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終於醒了,親愛的可蕾小姐。」
一個低沉而冷漠的聲音從她耳側響起,她轉回頭,瞧見的正是那個惡名昭彰的國際大壞蛋--莫凡。
「我真佩服妳,在這二萬英呎的高空上,竟然還能睡得這麼香甜。」他有意譏諷地道。「妳肯定是個沒有什麼危機意識的甜姐兒,才能睡得口水連天邊。」
說什麼鬼話?分明是他們用迷藥迷昏她,再把她架到飛機上,這死傢伙居然還在那裡說風涼話,真是滿口胡說八道。
她給了他一個惡狠狠的白眼。
「你們剛犯下了一個嚴重的罪行--綁架一個善良的美國公民。我的律師會教你們吃不完兜著走,你們等著吃官司吧。」她咬著牙,氣憤填膺的就差沒撲上前勒住他脖子,活活將他掐死洩忿。
「還有,你這死傢伙,不要滿口胡言亂語,我睡覺可不會流口水。」她衝著他補充一句,高八度的聲音可以震破人耳膜。
蹙緊眉,捱過她那「魔音穿腦」的恐怖聲量,莫凡這才好整以暇的拿出根雪茄,咬掉上面的包裝紙,叼上嘴唇,點燃吸進一口。藍色煙苗掠過他剛毅瘦削的面頰,迷濛了他那雙看起來專注,卻又高深莫測的幽亮黑瞳。
濃烈的煙草味頃刻間溢滿整個機艙,瀰漫在他們四周圍,他的目光透過那層薄薄的藍色煙霧,直勾勾的看住她。那份志在必得的狂狷態勢,就好像她早已經是他唾手可得的獵物一般。
那是什麼莫名其妙的目光?雪璃暗惱的晲了他一眼,在他那雙萬瓦電力的狂狷目光注視下,不自禁的扭動了一下身子。「你……你死盯著我幹什麼?我頭上又沒長角,你再死盯著我打歪主意,小心我挖下你的賊眼。」她用武裝過的凶狠語氣喝叱道。
「挖下我的眼?」莫凡咀嚼著她那句狠話。「妳還真有趣,身陷虎穴,都還不知道見不見得到天日,竟然還敢那麼大口氣說話,我真是服了妳了。」
「你……惡棍!」她罵了句,漲紅著一張臉,傲慢的對著他撇開臉。二萬芵呎的高空,她總不能跟他撕破臉,打開機艙門,作空中飛人跳下去吧?
多悲哀的醒悟!而那個死傢伙莫凡掌控了全局,難怪他能那麼快意恩仇的談笑風生,一派悠然自得。
莫凡是很快意,他邪裡邪氣的叼住雪茄,欣賞著她那副氣憤咬牙的俏模樣,終於稍稍抵消了他囤積數月的惱火和不痛快。
坦白說,他欣賞她的膽識,就算她在虛張聲勢唬弄人時,依然是那麼俏野迷人和難以駕馭。只是,這該死的丫頭害他損失慘重,讓他幾乎白浪費了四個多用的時間推行他的兼併計劃。現在老安培甚至揚言要把公司交給他的侄子,而他那個不學無術的侄子,正是邁氏機構的寄生蟲,邁氏機構又是莫氏集團的死對頭。
想想看,邁氏機構想把楊克斯那塊山坡地拿來幹什麼?建造一座只有名人富紳寸進得去的高爾夫球俱樂部和五星級飯店,這些唯利是圖的奸商!
「妳塙砸了我的一筆大買賣,親愛的可蕾小姐!妳現在要彌補我的,是跟我回去補行那場該死的婚禮,替我挽回那個瀕臨難產的兼併案子。」他的聲音極為濃濁,不安好心的黑眸清楚的映著她的臉。
很奇異的,他想起了在婚禮上吻她的情形,那柔嫩的唇,沁著一股誘人的芬芳,直直的潛入他的心版,激起他體內一股熟悉,卻又久未燃起的異樣情愫--一股原始的生理慾望,十分狂野奔逸的。
那突如其來的致命一咬,卻讓他首次嘗到女人溫馴外表下,絕對暴力的傾向。
一個包裹糖衣的毒藥,誘惑男人的致命蜜糖。
他邪惡的眼睛,在她身上打量著什麼詭計?這個黑社會敗類!她希望他不會蠢到現在還搞不清楚,她不是要娶的女人。「我已經說過一百次了,也不在乎多說一遍,我不是安可蕾!你們這幫混蛋是瞎了狗眼嗎?」她傾身向前,近乎咆哮的吼道。
莫凡蹙起眉,又一次被她超大的聲量震得耳膜快要破裂。
「不管妳是不是安可蕾,總之,妳搞砸了我的婚禮,害我的合併案難產,妳就必須負責替我化解這個僵局。」他蹙緊眉頭,用一根手指清了清耳朵,斬釘截鐵的「怎麼做?回去那座可笑的教堂,重新嫁給你你這個流氓?你瘋了,我說過我不是安可蕾。」她穩住那股氣得想咬人的衝動,怒氣沖沖的說。
「如果妳不是安可蕾,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婚禮上?安培先生不會糊塗到連自己的孫女也不認得吧?」他提出質疑。
「我……」雪璃想到安可蕾要求她不要洩漏她的行蹤,以免他們殺到澳洲抓她回來,匿名返回澳洲的安可蕾,簡直視這幫人如蛇蠍。
「那幫人沒有人性的,他們會殺了世華!」安可蕾告訴她,「妳一定要救救我和世華,我們長得這麼像,就是有緣,妳幫幫我們吧!我和世華會感激妳一輩子的。」
安可蕾還信誓旦旦的說,這個姓莫的惡霸牽涉一樁謀殺案,是個冷血殺手。至於謀殺案的細節,她倒沒多說……「反正我不是安可蕾,我叫白雪璃,是曙光徵信社的資深合夥人,我的皮包裡還有我的駕照和身份證明。」她轉過身,想去翻找自己皮包裡的證件。
「妳說的是這個嗎?」
像變魔術一樣,他修長的指間倏忽多出了幾張證件。
雪瑀訝異間疾抬眼,眸中頓生一簇憤怒的火焰。「你偷了我的證件!你這個臭賊。」她一把奪回他手中的證件,噴火的眸子睜得又大又圓。現在她知道這傢伙不僅是殺千刀的世紀惡霸,還是個賊。
「這些證件不足以掩護妳的身份,雖然它們偽造得幾可亂真。」他輕易的推翻她的「供詞」,外加她一條「偽造文書」的罪名。
雪璃氣得快吐血了,這傢伙是個十足十的智障、白癡!
「我說過我不是安可蕾!」她氣得跳腳,想上前掐住他的脖子,直到他承認他那雙狗眼看走了眼。她怎麼會碰上這麼一個豆腐腦的低能兒?現在她要如何脫身?
離地二萬英呎的高空,就算神仙也難救她脫逃,難道她真要乖乖的跟他回去補行那場荒謬的婚禮?神啊,她不想做這麼大的犧牲哪!
「莫先生,我必須很慎重的告訴你,我真的不是安可蕾,我……」跟他講道理似乎沒用,但總要一試。
「看在老天的份上,可蕾小姐,妳爺爺已經病重垂危,妳為人孫女的,總該到他病榻前慰問一下吧?」他打斷她的話,攢緊的眉頭顯露極端的不快,聲音也變得尖銳。
這一刻,他想到的不是那些合併案,而是那個孤獨的老人纏綿病榻上,思念摯愛孫女的淒涼境況。
不管她有多少理由棄婚潛逃,回到垂死老人跟前克盡孝道,總是不能推辭的責任。何況她還關係到他合併案的順利推展。
雪璃囁嚅的看他一眼,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個……安培先生,真的病得很重嗎?」
「是的。」
難道她真的不是安可蕾?莫凡心中疑竇叢生。不可能,她跟照片中的安可蕾幾乎長得一模一樣,如果她不是安可蕾,又會是誰?那個白雪璃?他瞥向她手中那些證件,心中的疑惑愈來愈深。
他再任細端詳她一會兒,她無疑是個可人兒,晶瑩的眸子,耀眼的鑲嵌在那張亮麗的面龐上;秀麗的鼻樑,襯著那兩瓣淺紅的柔唇,一股靈氣逼人。
那是一張很東方的面孔,極致無瑕的美,足以令每個男人傾心。
他突然很想再體驗一次吻她的感覺,這份意念,引發他下腹一股難抑的蠢動。
他很清楚那是怎麼回事,最原始的慾望,正通過他的鼠蹊部,發出訊號。
天,他只是不經意的回想到那次品嚐她的經驗,怎麼就激發他這麼強烈的生理反應?他在心中暗自呻吟。
他黑眸中閃動的神采,讓雪璃百覺得有詐,這傢伙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她討厭他渾身上下發射出的危險訊息,這個男人……太危險了。
她真的開始後悔攪進這淌渾水裡。
「我答應跟你回去看……爺爺,不過,你不能逼我馬上跟你結婚。」
「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她現在騎虎難下!雪璃恨恨地想道。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跟他爭辯。
反正她只要替安可蕾回去看看那個可憐的老人,然後就可以開溜了,管他姓莫的痛不痛快。
「結婚是攸關女孩子一生幸福的大事,草率不得。這段時間就當作是評估期,等我多瞭解你這個莫惡霸到底有多混蛋,再談結婚也不遲。」她說得頭頭是道。
「聽起來很合理,可是我約合併案怎麼辦?繼續讓它難產下去?」他將兩道濃眉一挑,反問她。
雪璃從唇畔綻開一抹淺笑。「耐心點,莫先生,難產總比死產好,一個成功的企業家敗類,是需要比別人多一點耐性的。」就算是譏諷,她依然笑得如花燦爛,千嬌百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