡有一座大型游泳池,形狀不規則的泳池設計得像湖一樣,甚至還有花草假山和瀑布飛泉。
「游泳池在晚上一定很漂亮,像世外桃源。」她說。
「那是我的樂趣之一。辛苦一天後好好游個泳能夠放鬆身心。」
他們沿著走廊往前走,然後向左轉入一條次走廊。他打開右邊的一扇門。「花園套房,希望妳住得舒服。」
莉玫走進房間,喜歡得眼睛發亮。「好漂亮。」
套房裡果然像花園一樣充滿鮮花盆景和綠色植物。他們置身在一間小起居室,右邊的雙扇門通往裝潢豪華的臥室,正前方的玻璃門外是私人陽台,陽台從起居室一直延伸到臥室。
「這裡很安靜,」龍陸義說。「我想妳會喜歡。可以暫時逃避忙碌的社交活動。」
「謝謝。」她真誠地說。他的體貼令人感動。他想的沒錯,她偶爾喜歡獨自清靜一下,但她發現陽台也可以作為強恩的秘密出入口。她會記得讓玻璃門的門鎖隨時開著。
她的行李已經放在床尾的加墊長椅上。龍陸義握住她的手臂。「女僕會替妳打開行李。如果妳不太累,我想介紹一個人給妳認識。」
「我不累。」她說,想起他在巴黎時提過這件事。她帶來的電子器材都鎖在首飾盒裡,所以不必擔心女僕看到它們而向龍陸義報告。
「我的私人廂房在屋子的另一側。」他微笑道。「我說妳的套房不在我的隔壁時沒有說謊。我希望是,但我在買下這棟屋子後,故意把客房改得比較遠。」
「為了隱私,還是安全?」
「都有。」他的表情溫柔起來,但似乎不是針對她。「但不是為了我的隱私和安全。來吧。我告訴她我要帶一個人去看她,她整天都興奮地等待著。」
「她?」
「我的女兒蘿菱。」
他的女兒?強恩沒有提到龍陸義有個女兒。莉玫努力隱藏她的驚訝。「你從來沒有提過她,」她說。「我還以為你的妹妹是你唯一的親人。」
「哦,這個嘛,也許我太多疑。我盡力保護她。如妳所言,我不是好東西,我有不少敵人。」
「我說的是,愛蓮認為你不是好東西。」她更正。
「她說的沒錯。我不是好東西,配不上妳這樣的女人。」
她翻個白眼。「好一招以退為進,龍陸義,但我不是那種飛蛾撲火的女人。」
「我有沒有跟妳提過,妳有這個看穿我詭計的討厭習慣?」他聊天似地問,兩人都笑了起來。
走廊上還有別的客人,他們全都有話得跟主人說。其中一個男士看來很眼熟,他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她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他是首相舞會上那位大談馬經的財政官員。她對他微笑,問他的馬在週末的比賽上表現如何。
「妳有個終生奴隸了。」龍陸義在他們走遠後說。「每個人都被他的馬經煩死了。」
「我喜歡馬。」她平靜地說。「待人和氣不會比待人刻薄更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