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週五的夜晚,她和大頓通常都會去酒吧跳舞喝酒。大頓的舞跳得很好,這一點相當令人意外,因為他看起來像是那種寧死也不踏進舞池的人,集卡車司機和飛車黨於一體。他不擅於言詞,但絕對是個行動派。
她考慮過獨自去酒吧混,但就是提不起那個勁。鬧了一整個星期的清單風波令她有點身心俱疲。她只想看看書,好好休息一下。也許明天晚上她會出去。
她想念大頓;想念的即使不是他那個人,也是他的存在。不是在床上和舞池裡時,他是個相當無趣的人,只會睡大覺、喝啤酒和看電視。雖然他的做愛技巧不怎麼樣,但他的熱忱令人感動。他從來不會太累,總是願意嘗試任何她想要做的事。
但是,大頓再度證明了她不擅長挑選男人。至少她不再笨到跟他們結婚。三次絕對足夠了。曉薔為訂過三次婚苦惱,但至少她沒有真正結過三次婚。何況,曉薔還沒有遇到能夠與她相抗衡的男人。也許那個警察……見鬼的,也許不是。瑪茜從親身經歷中體驗到人生不如意的事十常八九。馬路上總是有坑洞,軟件裡總是有瑕疵。
門鈴響時午夜已過。她放下看到一半的書,從沙發裡站起來。這麼晚了會是誰?不可能是大頓,因為他有鑰匙。
那提醒了她該換門鎖。她不會粗心大意地只是討回她的鑰匙而已,因為他很可能早已複製了一把。雖然到目前為止,她並沒有看出他有偷竊的習慣,但是誰知道男人在生女人的氣時,會做出什麼事。
因為她很謹慎,所以在開門前先從窺孔往外看。她皺起眉頭,退後一步,打開門鎖,移開門煉。「嗨,」她在開門時說。「出了什麼事嗎?」
「沒有。」科林說,舉起預藏的鎯頭敲向她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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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早晨,曉薔懷著愉快的心情到公司上班,因為她的這個週末充滿山姆。她仍然沒有跟他上床,但她今天早晨開始服用避孕藥了。她當然不會告訴他。雖然挫折逼得她快要發瘋,但是期待照亮了她的整個世界。她不記得自己曾經感到如此活力充沛,好像全身的細胞都在歌唱。
她準備進電梯時遇到柯德磊正要從裡面出來。「嗨,德磊,」她興高采烈地說。「最近好嗎?」
他滿臉通紅,喉結上下跳動。「呃,還好。」他咕噥著低下頭,快步走出電梯。
曉薔微笑著搖搖頭,按下三樓的按鈕。她無法想像何德磊竟然能鼓起足夠的勇氣摸瑪茜的屁股,她和公司裡的每個人都願意花大錢欣賞那幕好戲。
跟往常一樣,她是第一個進辦公室的人。清單風波可能正在逐漸平息。每個想採訪的人都採訪到了,除了「時人」雜誌以外。她早晨出門前沒有看新聞,所以不知道她們星期五清晨的訪談實際播出了哪些片段。但是一定會有人告訴她的,就算她真的想要看,其它三人中至少有一人已經把那段節目錄像下來了。
奇怪的是,她並不怎麼在乎。有山姆佔據她大部分的時間和心思時,她怎麼會去煩惱清單的事?他雖然令人生氣,但也風趣性感,最重要的是,她想要他。
星期五晚上一起吃過飯後,他在星期六早晨六點半用水管噴她的臥室窗戶把她吵醒,然後請她出去幫忙洗他的貨卡。心想這是她欠他的,因為他替她洗過車,所以她立刻套上衣服到屋外跟他會合。他不只是想把車洗乾淨而已,還要把它打蠟擦亮。以及清理內部。兩個小時的辛苦勞動後,他的貨卡閃閃發亮。他把車停進車庫裡,然後問她為他準備了什麼早餐。
他們整天都黏在一起,鬥嘴說笑,看電視轉播的球賽,正在準備要出去吃晚餐時,他的呼叫器響了。他用她的電話回電,在她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時,他迅速親吻她一下,說了一句:「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回來。」然後就走了。
他是警察,她提醒自己。只要他還是警察,從他去面試州警局的工作可以看出他似乎決心當一輩子的警察,他的生活就會是一連串的干擾和緊急召喚。夭折的約會顯然會是家常便飯。她考慮了一下,管他的,堅強獨立的她絕對應付得了那種狀況。但是萬一他身陷險境,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應付得一樣好。他還在出那個專案小組的任務嗎?那是永久的,還是暫時的?她對警務工作幾乎一無所知,但有預感很快就會知道更多。
星期天下午回來時,他疲憊不堪,脾氣暴躁,不想談他都在做什麼。她沒有纏住他問問題,而是讓他在她的大安樂椅上小睡,自己則蜷曲在沙發殘存的兩個椅墊上看書。
像那樣跟他在一起,不是約會,只是在一起,不知為什麼就是讓她覺得很……對勁。看著他睡覺,聽著他的呼吸聲。她還不敢把這種感覺稱之為愛,那太快了。過去的經驗使她戒心猶存,不敢盲目地相信此刻跟他相處的興奮會持續到永遠。戒慎是她不願跟他上床的真正原因。沒錯,使他受挫折是很好玩,她喜歡他注視她時那種熾熱的眼神,但在內心深處,她仍然不敢讓他太接近她。
也許下星期吧!
「嗨,曉薔。」
她抬頭看到費敏佳把頭探進來。她揚起眉毛以示詢問。
「上班前我在電視上看到妳們接受訪問的部分內容,但我設定了錄像機。真是酷斃了!妳看起來好惹火。每個人都很好看,但妳最棒。」
「我沒有看。」曉薔說。
「真的嗎?哦,如果我上了全國性的電視,我會請假在家守著電視機。」
如果妳像我一樣對這整件事厭倦透頂,妳就不會,曉薔心想。但她還是擠出一個笑容。
八點半時,露娜打電話來。「妳有沒有瑪茜的消息?」她問。「她還沒來上班。我打電話去她家也沒人接。」
「星期五之後我就沒有跟她說過話。」
「她不是那種無緣無故不來上班的人。」露娜聽來很擔心。她的年紀和瑪茜差最多,和她的感情卻最好。「她沒有打電話來說她會晚點到或是生病了。」
那確實不像瑪茜的作風。如果不可靠,她就不可能升到會計部主任的職位。曉薔皺起眉頭,現在她也開始擔心了。「有沒有試過她的行動電話?」
「沒開機。」
曉薔第一個念頭就是瑪茜出了車禍。底特律的交通在尖峰時段亂得嚇人。「我會打電話到處問問,看看能不能找到她。」她說,沒有把她突然產生的憂慮告訴露娜。
「好。找到了告訴我。」
掛斷電話後,曉薔思索著該打電話問誰才能知道,從瑪茜家到漢默科技之間的大小道路上,有沒有發生交通事故。
山姆會知道該問誰。
她迅速查到沃倫市警局的電話,然後打過去找唐警探。接電話的那個女人要她稍候。她拿筆敲著桌面,不耐煩地等了幾分鐘。最後那個女人告訴她唐警探不在,問她要不要留言。
曉薔猶豫不決。她不願拿很可能根本沒什麼的事打擾他,但認為警局的其它人都不會把她的憂慮當回事。一個朋友晚了半小時還沒到公司上班,這種小事通常不會有人報警。山姆可能也不會把她的憂慮當回事,但他至少會努力查出個結果來。
「妳有沒有他的呼叫器號碼?」最後她問。「我有要緊的事找他。」對她很要緊,對他們則可能不要緊。
「關於哪方面的事?」
她惱怒地暗忖是否常有女人打電話到警局給山姆。「我是他的線民。」她隨口瞎辦,交叉食指和中指,試圖減輕說謊的罪過。
「那麼妳應該有他的呼叫器號碼才對。」
「看在老天的分上!有人可能受傷或死了」她及時住口。「好吧,我懷孕了,我以為他會想知道。」
那個女人笑了。「妳是曉薔嗎?」
天啊,他跟別人說過她!她感到臉頰發燙。「嗯——是的。」她咕噥。「對不起。」
「沒關係。他交代過如果妳打電話來,一定要讓妳跟他聯絡上。」
很好,但他是怎麼形容她的?她忍住沒有問那個女人,只是記下她告訴她的號碼。「謝謝。」她說。
「不客氣。呢,關於懷孕這件事——」
「騙人的。」她說,努力在語氣中加入一絲慚愧。她猜她沒有成功,因為那個女人再度放聲而笑。
「真有妳的。」那個女人說,然後切斷電話,留下曉薔納悶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鍵入山姆的呼叫器號碼,然後鍵入她的辦公室電話號碼。他不會認得那個號碼,因此她不知道他要多久才會回她的電話。在這期間,她打電話到會計部。「瑪茜到了沒有?」
「還沒到,」對方擔心地回答。「也沒有打電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