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撐起身,安凱威拖著那條瘸腿,懷恨的丟下一個怨毒的目光,連滾帶爬的逃出車房,心裡頭還惡毒的盤算著,聖羅蘭之家……哼哼!這可是一個天大的發現,老子就算要死,也要姓莫的和這個賤人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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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沒想到,安凱威這個膽大包天的畜生,竟然趁著莫先生不在跑到這裡來行兇。」
老管家和檀嫂忿忿不平的罵道。
可蕾乏力的搖搖頭,「算了,反正大家都平安無事,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就這麼算了?那可不行,可蕾小姐,這件事無論如何都要告訴莫先生,讓莫先生好好教訓那個混球!」檀嫂第一個反對。
「不能告訴莫先生。」
「什麼?」檀嫂和管家相繼一怔,這麼重大的事不跟莫先生說一聲,那還得了!「可蕾小姐—」
「聽我的,檀嫂、韋管家。」
「可是……為什麼?」
可蕾看看兩人。「我不想莫先生為了我的事再找安凱威報仇。他已經派人打斷了他一條腿,如果再讓他知道今天的事,說不定……」她沒有再說下去,她不要莫凡為了她殺人,不管這個安凱威有多壞。
支開了檀嫂和韋管家,客廳只剩下夏琳和她。
記憶中依稀藏著對這個女孩熟識的感情,可是那宛如黑洞般突之不破的記憶斷層,還是銜接不上任何更具體的鮮明影像。
「看來妳是真的忘了自己是誰了。」夏琳從皮沙發椅上看她。「這是姓莫的搞的陰謀嗎?他不可能對妳洗腦,再留在身邊加以利用吧?如果真是這樣,這姓莫的實在可惡。」
可蕾撐起額,心緒紊亂的低吟道:「我現在沒有辦法思考,我只知道,就算莫凡騙我,爺爺也不可能騙我……他有什麼理由找一個外人充當自己的孫女?這……根本沒有道理。」
「妳是白雪璃,就算妳經歷一次墜機意外,妳還是白雪璃,不可能在一夕之間變成安可蕾。」
夏琳站起來,走到門口,回頭又對她說:「這件事如果不是一樁陰謀,就是一個巧合。不管是什麼,我會回聖塔蒙尼卡調查清楚。好了,妳也累了,好好休息吧。」說完,夏琳離開了莫家大宅,留下可蕾心中一遍遍想著夏琳說過的話。
聖羅蘭之家……她來自聖羅蘭之家,猛然間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驚慄,流竄過可蕾的全身,攫住她的心臟。
如果她真的不是安可蕾,只是聖羅蘭之家的一個小孤女,莫凡還會繼續愛她嗎?更何況她肚裡還有莫凡的骨肉……走到樓梯口,一陣天旋地轉襲來,可蕾扶住紅木扶桿,閉上眼眸,深深的吸入一口氣,等那陣昏眩的感覺漸漸消褪之後,她才準備舉步,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已經從她身後牢牢的攬住她。
「妳氣色好差,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莫凡蹙緊濃眉,小心翼翼的將她那副纖弱的身軀,牢牢的納入自己的臂膀中。
可蕾默默地看他一眼,突然有股想投入他懷抱、痛哭一場的衝動。
沒想到她會在這短短不到一夜的時間,經歷了生死的搏鬥,以及陷落在身世謎團中的矛盾,最悲哀的是,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造成這團混亂的始作俑者。
「夜總會還好吧?」
「只是幾個小癟三鬧事,已經擺平了。」他回答,他愈來愈懷疑莎紋的動機,明明只是幾個小癟三鬧場,她卻說得跟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一樣。
「妳的氣色看起來好差,來吧!我送妳回房間休息。」心疼她那副累極了的模樣,莫凡攔腰抱起她,邁著穩健的步伐,送她回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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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在晨曦中顯露出優美輪廓的莫家大宅,隨著初升的朝陽「屹立在楓木掩映的這片美麗山丘上。
輕柔的羽絨被摩挲著臉頰,風悠悠的掃過吊掛在落地窗口的一串長銅管風鈴,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可蕾還在貪睡,一心一意眷戀著被窩裡的那份舒適與安全感。
直到—一個高八度的女人尖銳嗓音貫穿她耳膜,才把她結結實實的從睡夢中驚醒過。
「我不答應!我死也不會答應!莫凡!你有點良心,你不能為了那個女人什麼情分都不顧。」
是莎紋,她這麼早來幹什麼?
可蕾看看時鐘,天哪?都快九點了,為什麼檀嫂沒叫醒她?
她匆匆的披上睡袍,奔下樓,逮著檀嫂就問道:「檀嫂!我不是交代妳八點叫醒我嗎?為什麼讓我睡得這麼晚?」
「不干我的事,可蕾小姐,是莫先生特別交代的。他說妳最近工作太勞累,應該多留在家裡休息。」檀嫂忙著解釋。
莫凡?
她洩氣的鬆開檀嫂,自己咕噥道:「不用說,莫先生一定還周到的替我打電話到公司,取消今天所有的會議及行程,是不是?」
「莫先生是打過電話,他真體貼!可蕾小姐,我看妳最近氣色一直不太好,妳還是聽莫先生的,多留在家裡休息吧。」檀嫂關心的說。
懷孕八周,每天被那些不時而來的孕吐搞得七葷八素,她的氣色還好得了嗎?
可蕾自嘲的想。她看了檀嫂一眼,還是漫聲應道:「知道了,檀嫂!」
轉過身,正想登回二樓房間,又按捺不住的將眼光飄向正在廊前對話的男女身上。
為什麼莫凡總是和這個莎紋糾纏不清?莫非他們倆之間,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莫凡,你等等!你聽我把話說完,這五年來我不斷討好你,也不曾違抗過你,而你今天竟這樣對我,到底還有沒有良心?你說話呀!莫凡,你說,我到底哪裡做錯了?」
「妳沒有做錯,只是,海沫夜總會氣數已盡,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莫凡大步跨進大廳,一身青灰色的休閒西裝。他的語調略沉冷,眉宇間則有些微的不耐煩。
他懷疑自己以前是如何跟她共事的?這個女人高超的「黏功」,簡直讓人煩不勝煩,再好的耐性都會被磨完。
莎紋衝上前兩步,五隻塗上腥紅蔻丹的尖捆手指,扣住莫凡的手臂。「我為你犧牲的還不夠多嗎?為了你,我什麼好事、惡事都做盡了,你今天這樣翻臉無情,坐穩了你的江山之後,就想一腳把我踢開。好啊!莫凡,你可真有良心,我莎紋就活該被你利用,活該像只破鞋一樣的被你扔了,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冷靜點,莎紋。收了夜總會,妳一樣可以分到百分之三十的股金,妳可以利用這些錢轉投資,不一定要當夜總會的老闆。」
莫凡抓開她的手,沉渾的語氣又說:「卡洛琳死後,妳確實幫了我不少忙,也因為妳是卡洛琳的姊姊,我才把海沫夜總會交給妳經營,現在,海沫夜總會的輝煌時代結束了,是該收手了。」
「不,我不放手!海沫夜總會是我的心血,你不能說收就收,不可以!誰也不能從我手中奪走它。」
「妳已經瘋狂了,需要冷靜一下。」莫凡看她一眼,轉過身正要離開,就看到手扶欄汗的可蕾。
莎紋隨著他的目光望去,幾乎是立刻的,她的眸中浮現了富含心機又充滿妒恨的神采。
「好極了,老安塔的寶貝孫女就在這裡。」
丟下莫凡,莎紋滿含譏諷的走上前,瞇起那雙媚煞的艷眸,用手轉動著項子上的一條珍珠項鏈,似笑非笑,輕蔑的說道。
「早啊!安大小姐,裝了那麼久的清純無知,妳不會真的變笨了吧!還是妳跟我一樣,喜歡當只被人蹂躪的破鞋。」
「住口!莎紋,不許妳亂說!」莫凡陰寒的聲音,從莎紋身後發出。
「怎麼?你心疼了。」
莎紋惡惡狠的回過頭,厲聲說道:「你以為她真是什麼清純玉女?其實她是在耍你。莫凡,這個女人只是個騙子,她從頭到腳,沒有一個細胞是真實的,她是個騙子,只有你這個傻瓜才會上她的當。」
「妳說夠了嗎?可蕾是我的未婚妻,我不許妳詆毀她。如果妳沒有什麼更有建設性的話,請你立刻離開我的房子。」莫凡冷冷的說,然後他走到壁爐,拉動鈴聲,「檀嫂,送客!」
「你想趕我走?」莎紋衝到莫凡面前,不敢相信自己受到這種待遇,她原本應該是這房子的女主人啊!屋裡每一個人都該對她尊敬,包括莫凡,和那些低三下四的傭人。
而現在他竟然公然對她下逐客令,就為了那個來路不明的女人。
她轉向樓梯口一隅的可蕾,一手抓住莫凡,刻薄的指著樓梯上的可蕾說道:「那個女人根本不是安可蕾,她是個冒牌貨,她裝可憐、裝無知,又裝得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想博取你的同情,骨子裡其實是個爛貨!她根本不是老安培的孫女。」
「妳胡說什麼?說話要有憑據。」莫凡反扣住她的手腕,臉色轉成鐵青,聲音又冷又硬的從牙縫間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