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抬起頭看向樓梯口,只見一個紮了兩條辮子的女孩一臉看不過去的站在那。
惡人甲、乙好笑的互看一眼,才打發似的開口:「你——」
畢之晚可沒留在那聽他們說什麼,她快速地走向他們,一腳踩熄還冒著紅光的煙蒂,雙手插腰、凶巴巴地說:
「你們不知道這樣是很危險的嗎?萬一燒起來……」
薩齊被她的模樣逗出一聲笑。
惡人甲乙的反應就沒這麼好了。他們威嚇的低頭瞪她。「這裡沒你的事,再不走,小心——」
「我一定你們就要動手打人了,對不對?」畢之晚截斷他的話,接著又看向薩齊。「你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媽的!臭小孩!」惡人乙伸手揪向她衣領。「叫你走你是聽不——」
下一秒,惡人乙已躺平在地,摔成一團漿糊的腦袋根本搞不清發生什麼事。
「你這傢伙——」惡人甲也撲向她,不過結局卻是落得同樣的下場。
相扶著起身,惡人甲乙互瞥對方一眼後,惡狠狠地對站在一旁沒事人樣的薩齊道:
「你小心點,別以為每次都能這麼幸運!」
撂下這一句話後,兩人便匆匆離去。
「我是不是替你惹下大麻煩啦?」畢之晚側頭問倚在牆邊的高瘦男子。
薩齊搖頭。
「你就是那個薩齊嗎?很會唸書的那個?」畢之晚好奇地看他。
他不發一語。
「只會唸書對身體不好吧,平時也要多鍛煉身體,不然很容易被別人欺負的。」
畢之晚自顧自地說。
見他總是不回答,畢之晚沒話找話說:「你要不要吃什麼?我要溜去買東西吃,要不要順便幫你買?」
男孩只是拿一雙探究意味十足的眼看她。
「你好像不喜歡說話喔?」畢之晚摸摸鼻子。「那……那我去買東西了。」
「你頭髮亂了。」他突如其來的開口。
「又亂了?」畢之晚苦著一張臉將頭上的長辮子拆散。「我媽硬要我留長髮,她說我已經太男孩子氣,頭髮再剪短就會男女不分了。」
略顯笨拙的紮了個歪一邊的長馬尾,她甩甩頭道:
「這樣好麻煩喔,做什麼事都不方便,頭又好重——」
被她的模樣引出一絲笑意,薩齊直起身準備離開。
「喂!」畢之晚喊住他。「其實你笑起來滿好看的,為什麼硬要裝出面無表情的樣子呢?」
薩齊回過頭,看了她良久才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畢之晚。」她又粲然地笑了。「我爸希望我像夜晚一樣嫻靜、迷人,可惜我偏偏聒噪得嚇人。」
眼直視著他,薩齊毫不吝嗇地揚開唇。「我記得你的名字了,畢之晚。」
待他離開,畢之晚還有些暈眩,她轉身朝樓下走,嘴裡邊喃喃咕咕的:「其實他笑起來滿帥的……」
那年,薩齊十八歲,在他淡漠已久的心裡,首次有人能留下波紋。
畢之晚十四。對她而言,與薩齊的相遇只是生活中極小的一段,等她填飽肚子、拎著兩包零食回教室時,這事早被她拋諸腦後,從此不曾再想起。
午夜十二點,畢之晚被腕表裡傳來的鬧鈴聲吵醒。
她看看表,呆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得叫薩齊起來吃藥。
推推身旁的男人,她不自覺的想著方才模糊不清的夢境,像是既陌生又熟悉,像是許久前的一段回憶,只是隨著意識的清醒,夢裡的一切也逐漸消失。
「薩齊,」她點亮床旁的小燈。「醒醒,該吃藥了。」
見他還是酣睡如昔,畢之晚調皮的捏住他鼻子,又揪揪他的耳。
「起床、起床,再不起床我要咬你嘍!」
薩齊眼還未睜開,笑已染上嘴角。「我醒不過來,你咬我吧!」
畢之晚當真拿起他的手啃著。
「錯啦!」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薩齊看著她眸中的笑。「你咬錯地方了。」
「是嗎?」畢之晚以手肘撐起身子。「是不是得咬這裡?」她湊向他,輕咬著他的唇角。
薩齊舒服的歎口氣,眼緩緩合上,被動地任由她在他嘴上微蹭,直到感覺她的唇離開,才低下頭銜住她的,不捨地讓吻繼續漫燒。
「喂!」她推開他,微帶喘息的聲音在夜裡聽來分外曖昧。「吃藥了。」
「吃你就好了。」摟著她,薩齊癡纏不休。
一使力將他推倒在床上,畢之晚溜下床道:「我又不是治百病的靈藥,怎麼可能吃了就好?」
走向房門,她又回過頭。
「我去弄點東西讓你墊墊胃,你可別又睡著了。」
「怎麼可能睡得著?」看著她的背影,薩齊低喃。
一夜忽睡忽醒,眼瞧著她的時候多,閉上的時候反倒少。
心愛的女人躺在身邊,卻得當個君子,他不信世上的男人有誰處在他這狀況會睡得著的。
將被褥摟進懷裡,他埋進她的氣息中,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傻氣。
一整晚她都睡的很熟,身上穿著他的休閒服,寬大的圓型領總在她挪動時露出她小麥色的細滑香肩,幾次他忍不住的吮吻,卻總吵不醒她,只惹得自己慾火中燒。
端著熱牛奶及三明治上樓,畢之晚將餐盤擱在几上。
與他分食著食物,她一面看他,看著看著,就不知怎麼的笑了。
薩齊詢問的挑起眉。
「我現在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笨。」她吞下一口牛奶後說。「一直想談戀愛,一直想像別人一樣,處在與情人相依相偎的親密情境裡,所以只要有人提出交往,便忙不迭的答應。只是想不通,我們這一對怎麼就是跟別人不一樣?總是甜蜜不起來,總是看來不像情侶。」
薩齊靜靜聽她說。
「現在總算明白了。」畢之晚點點頭。「原來戀愛是要先對對方動心才能談的,單為想愛而愛是擦不出火花的。」
「這麼簡單的事你到現在才想通?」薩齊賞她一顆爆栗。
「很痛耶!」一邊撫頭,她一邊倒水讓他吃藥。
「不痛敲你幹嘛?」
嘴裡雖然這麼說,薩齊還是伸手替她揉揉頭頂。
將她圈進懷裡,薩齊咬著她的耳問:「說說你吧。
從前問你事,你總是支支吾吾的迴避,現在總能說個清楚了吧。」
更偎進身後的溫暖,畢之晚閉著眼道:
「我從小到大都被人叫大姊頭,也有人說我是神力女超人,熱愛伸張正義,其實我只是過度衝動罷了。
我並不是做事循規蹈矩的人,只是遇到看不過去的事,腦裡還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自行決定了。」
薩齊仍是親密地擁著她。
「之皓總說我做事不經大腦,我覺得他說的一點也沒錯,所以才會不小心就惹上麻煩,或是動手後才發現自己根本搞錯了,這樣的事太多了。」她揮揮手。
「說不完的。」
他在她發上輕輕一吻。
「就是因為太會惹麻煩,前幾任男朋友幾乎都是為這個原因分手,他們期待的是被保護的小女人,可不是三不五時便捲起袖子扁人的女流氓。」
她側頭看他。
「你呢?為什麼會喜歡我?先警告你,我這輩子是做不來小女人的,你別事後才反悔。」
「我也不要小女人。」薩齊親親她的嘴。「兩個人互相保護不好嗎?幹嘛非得誰保護誰?我就是喜歡你,喜歡你直來直往、不同別人的模樣。像你這麼有趣的傢伙,可是萬中選一、可遇不可求的。」
「還有趣咧!我又不是玩具……」畢之晚皺皺鼻。
「是玩具才好,我就可以天天把你帶在身邊。」他又親她。
「薩齊,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內在與外在差很多啊?」
她突然問。
「有嗎?」
「有啊。」她拉著他的手一樣一樣數。「外表看來像個斯文、優秀、人畜無害的精英分子,骨子裡其實壞主意一堆、又好色、又油嘴滑舌、又超會說情話哄人。」
「這話說出去沒人會相信的。」薩齊輕咬她的頸。
「我的真面目只有你見過。」老實說,他也是現在才知道自己有這麼纏人的一面。
「嗚……原來我是被欺騙了……」她埋在他懷裡細聲假哭。
「誰被騙啦?」薩齊伸出手在她骼肢窩搔著。看她像只蟲似的扭著、笑著,他搔的更起勁了。「說呀!誰被騙了?」
「你啦……是你啦……」畢之晚笑著求饒。拍手勾住他頸子,她喘笑道:「是你被騙了,被我這千年虎豹母看上……」
「我可沒抗議。」禁不住誘惑的順勢吻上她,薩齊的吻又甜又深。「嗯……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抗議的……」
膩在他的輕憐蜜愛中,畢之晚好一會兒才注意到樓下傳來的聲響。
「等……薩齊……等等……」好不容易把這只水蛭撥開,她豎起耳朵。「樓下好像有聲音,該不會是小偷吧?」
「不可能——」
「我下去看看。」她精神抖擻的跳下床。「你別下來,病人只要在樓上乖乖休息就好了。」
踮著腳尖下樓,畢之晚聽著樓下開關抽屜的聲響,心裡更確定自己的猜測。看清客廳只有一個鬼祟的人影,她輕手輕腳的摸向黑影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