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搖頭,「你從台北趕來很危險的……」她抬起水亮溫柔的眼望著未婚夫,心中有著感動。
鄭重安聽了有些得意,將她輕輕擁入懷中。「為了你再危險也甘願。」他覺得自己具像是位英雄。
可是此時,李冰兒卻想念著那晚將她救起的人的懷抱。她對自己的反應感到反感,重安不顧危險的趕來,她卻想著別人的懷抱。
她要自己把最後一絲思念的火花熄滅,那晚獲救時,她竟精神錯亂的以為是唐雋燁出現在她面前,雖然強烈的燈光讓她張不闊眼,但那低沉好聽的聲音是如此的熟悉。
「重安,我想起一件事,你知道是誰救了我嗎?」李冰兒想起這個重要的問題,她一定要好好向救她的人道謝。
「我也很想知道,但問不到。」真的很奇怪,連李光榮都不願回答,到底救冰兒的人有什麼特殊之處,不能洩漏英勇事跡?
到底是誰救了她?李冰兒思忖著為什麼重安也沒聽父親提起?她努力的回想起黑夜風雨中那個男人的輪廓,但她只清楚的記得他溫暖結實的胸膛和安撫般的呢喃。
第十章
當唐雋燁終於可以喘口氣時,已是下午三點多。他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未曾合眼,因為工作和研究的關係,他一向睡得不多,但是救回李冰兒耗掉他不少體力,因此目前他極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這次的風災並沒有把村子對外聯絡的橋樑沖毀,因此山下的救援團隊已趕來,唐雋燁對民間團體支援的速度印象深刻。
他打算在休息前先去看看李冰兒,他已答應李光榮,鄭重安來了後他將停止去看她,也不會讓李冰兒知道是他救了她。
唐雋燁明白他是基於愛護女兒的心才會這麼求他,他也明白李光榮希望女兒能高興、順利的結婚,不要因為他的事而多了一些不必要的情緒。
但此刻不管如何,他還是要去看看她,這一回他才不管那個即將要娶李冰兒的鄭重安。
唐雋燁走到救難中心後面簡陋的臨時床位,李冰兒正在那兒熟睡著,而鄭重安則睡在她身旁的行軍床上。
他無聲息的蹲下來,充滿疲憊的臉龐因看見她而浮現溫柔,接著他低下頭用一個男人所能擁有的全部溫柔,在李冰兒的額頭上烙下深情的印記。
這一吻讓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
「我的小文鳥。」那天凌晨帶她回來時,他也一直不停的在她耳邊低喃著這句話。
「她不是你的小文鳥,她是我的冰兒。」
冷不防地,唐雋燁聽到這麼一句聲音不大,卻很清晰的回話。
唐雋燁轉頭盯著不知何時醒來的鄭重安,後者眼中充滿怒火,他知道要不是怕驚醒水兒,他們很可能會為這句話大打出手。
他看了仍在熟睡的李冰兒一眼,「有什麼話到外面說。」
鄭重安一言不發的跟著他到門外。外頭萬里無雲的好天氣讓人很難想像之前的狂風暴雨。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鄭重安咬牙切齒的問道。他沒想到唐雋燁會出現,他憑什麼叫他的冰兒「小文鳥」?
「不關你的事。」唐雋燁看見他那張怒氣騰騰的臉,霎時有種想把李冰兒搶過來的衝動。
鄭重安緊握雙拳,「我警告你,不准靠近我的冰兒!」從一年前冰兒告訴他她心中有別人時,他就懷疑是這個姓唐的了,如今總算證實了。
「你什麼事都不知道,憑什麼說不准?」鄭重安句句「我的冰兒」,狠狠的刺痛唐雋燁,冰兒不是他的!這個念頭令他瘋狂,他嫉妒能永遠擁有冰兒的男人,嫉妒得要死!
「你說什麼?」鄭重安憤怒的上前一步。
「如果你真的愛冰兒,你會是第一個衝到花蓮的人。」唐雋燁違反對李光榮的承諾,因為他是如此的不甘心。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第一個衝到花蓮的人』?」鄭重安心裡隱約知道是誰救了冰兒,但憤怒的他拒絕承認。
唐雋燁瞪著他,口裡緩緩吐出一句話:「你到處打聽的人就在你面前。」
鄭重安被迫面對這個他不想承認的事實,但他的震驚只維持幾秒,緊跟著他的拳頭就揮出去了。
看著鄭重安的拳頭揮過來,唐雋燁並不閃躲,事實上他希望鄭重安能狠狠的揍他一頓,因為他無法克制自己,他想要冰兒想得快瘋了!
鄭重安一拳揮下後欲罷不能,他用盡力氣修理這個始終讓他備感壓力的唐雋燁,如果他猜得沒錯,唐雋燁一定是冰兒心中的那個人。每當冰兒提起唐家的事時,他就注意到她極力避免提起唐雋燁,像是那三個字會燙傷她。
唐雋燁像沙包般任鄭重安揮拳,但他卻在笑,嘴角因為被打裂,笑的時候很痛,但他就是止不住,他笑自己傻,笑自己為了冰兒如此狼狽不堪,此情此景一點都不像那個彼無數人前呼後擁的醫界天才。
「你笑什麼?過來!我們好好打一架!」鄭重安非常不滿他不還手,他想跟他好好刊一架。
他們的衝突吸引了人們圍觀,大家都不明白這兩個男人是為了什麼而大打出手。
唐雋燁在鄭重安再一次揍他前,準準的握住他揮來的拳頭,「你放心,我不會讓冰兒知道是我救了她。」
說完後,唐雋燁因為勞累、因為身上的傷,更因為無奈,他墜入黑暗,昏倒前仍好笑的想:愛情果然會使人變成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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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兒,你這次可是嚇死大家了,當我看到新聞時,差點昏倒。」
今天是李冰兒出嫁的日子,宋筱晴除了當伴娘外也身兼造形設計。
李冰兒並沒有聽她說話,她穿戴得美如天仙,坐在房間的梳妝台前,鏡子裡映出的是一張憂鬱的絕美容顏。
「冰兒,你怎麼還是悶悶不樂的?你今天要出嫁耶!」宋筱晴不知道好友是否被山上的意外嚇傻了,從她趕到花蓮後就見她整天這樣,她懷疑冰兒是不是不想嫁?哪有要嫁的女人頂著一張大便臉的?
「筱晴,這幾天我一直夢見他。」李冰兒覺得再不將心裡的話說出來,她一定會悶死。
「你說什麼?夢見誰?」宋筱晴見她總算肯開口,連忙追問。
「唐雋燁。」李冰兒從梳妝台前站起來,結婚禮服發出沙沙的聲音,隨著她的走動,長長的下擺拖著地板,像美麗的瀑布。
「唐雋燁?」宋筱晴一聽很焦急,冰兒沒事夢見唐雋燁幹嘛?雖然女人在結婚前都會有瘋狂的想法,但這一種太危險了吧。
「對,我夢見他在黑夜中把我抱在懷裡。」李冰兒走到小時候收藏的玩偶前,拿起母親買給她的泰迪熊,泰迪熊早已破舊不堪。
「黑夜中把你抱在懷裡?」這算是某種瘋狂的性幻想嗎?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作這種夢,而且不只一次。」對此她又哀傷又懊惱。
「那又如何?你就要嫁給鄭重安了,別胡思亂想。」宋筱晴知道她肯定還忘不了那男人,但她必須讓冰兒清醒,因為鄭重安在一小時後,就會率人來迎娶了。
「我只是一直想不通,為什麼沒有人知道是誰救了我?」她始終沒機會問父親,因為父親下山後就忙著她的婚禮,若是問重安,他卻老是把話題帶開。
「這件事等你結完婚再問也不遲。」宋筱晴嘴巴雖這麼說,但心中卻知道她的言外之意,她知道冰兒在幻想是唐雋燁救了她。
對於冰兒的異想天開,她只能解釋成是結婚的壓力讓她胡思亂想,畢竟這怎麼可能呢?這一年中,唐雋燁根本沒有聯絡過冰兒,更何況是從台北跑到花蓮山區救她?簡直是天方夜譚。
「可是我總有一種很瘋狂的感覺,我覺得那一夜是他……」
「他怎樣?連你自己都覺得不可能,別忘記他當初是如何狠心地拒絕過你的。」宋筱晴不得不提醒她。唉,真是情關難過呀!冰兒都出現妄想了。
「你說得對,我在想什麼呢?真是的。」想起一年前被拒絕的事,李冰兒的心不禁抽了一下,她怎麼還學不乖呢?淚水再也止不住,她把臉埋在破玩偶裡,肩膀不停的抖動。
「冰兒,你別哭,你的妝呀!」宋筱晴覺得她也要哭了,幫她畫了這麼久,這下前功盡棄。
手機鈴聲響起,宋筱晴接起來,沒好氣的問:「喂,哪位……米漿?誰是米漿?你找冰兒有什麼事?」她聽到一個帶著濃厚原住民口音的人,自稱是米漿,她還豆漿咧!
「筱晴,米將是我在山上的朋友,手機給我吧。」李冰兒迅速抹乾眼淚,眼影早已糊成一團。
宋筱晴無奈的把手機交給她,看來她注定要幫冰兒重畫了。
「米將,你找我有事嗎?是不是人手不夠?」其實她還掛心著山上的事,那兒需要人手幫忙,可惜她目前無法分身。