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花錢請你們來聊天的嗎?沒有半點建樹,只會偷懶、打混,你們這些女人啊……」
胡亂發洩一陣,張課長一停嘴便發現畢之晚低著頭,整個人微微顫抖著。
「幹嘛!這麼不經罵,說個兩聲就哭,你們這些女人啊……」他又繞回那句老話。
「之晚,你該不是要變身了吧?」葉澄小聲急問。
深吸口氣,畢之晚抬起頭。
「課長,」她好輕柔、好輕柔地說。「每當聽你這麼說話,我就好想『問——候』你媽媽。」
那特意加重的語氣,讓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氣。
張課長一張臉忽紅忽白。「你這句話什麼意思?!」
「還能有什麼意思?」畢之晚笑得純真,一雙眼睜得越發無辜。「課長的母親居然能生出課長這種英明神武、說起話來頭頭是道,直指重點的兒子,難道不值得我們特地問候、請安、道謝、感激嗎?」
「說的好!」張課長一掌拍向畢之晚的肩。
「說的我好——想吐。」葉澄在張課長的大笑聲中喃喃表達自己意見。
「這樣好了。」張課長慷慨地說:「方纔部長要我派兩個人去支援業務一課,我看就你們兩個去好了,讓薩齊那毛頭小於知道,我們二課也有這麼優秀的課員!」
「支援業務一課?」葉澄一臉樂翻的模樣。
「沒錯,快點過去。」張課長沒啥耐性的擺擺手。
「是!」
葉澄迫不及待的拉著畢之晚往外跑。
「之晚,你不高興嗎?業務一課耶!我們可以跟一窩好男人一起工作耶!」
「惡……」畢之晚突地發出乾嘔聲。
「怎麼,你高興到想吐啊?」葉澄挑眉。
「不是,」畢之晚拍拍胸口。「我只是想到自己跟課長說的話,然後就突然覺得我跟我弟真的是有血緣關係的呢!」她很驚訝地說。
接著又是乾嘔……
比起業務二課的清閒,業務一課簡直就像在戰場最前線,整個辦公室裡儘是電話聲、說話聲、鍵盤敲擊聲,以及傳真機的運作聲。
「你們總算來了。」魏良一掛上電話便見到站在門口的葉澄及畢之晚,他鬆口氣走上前解釋。「我們課上的助理小姐家裡出了點意外,所以下午不能來上班,偏偏我們又分不出人手來處理那些待整理的資料,再加上老大只能用一隻手工作,所以才想到請二課過來幫個忙。」
葉澄點點頭。「我們要從哪裡開始?」
魏良指指一張桌上堆的老高的文件堆。
「啊!還有,」他想到什麼似的。「你們其中一個可不可以去幫幫老大的忙?」他指指課長辦公室。「幫他接接電話什麼的,老大都快忙翻了。」
不給兩人開口的機會,他又自己下決定。
「之晚去好了。葉澄比較有經驗,留下來幫我們。」
畢之晚無可無不可的聳肩,走向薩齊的獨立辦公室。
「魏良,不錯嘛!」等畢之晚關上門後,旁邊有人偷空對魏良豎起大拇指。
「沒什麼。小小手段何足掛齒。」他拱拱手謙虛道。
「哇塞!密閉空間,孤男寡女,乾柴烈火!」不知是誰冒出這一句。「課長可幸福了。」
「業務一課的同事們,」葉澄手上忙著,嘴裡也不得閒。「請動手工作好嗎?幸福讓他們去幸福,你們手邊的電話再不接,恐怕要響得爆掉了!」
課長辦公室裡——
「呃……薩課長。」站在門口,畢之晚總覺得自己像打擾了什麼。「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以眼神示意她稍等,薩齊在結束手上這通電話後,才微笑地對她交代。
「麻煩你,桌上有些文件請整理一下,另外麻煩幫我接另一支分線。不急的話,請對方留下資料,我稍候再回電。」
畢之晚點點頭,開始投入工作。
等她能再抽空看表時,已是兩個鐘頭後了。喘口氣,畢之晚將一些需要影印的文件整理好,準備一次處理完畢。
一邊操縱影印機,畢之晚自然的將視線移向薩齊。
與他一起工作,她才明白為何他年紀輕輕就能升到課長這職位。他的處事手腕及工作能力,的確是不容人小覷的。
邊想著邊按下影印鍵,等了三秒,畢之晚才發現影印機像是罷工了。
她拆下紙匣,沒發現什麼問題,心想乾脆把影印機打開看看好了,略略使力,但影印機動也不動。
畢之晚兩手都用上了,那原該輕鬆開啟的蓋子還是僵直如昔,氣得她雙手雙腳幾乎全巴上這台頑固的方型機器。最後喀啦一聲,蓋子開了,她也倒了。
跌坐在地上,畢之晚搖搖微微暈眩的頭,一時間有些搞不清發生什麼事了。
「畢小姐,」薩齊的聲音帶笑的傳來。「怎麼了?」
「呃……」急忙站起身,畢之晚攏攏頭髮,維持著淑女的外貌。「影印機好像有點問題,它沒辦法——」
「我想,」他的笑意不減。「也許是因為插頭松落的關係。」
視線移向插座,畢之晚悲哀的發現事實正如他所言。快步上前將插頭插好,她脹紅臉等著機器運作。
站在那,想著想著,又自顧自地笑了。
「怎麼了?」薩齊問。
「我覺得,」畢之晚回過身道。「還好薩課長及時發現,否則這台機器可能莫名其妙的就被我分屍了。」想到那幅景象,她又笑了。
看著她的模樣,薩齊突地衝口而出:「如果你能永遠留在這就好了。」
「什麼?」畢之晚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是說,」眸中閃過一抹懊惱,薩齊掩飾道:「你今天幫了我很多,讓我工作起來輕鬆不少,所以我才覺得如果可以永遠都這樣就好了。」
畢之晚微微笑著,將他的話當作稱讚。
「好了。」薩齊站起身。「快到下班時間,我這裡也沒什麼事好忙,你可以回業務二課了。」
將畢之晚送出辦公室,他禮貌道:「畢小姐,謝謝你的幫忙。」
「不。」畢之晚同樣多禮的回應。「這是我的分內事。」
薩齊和畢之晚這樣的表現讓整個業務一課失望極了。他們等了一下午的愛情大戲呢?怎麼沒上演?
送走畢之晚,薩齊回到辦公室。看著影印機,他沉思的背影,在夕陽烘托下,竟莫名的顯得寂寞起來。
「之晚,我昨天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啊?」
手上拿著餐盤,葉澄跟在畢之晚身後嘮叨著。
「澄姐,你昨天說了好多話耶。」畢之晚沒不經心的回應。
「我不是跟你說要把握機會嗎?昨天只有你和薩課長在辦公室裡,這麼好的機會你怎麼不好好把握?」葉澄乾脆挑明了說。
畢之晚拋給她一個啼笑皆非的眼神。
「你要我怎麼把握?壓倒他嗎?澄姐,我跟薩課長不過比陌生人還熟一點罷了,你怎麼老把我們想得像有什麼似的?」
「壓倒他也不錯。」她考慮的卻是這個。
「問題不在那!」畢之晚一歎。「澄姐,你會去壓倒一個不怎麼熟的人嗎?」
「如果那個人長得帥、條件又好的話。」葉澄的眼滴溜溜的一轉。
「澄姐——」畢之晚還要說些什麼,腳下卻突然一絆,手上的餐盤也順勢往上飛。
沒人看清楚發生什麼事,好像畢之晚的身影這麼左右閃了閃,那餐盤又恰好落回她手上,每一道菜餚乖乖歸位,連那一小碗湯也一滴不灑的全回到碗裡。
「天啊!」葉澄瞪眼道:「之晚,你是不是學過什麼功夫啊?」
點點頭,畢之晚很謙虛地說:「我只學過一點點。」
「等等!」見詭計沒成功,方才伸腿絆倒畢之晚的人乾脆明白開口。「這兒有空位,兩位就坐下一起吃吧。」
「不用——」葉澄正要婉拒。
「我說,『請』坐下!」打扮的美美的女人掛著美美的笑容「用力」邀請。
「你就是業務課的畢之晚?」一桌女人面色不善地問。
畢之晚邊坐下邊點頭。
「昨天就是你在這勾引薩課長?」
畢之晚笑了。「這話說的好奇怪……」
「奇怪什麼?薩課長是大家的,我們不准有人——」
「這話更奇怪了。」畢之晚打斷她。「你們都喜歡薩課長嗎?」
大伙的眼神中都明白標示著「廢話」兩字。
「既然喜歡他,應該把時間花在追求他、討好他上吧,而不是用來警告我這個跟薩課長沒啥關係的人。」
「你又知道我們沒追求過?就是失敗了才不准別人接近他嘛!」某個女人任性地回道。
「失敗了就繼續追啊!如果真喜歡他,一次失敗算得了什麼?」畢之晚快被這些人打敗了。
「我們不想惹他討厭……」幾個女人交換眼神說。
「那大概我這個人比較自私吧。」畢之晚站起身。
「如果我喜歡一個人,我會主動到我不喜歡這個人為止,管他討不討厭我。不斷主動、不斷受傷、對他的感情就會愈磨愈薄,最後我就不再喜歡他啦,這樣總比不斷怨歎自己的好吧!」畢之晚說的很阿莎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