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沒有!」
「有。好了,再喝些咖啡,安靜地讓我檢測其它人。」
雪茹沒問題。蒂潔沒問題。露娜勉強過關。
「你作弊!」曉薔怒氣沖沖地指控。
「我要怎麼作弊?吹氣的人是妳。」
「那麼儀器有毛病!我們喝的酒一樣多,為什麼只有我超過上限?」
「她們的體重比妳重。」他耐性地說。「露娜接近上限,但沒有超過。妳卻超過了。我會開車送妳回家。」
現在她看來像鬧彆扭的小孩子。「我們要把哪輛車留在這裡,你的還是我的?」
「妳的。如果有人察看停車場,那樣看來會像是露娜有人陪伴。」
這下她可辯不過他了。她還在生悶氣,但過了一分鐘後,她說:「好吧。」
他只費了一點點工夫就把她弄進他的貨卡,她一上車就睡著了。
她半睡半醒地自行走進他家。當他打開淋浴間水龍頭,先脫自己的衣服,再脫她的衣服時,她一直件在原地怒目而視。
「妳要不要洗頭嗎?」他問。
「要。」
「很好,那我這樣做就不要緊了。」他把她抱起來,直接走到淋浴間的水柱下。她嗆咳一陣,但沒有反抗。相反地,她好像很舒服似地長歎一聲。
她在頭髮洗好後說:「我的情緒不佳。」
「我注意到了。」
「我只要睡眠不足就會脾氣暴躁。」
「哦,那是問題所在嗎?」
「大部分。我在喝了啤酒後通常都很開心。」
「妳昨天晚上很開心,今天早上則不然。」
「你認為我宿醉。我沒有宿醉,只是頭有點痛。如果今晚你又不讓我睡覺,這就是最好的警告。」
「我不讓妳睡覺?我不讓妳睡覺?」他不敢置信地重複。「昨天凌晨兩點把我從沉睡中搖醒的女人是妳,不是嗎?」
「我沒有搖你。我可以算是在你身上顛跳,但沒有搖你。」
「顛跳。」他重複。
「你勃起了。我不能讓它給糟蹋了,對不對?」
「妳可以在開始不讓它給糟蹋了之前叫醒我。」
「聽著。」她惱怒地說。「如果你不想它被用,就不要平躺著把它翹起來。如果那不是邀請,我不知道什麼才是。」
「我睡著了,它是自己翹起來的。」事實上,它這會兒就在自己翹起來戳她的肚子。
她低頭往下看,然後露出那種令他害怕的笑容。
她吸吸鼻子,轉身背對他,自顧自地繼續洗澡。
「嘿!」他吸引她的注意,語氣中帶著擔憂。「妳不會讓這個給糟蹋了,對不對?」
***************
他們及時趕到殯儀館。他先開車載她到露娜家取她的車,以免兇手來參加葬禮時,看到她從山姆的貨卡裡出來而猜出她住在哪裡。由於「眼鏡蛇」佔用了他的車庫,所以他不得不把貨卡停在車道上或曉薔的車庫裡,但她的車庫沒有自動門,停起車來很麻煩。
曉薔穿著及膝深藍色套裝的模樣好看極了,山姆在房間另一頭看著她時,心想。雪茹穿著黑色的衣棠,看起來十分高貴。她的丈夫站在她身旁牽著她的手。蒂潔穿著墨綠色套裝,她的丈夫也來了,但山姆注意到他沒有牽她的手,她也不大去看他,他們的婚姻顯然有問題。
露娜穿著緊身紅衣棠,看起來美極了。她走向曉薔,山姆挨過去聽她們在說什麼。
「瑪茜喜歡紅色,」曉薔說,微笑著去握露娜的手。「但願我早點想到。」
露娜的嘴唇顫抖。「我想要漂漂亮亮地送她走。這樣會不會不得體?」
「開什麼玩笑?這樣好極了。認識瑪茜的人都會瞭解;如果他們不認識瑪茜,那麼他們無關緊要。」
彭若傑也來了,正在努力混入人群中。他沒有過來說話,但他們原本就不是來交際的。他們四處走動,打量著人群,偷聽著談話。
到場的金髮男子有好幾個,但山姆在仔細觀察後,發現他們沒有人特別注意曉薔或另外兩個女人。他們大部分都帶著妻子。他知道兇手可能結了婚,表面上過著十分正常的生活,但除非他是冷血的殺人狂,否則在面對他的傑作和其它的目標時,一定會流露出某種情緒。
山姆不認為他們要抓的是殺人狂,因為那些攻擊太針對個人、太情緒化,像是一時控制不住自己。
在簡短的墓邊葬禮上,山姆繼續注意著所有的人。雖然雪茹已經盡可能把葬禮的時間提早,但將近中午的氣溫還是高得令人窒息。
他的目光與若傑相遇,若傑緩緩搖頭。他也沒有發現任何異狀。所有的一切都被拍攝下來,他們稍後可以從錄像帶中看出是否有所遺漏。但山姆認為沒有。該死!他一直十分肯定兇手會出現。
一個身穿黑衣,標緻苗條的女人走向雪茹致哀。她突然失去控制地倒在雪茹驚訝的懷裡啜泣,「真令人難以置信。」她嗚咽著說。「辦公室沒有了她就是不一樣。」
蒂潔和露娜挨近曉薔,兩人都以「發生了什麼事」的表情注視著那個女人。山姆也走過去。人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禮貌地忽視這種失態的舉動,所以他做同樣的事不會引起注意。
「我早該料到苓雅會乘機賣力演出,」蒂潔厭惡地咕噥。「她是戲劇女王。」她解釋給山姆聽。「她和我同一個部門,她經常做這種事。給她一點點令人難過的事,她就會把它變成大悲劇。」
曉薔圓睜雙眼,不敢置信地觀看著。她搖搖頭,悲切地說:「滾輪依然轉動,但她的倉鼠死了。」
蒂潔被一聲大笑嗆到而想把它變成咳嗽來掩飾。她急忙背過身去,因努力克制自己而脹得滿臉通紅。露娜咬著下唇,但還是壓抑不住竊笑聲,她也不得不背過身去。山姆用手掩住嘴巴,但他的肩膀在顫動。也許人們會以為他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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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裳!那個臭婊子竟然穿紅衣黨。科林簡直不敢相信。真是可恥、真是下賤!沒想到她竟然是那種女人,他震驚極了,差點忍不住當場對她下手。媽媽會大生反感的。
像那樣的女人不配活在世上。她們都不配。她們是齷齪下流的婊子,他要除掉她們為世人造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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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娜回到公寓,終於可以脫掉高跟鞋使她如釋重負地長歎一聲。她的腳痛死了,但她願意為了瑪茜而忍痛打扮得漂漂亮亮。必要時她還是會那樣做,但她慶幸沒有那個必要。
葬禮結束了,她感到木然和疲憊。在淚水和笑聲中聊著瑪茜的守靈是情緒的一大宣洩,有助於她熬過今日。葬禮本身也是一種安慰;那些儀式好像在訴說死者的重要,讓生者可以用悲勵向死者致敬,可以從這裡開始繼續未完的人生。
說來奇怪,雪茹和她們一見如故,那種感覺就像瑪茜在她們身邊,但又不完全相同,因為儘管再相像,雪茹畢竟還是她自己。她們都很願意跟她保持聯絡。
露娜把手伸到背後拉開緊身洋裝的拉煉。拉開到一半時,她的門鈴響了。
她渾身一僵,驚慌突然席捲了她。天哪!是他,她知道是他在門外。他跟蹤她回家,他知道公寓裡只有她一個人。
她慢慢地靠近電話,好像他能透過門看見她在做什麼。他會闖進來嗎?他打破玻璃闖進曉薔家,但他的力氣足以把門撞開嗎?她壓根兒沒有想到去查明她的門是防盜強化門,還是普通的木門。
「露娜?」門外的聲音困惑低沉。「我是苓雅。施苓雅。妳沒事吧?」
「苓雅?」她虛弱地說,如釋重負使她頭昏眼花。她彎下腰,做了幾個深呼吸。
「我想要追上妳,但妳走得太匆忙。」苓雅大聲說。
沒錯,她急著回家脫高跟鞋。
「等一下,我正要換衣服。」苓雅來做什麼?她納悶著走到門前拉開門鏈。雖然認得出那是苓雅的聲音,但她還是在開鎖前用窺孔看了一下。
確實是苓雅,她看來悲傷又疲倦。露娜突然為她們在葬禮上嘲笑她而過意不去。她想像不出苓雅為什麼想要跟她說話,她們的交情只止於擦身而過時的寒暄。但她還是打開了門。「進來。」她邀請。「葬禮上熱得要命,對不對?妳要不要喝點涼的?」
「好的,謝謝。」苓雅說。她把背在肩上的大袋子緩緩移到懷裡,像抱嬰孩似地抱著。
露娜轉身走進廚房時,注意到苓雅的金髮在陽光中閃閃發亮。她突然停住腳步,眉頭微微整攏,然後開始轉身。
她慢了一步。
第十章
星期天上午十點半,曉薔被電話鈴聲吵醒。她摸索著要去拿話筒時想起這是山姆家,於是又窩回枕頭裡。就算電話是在她睡的這一邊又怎樣?他的電話,他的責任。
他在她身旁動了一下。「接一下電話好不好?」他睡意惺忪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