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他有追不到的女人?
「於俐潔,剛才說錯一句話,現在更正。」
「我已經找到那個想跟她進禮堂的女人。」
「是嗎?恭喜。」反正不是她就好了。老天保佑那個不幸的女人,希望她不會太快讓他膩了。
「想不想知道那女人是誰?」
「沒興趣。」瞟他一眼,既然他都要說,幹嘛還問她啊?無聊!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說完,他露齒一笑。
於俐浩一聽,愣住。難道是……
「我?!」她手指著自己,杏眼圓睜,「你瘋了。」
「我沒瘋,而且我敢斷定你一定會嫁給我,我們之間有切不斷的緣分,你不覺得?」
「你做夢!我倒了八輩子霉才遇到你,閃都來不及了,嫁給你?想得美!」
「於俐潔,不能用罵的趕跑男人。只有兩種理由能拒絕男人的追求。一是你心有所屬,二是你討厭他。」
「簡單。」她斜睨他,「我討厭你。」
「可惜這個理由不會讓我打退堂鼓,」陶澤明聳聳肩。「至少你沒有愛人,那我就有機會。」
「夠了,自大狂!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你!」冷哼一聲,她轉身迅速離去。
陶澤明沒有阻攔她,悠哉地看她遠去。他對女人一向有自信,再難纏的女人最終都會投入他的懷抱。
※ ※ ※
「給你。」衛擎宇將畫好的稿子放到陸清文桌上。「仔細看,你一定會感動。」
陸清文抬頭看了看他,兩人相識的時間也不算短,第一次見到他如此舒朗的神色。
「怎麼沒戴眼鏡?」
「因為沒必要。」衛擎宇坐至一旁。
「沒必要假裝?」陸清文揚動雙眉,瞟他一眼。
「隨你說。」衛擎宇笑笑,沒多說。
「是不是碰到什麼好事?」陸清文覺得他不只不一樣,簡直像換個人似的。
「還沒碰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陸清文輕笑,「怎麼?現在換你跟我打啞謎?」
「不是啞謎,是連我自己都還沒解開的謎。」
看來不像在敷衍他,陸清文不再答腔,專注於衛擎宇畫好的作品。
「呼!」看完的一剎那,陸清文深吸口氣。他摘下眼鏡,一隻手撐著頭。「很好,真是好故事,很動人。」他說得那麼抽像、那麼直接,卻深達他心坎。
「喜歡嗎?」衛擎宇問道。
「喜歡,你自己呢?」
「喜歡。」
陸清文聽了他的回答,點點頭,「擎宇,我知道你很優秀,卻對自己的才能沒有自信。」
「一語道中。」衛擎宇也知道自己的毛病。
「不過,你現在變了,不再只等我的批評,你已經對自己的作品有感覺,而且是很霸道的感覺……我很欣賞。」論畫得好壞,都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喜歡自已的作品、欣賞自己的失敗。」
衛擎宇挑眉,「說我霸道,是褒是貶?」
陸清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提了另一個問題。「擎宇,你的改變是不是為了這個女人,你畫裡的女主角?」
「確切地說,是她改變了我。她是那麼勇於追求、那麼堅強、坦率、真實……在她面前,我不自覺剝下自己的假面具,不需要偽裝,能坦然面對真正的自己。」
「你愛她?」
「不可自拔。」
陸清文微笑,果如預料。
「擎宇,即使會愛得很辛苦,你也願意?」如果現實中真有如他畫中描述的女人,那麼愛上她只能說自討苦吃。
「已經愛了,只好認了。」他說得無奈,卻真心。
陸清文深深地凝視他,突然說出一句:「小子,恭喜,你已經走出牢籠。」
對了,衛擎宇想起過去他曾透露過的訊息,當時自己並不明瞭話中含意。
陸清文接著說:「擎宇,你心裡有著強烈的熱情,卻苦於找不到出口,那是你的痛苦,也是你感到空虛的緣由……現在你總算找到了……我想,你已經不需要漫畫了。」
「咦?」
「畫漫畫只是你逃避現實、寄托熱情的方式,現在你已經找到真正的感情出口,不需要再強迫自己──」
「不。」衛擎宇馬上反駁,「我真的畫得很高興。」
「興趣和專業完全不同,你愛的女人應該告訴過你。」
此時,於俐潔曾說過的話一句句在他腦海翻攪──
賭下一切,你願意嗎?
「擎宇,好好想想,不過,也許以後我們不會再見面,你已經不再需要我……」
一向撲克臉的陸清文竟有些感傷,衛擎宇不免驚訝,「不,無論如何,我都當你是個良師益友。」完全是肺腑之言,衛擎宇不說謊話。
「好,」陸清文露出笑臉,「就衝著你這句話,我也想送你個驚喜,不過就像你那個謎,我現在沒辦法告訴你結果是好是壞……我們一起拭目以待。」
想不到他又留個謎給自己,衛擎宇不禁莞爾。
「對了,」臨走前,衛擎宇像想起什麼似的,低頭對他說:「有一句話我憋在心裡很久了,現在想告訴你。」
「喔?」陸清文毫不在意,懶懶回應,「什麼話?」
「我很想扁你。」
※ ※ ※
衛擎宇相信,自己一輩子都忘不了陸清文那一刻的表情,他大概生平沒被那樣嚇過。
不過,陸清文那一席話說得很對,他必須仔細地思考,為了他自己的未來。如於俐潔所說,人生是自己的,拋開父母的期望、壓力,自己到底要什麼?什麼才是自己無悔地選擇,願意投注自己往後二十年、三十年的生命?
進了家門,衛擎宇發現於俐潔竟睡在沙發上,身體側躺著。
他抬頭看看鐘,不過才七點多。
這麼累?
衛擎宇放下包包,悄悄走近她。他坐上沙發旁的茶几,靜靜端詳她的睡容。
「俐潔,」他不禁輕聲喚道,「俐潔,你醒來,我要告訴你我愛你。」
於俐潔沒有醒來,仍睡得安穩。
衛擎宇伸出食指,輕按她水嫩白皙的臉蛋。「俐潔,快醒來,不然王子要親你了。」
於俐潔微蹙眉,似乎感受到睡眠被干擾,卻仍未睜開眼。
衛擎宇悄然無聲地逼近她的俏臉。「最後的警告……」說著,吻上她花瓣般柔軟的紅唇,溫柔地品嚐,捨不得離開。
「嗯……」於俐潔無意識地呻吟,緩緩睜開眼。「擎宇……你回來了?」
「嗯,」他微笑,「我回來了。」
坐直身子,於俐潔慵懶地伸個懶腰,睡眼惺忪地問道:「衛擎宇,你幹嘛坐在茶几上?」
「親你啊!」衛擎宇嘴角揚起,雙眼定定凝視她。
「咦?」這下子,於俐潔真的醒了。
他剛剛說什麼?
「你要請我?」應該沒聽錯,他是說「請」吧?
閃得真快。衛擎宇白眼一翻,不多說,逕自離開茶几。「肚子好餓,不跟你玩了。」拋下一句話,他走向餐桌。
玩?果然是在逗她。於俐潔沒好氣地盯著他的背影,害她剛剛差點心跳就停了。這個衛擎宇真是愈來愈皮,一天到晚耍她。
忽地,一陣香味撲鼻而來,引得她肚子裡的食蟲咕嚕咕嚕叫。
「衛擎宇,你在吃什麼好料?」於俐潔起身,徐徐走向他。
埋頭吃著,他懶懶地開口,「牛肉燴飯,對面那家的。」
「好香啊,」她坐到他對面。「我還沒吃飯,分我一點吧,我肚子好餓。」
「隨便,你去拿一雙筷──」不等他說完,於俐潔已將他挾起的一塊肉含入嘴裡。
「好吃。」她愉快地咀嚼著,卻見衛擎宇仍怔怔盯著已空無一物的筷子。「怎麼了?不想吃?我覺得還不錯。」
抬眼看她,衛擎宇默默夾了一口飯送入口中。
她一直都是這樣,因為毫不在意,所以再親匿的動作都無所謂。
衛擎宇突然食不下嚥。
「算了,我不想吃,給你吧。」他遞出筷子,已經沒胃口了。
突如其來的舉動令於俐潔一愣。
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忽然變得沒精神,而且看起來好像在生氣?
「好,有人請,我可不會客氣。」她爽快地接過,大口地扒飯。「真好吃,我最喜歡那家的燴飯。」邊說著,邊觀察對面的衛擎宇,他沉著臉,偶爾將目光調到她臉上,然後移開。
搞什麼,難道是不想跟她分著吃?那早說啊!
「衛擎宇,別那麼小氣,來,」於俐潔挾好一口飯。「吃吧,別生悶氣了。」
衛擎宇瞧她一眼,緩緩張口含住筷子,兩隻黑眸緊瞅著她。
此刻,於俐潔感覺自己像被下了咒,三魂七魄全被吸入那兩潭深幽的湖水裡。
她咽口口水,鎮定自己紛亂的心緒,試圖找出一些化解僵局的話題。衛擎宇沉默不語,一隻手撐著頭,等她出招。
「對了,」於俐潔隨心地開口,反正腦袋亂得很,也想不出該講什麼比較恰當?「記不記得我說過今天我要去相親?結果我爺爺竟然介紹一個惡劣的男人給我,有沒有搞錯?怎麼說我也是他的孫女,竟想湊合我跟一個花心大少──」
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偏提他最不想知道的相親,衛擎宇只覺心情更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